第一二九章 福州暴亂

“王大人,兄弟這次可是把身家性命全押上了,您到時候可千萬別忘了我呀!”陳茂春愁眉苦臉地對王錫藩說道,擺在他麵前的是十幾輛馬車,上麵胡亂蓋些柴草,底下全是一個個印著洋文的木箱子,看著就讓人感覺高端大氣上檔次。

“陳兄,你就放心吧!這光複福州的第一功就記在你頭上了。”王大人抑製住激動的心情,拍著他的肩膀說道,然後看著一口木箱,陳茂春趕緊上前給他打開,裏麵整齊碼放著一箱嶄新的步槍。

王錫藩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真沒想到事情這麽簡單,一想到自己躍馬橫槍,大殺四方的場景,這個讀了一輩子聖賢書的老宅男就忍不住心潮澎湃,恍然間都似乎看到自己身穿黃馬褂,頭戴紅頂子時的景象。

“這叫什麽槍?”他伸手拿出一支來,沉甸甸的對於手無縛雞之力的他來說感覺有點吃力。

“和楊逆手下所用的一樣,最新式的博福斯十響快槍,不過他的是瑞典造,這些是漢陽造,質量上都差不多。”陳茂春說道,說完才想起來自己純粹多此一舉,他們哪個能知道瑞典是什麽東西?

“這,這槍怎麽用?”王大人把玩了一會兒,終於厚著臉皮問道。

陳茂春趕緊拿過去,然後又從另一個箱子裏取出子彈,仔仔細細地教王大人和跟他來的學生如何使用,這個任務很簡單,栓動步槍反正就那麽幾個步驟,稍微多練幾下就會了。

有青蟲還興衝衝喊著要找地方試槍去,結果被王錫藩嚴厲喝止,這時候試槍不是找死嘛,這東西學會使用就行了,倒是把陳茂春嚇出一頭冷汗,那些子彈都是從留守的第三師士兵手中要來的,一千支步槍配了一萬發子彈,可把那些士兵氣壞了,因為他們必須把子彈裏麵的裝藥都倒出來然後裝上煤灰。

王大人和他手下的青蟲們就這樣用最新式步槍和裝了煤灰的子彈完成了武裝,至於刺刀直接沒給他們配,就連他們自己都沒要,萬一割著自己的小手就不好了,實際上他這支起義軍總共八百來人,和陳茂春猜測得差不多,裏麵有五百是旗人書院裏的學生,其他都是些舉人秀才,還有什麽監生,貢生,蔭生之類的,可以說一水的未來國之棟梁。

這些人拿了武器一後,甚至都沒敢再散開,全部躲在學政衙門裏等著王琛率領的大軍兵臨城下,好在他們並沒有等多久,就在得到武器後的第二天早晨,包括兩千青衫軍在內的近五千義軍就出現在了福州城外。那麵迎風招展的大麾上一個巨大的王字看得外麵的偵查兵熱血沸騰,然後毫不猶豫地跑回來告訴了王大人這個喜訊。緊接著就聽見外麵傳來了炮聲,甚至還可以聽到密集的槍聲,躲在學政衙門的青蟲們再也忍不住了,還沒等王錫藩下令就端著步槍亂糟糟地衝了出去,王大人也很無奈,這些學生們對大清太忠心了,有時候攔都攔不住,既然這樣就一起殺賊去也!

他笨拙地騎上一頭驢子,後麵的仆人趕緊把一麵大旗舉了起來,說是大旗實際上就是張床單係竹竿上,因為實在過於倉促也就隻好將就了,上麵用毛筆龍飛鳳舞般寫著一排大字,討逆大將軍,然後中間一個鬥大的王字,就這麽一幫人突然殺出來,倒是把外麵的老百姓嚇一跳。

前方正好有一隊抬著機槍的士兵跑過,慌慌張張地朝城門方向而去,看上去是準備前去迎敵的,一名騎馬的軍官正揮舞著軍刀催促著。

最前麵的一隻青蟲立刻興奮地舉起手中步槍了瞄準他,連槍栓都沒拉就扣動扳機,結果引得旁邊同伴一陣恥笑,然後那名同伴好心地給他做了個示範,這家夥姿勢很優美地用力拉開槍栓,舉起步槍槍托抵肩準星對準目標,正好這時候那名軍官回過頭,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見他驚愕的表情。

感覺到自己身後老佛爺和皇上殷切的目光青蟲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

呃,槍沒響。

“怎麽回事,槍怎麽打不響?”他目瞪口呆地看著手中的步槍,這時候對麵的軍官已經以迅速下馬並且舉起了手槍,就連正在行進中的士兵們都停下來,一個個忙不迭地臥倒在地槍口指向學政衙門,兩挺馬克沁機槍也開始架好打開彈藥箱,就在副射手開始遞彈鏈的時候,那名青蟲第二次扣動了扳機。

槍還沒響。

“這是什麽破…”他的第二句喊聲還沒完成就被對麵的槍聲打斷,這隻青蟲愕然地低下頭,然後看著胸前那片迅速擴大的鮮血,還沒等他體驗死亡的感覺,一顆子彈緊接著鑽進他的腦袋。

同樣的一幕在他身旁同樣上演著,最先湧出學政衙門的青蟲們,一個個滿懷興奮地舉著博福斯版李恩菲爾德步槍,推上裝滿煤灰的子彈,朝著前方的士兵扣動扳機,然後在一片寂靜中,一個個愕然地麵麵相覷,沒有一支槍能打響的,但就在這時候對麵的槍卻響了,那些在東京殺人殺慣了的士兵們反應速度可是極快的,他們哪還會青蟲們的槍響不響,一看他們舉槍瞄準自己,立刻以最快速度瞄準扣動扳機。

絲毫不懂躲閃的青蟲們就那樣密密麻麻地擁擠在街道上,一個個站得筆直目瞪口呆的迎接著暴雨般的子彈,幾乎在瞬間就開始成片倒下,等馬克沁機槍加入後,一場血腥的tusha便開始了。

而這時候王大人騎著驢子剛出門呢!拎著一把步槍的他直接就傻了,看著前方的青蟲們就像折斷的莊稼一樣成堆地倒下,看著他們被機槍的子彈打得支離破碎,看著他們堆積的死屍下麵,就像小溪一樣流淌的鮮血,王大人的屎尿也在如小溪一般流淌。

還是他後麵那名仆人機靈,把大旗往地上一扔,拽著驢子的韁繩就往衙門裏麵跑,可惜的是王大人這時候身子都軟了,就算站在地上估計都撐不住,哪能受得了他這樣的大動作,更何況門裏麵還有青蟲正往外衝呢!那驢子一掉頭的工夫,王大人就從上麵栽了下來,一名青蟲的大腳毫不猶豫地落在了他臉上。

那名仆人也算仁至義盡了,一看著情況,學著對麵那些士兵的動作直接趴在牆角,臉埋在地上再也不敢抬頭了。

而這時候院裏的青蟲們還往外擠呢!都被賜進士的**迷暈了,光想著衝出去功名就唾手可得,絲毫沒注意出去的人正在成堆的倒下,直到死屍都堵門了他們才清醒過來,接著就一個個都傻了。

他們哪見識過這種屍山血海的場麵,一時間幾乎所有人都尿褲子了,甚至還有癱在地上吐的,當然也有幾個清醒的,急忙向後門方向跑去,就在這時候突然數十個黑影飛進了院子裏。

沒見過手榴彈的青蟲們,正茫然地看著這些冒煙的小錘頭呢,緊接著眼前火光炸開,爆炸的硝煙中不計其數的鋼珠四散飛射,當硝煙散開後,一段院牆已經被炸開了,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的士兵們迅速湧上來,這些粗坯們那還會管什麽斯文不斯文,看見逃跑的直接抬手一槍,爬不起來的上去先來一槍托,然後拿繩子捆豬一樣捆起來,王大人蓄謀已久的討逆行動就這樣在十幾分鍾內結束了,而就在這時候城外的軍隊也毫無征兆地撤退了。

“王大人找到了嗎?”得知城內發生叛亂的消息後,楊大總督迅速坐著他的豪華轎車趕到了現場,這貨帶著白手套那潔白的手套捂著鼻子,一臉厭惡地看著麵前那座好幾米高的屍山問身旁與叛軍突然遭遇的營長。

營長還沒來得及說話呢,一名正在清理屍體的士兵突然喊道:“這兒有個孔雀補子!”

營長顧不上回答了,趕緊跑過去指揮士兵把王大人從死屍堆裏拖了出來,可憐的王大人整個都成了血人,早就沒氣了,不過跟別人不同的是,他不是被槍打死的,而是被死屍壓在下麵,連悶帶血嗆窒息死的。

“這是你們家老爺?”楊豐指著屍體問那名被帶過來的仆人,這個家夥因為前麵有青蟲的屍體遮擋,再加上趴在地上,所以毫發無損,他戰戰兢兢地點了點頭。

“帶回去找個棺材斂了吧,唉,挺大個人了,讀了那麽多書也不懂個事理,學什麽不好,非要學人家去造反!”楊豐很感慨地歎息道。

這次引蛇出洞就此結束,福州城內不安分的勢力徹底被一掃而空,當然就算沒被掃清的這時候也老實了,但在普通老百姓中間卻並沒有引起太大波瀾,死得絕大多數都是旗人,這甚至都引起了叫好的,至於那些少量漢人青蟲,他們死不死關老百姓什麽事情?再說了誰讓他們放著好好日子不過非要造反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