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人群裏的張算計這才知道,自己丫頭竟然有這麽大的能量。在接受著鄉鄰恭維的同時,他也在心裏算計,想著該如何從閨女身上得到更多的好處,而不是隻有過年時的那點東西和兩千塊錢。因為怕張算計心中不舒服,張翠從不和他說自己媽媽在城裏的事情。馮薇現在的一切,張算計確實不知道,不然,他早就會糾纏馮薇,讓她幫自己謀一點好處了。
“閨女,走,跟爹回家過年吧。”擺脫了鄉親,張算計喊張翠,要把閨女領回家去。
“我在生子家睡,明兒再回去。”張翠直接回絕了父親的美意,不想去看李寡婦的臉。雖然這臉肯定會變成笑臉,還會帶點諂媚,但張翠還是會覺得不舒服,不想看那個從小打骨子裏討厭的女人。
討了個沒趣,張算計很鬱悶地走了,嘴裏嘟囔著:“女生外向,果然不假。多虧老子還有個兒子。不然,到老了都沒人管啊!”
一直躲在屋裏的嘎子、狗子看向秦壽生的眼神完全變了。以前,他們最多是羨慕秦壽生,羨慕他能掙錢。現在,他們已經把秦壽生擺到和大亮一樣的高度了,需要仰視了。
跟著生子混,是嘎子、狗子兩人心中最迫切的想法。
在牆那邊看熱鬧的秦大拿一家三口,心中像是砸倒了五味瓶,什麽味道都有。
曾幾何時,他們家可是把秦山家壓得連氣都喘不過來,可現在呢,變成人家壓著他們家了。
極大的落差讓祖孫三人心中都很不舒服,也很不甘心。三人對視,都發現對方眼中的不甘和無奈。他們家曾經的優勢,當年的村支書,現在的副鄉長趙敢幹,在鄉長楊偉出現後,已經不是優勢了。
鬱悶的秦大拿,背著手在村裏轉了一圈,想知道發生了秦山家的事情後,村裏人對自己的是不是還像以往那樣尊敬。轉了一大圈,發現自己的威信還在,秦大拿心情稍微好了一些,挺直了腰,回家去了。
經過秦壽生家門口,看見擺放著的巨大的煙花,秦大拿心中有些嫉妒,嘟囔著:“該讓大年弄幾個煙花送來了。不然,今年的風光豈不是都被秦山家給得去了。”
還沒進家門,遠遠的,秦大拿就聽見兒子和孫子在那裏吵吵。他搖搖頭,走進屋,低聲嗬斥兩人:“大過年的,吵什麽!叫人聽見了,不丟人嗎?”
秦壽剛騰地站起來,把門重重地一摔,到東屋去了。
“怎麽回事?這小畜生又咋地了?”秦大拿問兒子。
秦開源無奈地說:“這小鱉犢子看見秦山家買煙花,也要去買幾十個一樣大的煙花,要壓過秦山家。我說了他幾句,他就和我頂嘴。”
秦大拿鬱悶地說:“那樣大的煙花,一個就得好幾百塊,買幾十個,得多少錢啊!這小混蛋倒敢想。算了,也不能一個不放,顯得咱家太沒麵子了。給你姐夫打個電話,叫他送幾個煙花過來。”
秦開源鬱悶地說:“你以為我沒要啊!以前,姐夫當村長的時候,不用要他就把煙花送來了。現在當了副鄉長,一點東西也見不到。開始我還以為姐夫這是升官了,瞧不起我們了。後來才知道,姐夫這官是升了,可權反而小了。沒權了,哪裏有人給他送禮?還要煙花,估計他自己家的煙花都得花錢買。”
“那些混蛋玩意兒,當初大年幫了他們多少忙!現在大年不順了,他們馬上就不理會大年了。等大年得勢了,一定不能輕饒了他們!”
氣急敗壞的秦大拿發泄一番,沮喪地說:“他們買這麽多的花子(煙花),咱也不能一個不放,掉了架子,開源,你去買兩個花子,挑便宜的買,不值得在這上麵花大錢。”
站在貼著對聯的大門邊,張翠擺著各種各樣的姿勢,讓秦壽生給她拍照。
兩個門垛子頂上,放著一根粗木棍,上麵吊著兩個大紅燈籠,兩個大燈籠之間的一個木棍子上,貼著一個橫批:“幸福之家”,對應著“發福生財地,堆金積玉門”的對聯,可謂是相得益彰。
燈籠是秦壽生在鎮子裏買的。裏麵按上電燈,晚上一點,火紅火紅的,非常耀眼。
張翠就是看好了這兩個大紅燈籠,才在這裏照相的。
一個小男孩走了過來,怯生生地喊道:“姐,爸叫你回家吃飯去。”
這個十四五歲的小男孩,就是張翠同父異母的弟弟張亮。
看見弟弟,張翠笑靨如花,連忙招手:“小亮,回家把手推車推來,往家裏搬煙花。”
看見滿地放著的大大小小的煙花,張亮早就紅了眼。一聽姐姐的話,興奮地答應一聲,撒丫子就往家裏跑。
“我走的時候,小亮剛會走路,沒想到,現在都成大孩子了。”血脈的聯係,讓張翠把對秦壽生的愛意轉移到張亮身上去了。兩人的關係,因為接觸的原因,已然逐漸變質,兄妹之情逐漸淡薄,至於能不能變成愛情,就隻有天知道了。
“走吧”,秦壽生摟住張翠,“去你家見見丈母娘吧。”
張翠回手給了秦壽生一拳:“死東西!就是嫁給你,她也不是你丈母娘!”
站在大門口,看著張翠窈窕的背影,秦壽剛真希望被她挽著的人是自己。
張翠的相貌本來就是一等一的,加上迷人的氣質,對鄉村男人的殺傷力是無與倫比的。鄉村的青年,見到張翠,第一個感覺就是自慚形穢,連褻瀆的想法都不敢生出。
秦壽剛和其他青年不同,他在鄉村,也算是個人物了,眼界自然也高一些。
趙敢幹幫著說話,秦壽剛得到了在村裏新開的大集上幫稅務所收稅的權利。雖然身上沒有製服,可在秦家村,但凡在大集上做買賣的人,見了秦壽剛,都要笑臉相對,唯恐得罪了他。
不少做生意的,都或多或少地賄賂秦壽剛,讓他少收兩個稅錢。有的半老徐娘,依仗自己尚存的姿色,時常**秦壽剛,希望得到免稅的待遇。本來就狂妄的秦壽剛,被人恭維得輕飄飄的,覺得自己也算是個人物了,平時不論說話還是做事,都把自己擺在別人上邊。
秦壽剛不是正人君子,對女人,隻要是看的上眼的,基本上是來者不拒。隻可惜,那些半老徐娘,連他的“對象”秦婉的腳趾頭都比不上,自然不能讓他動心。隻有張翠這樣氣質迷人、身份高貴的城裏姑娘,才能讓秦壽剛著迷。
看著停在秦壽生家門口的汽車,秦壽剛心中的嫉妒不斷發芽,逐漸演變成噬咬心靈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