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警察聚在一起,在那裏嘀嘀咕咕地。

一個說:“這小子也夠狠的,一暖瓶愣是把一個混子給毀容了,另一個腦袋也給打破了。要這樣的話,也無所謂,那些家夥入室行凶,砸了也就砸了。可他另一暖瓶,把印校長的兒子印小天給傷著了,這下可毀了。”

一個年輕警察不服氣地說:“那又怎樣,公然帶黑社會分子衝擊學校,不判個幾年都是輕的,怎麽還把人正當防衛的學生給抓了?”

一個老警察說:“去去,小孩丫丫的,知道什麽?好了好了,咱們聽上頭命令就行了。小子,想做個好警察,跟俺學著點吧。”

年輕警察鬱悶地說:“老叔,這….這樣就能做個好警察?”

老警察說:“對,服從命令,就是個好警察。”

年輕警察站起來說:“看他那難受樣,我去給他鬆鬆。”

“站住!”老警察嗬斥年輕警察,“不想幹了是不?這是李所長下令的。你這樣做,不是打所長的臉嗎?不想幹了?”

年輕警察憤憤地站起來,向外邊走去。

看見那似曾相識的背影,想想當年意氣風發的自己,在世故麵前撞得頭破血流時的無奈,老警察無奈地歎息著:“小子,早晚你也會學會世故的,早晚有一天,你的一腔熱血也會冷的。”

秦壽生已經無力叫喊了,腳尖已經站麻了,手腕被手銬磨得火辣辣的,腿筋處傳來的一陣陣酸麻,折磨著他的神經。

這個時候,秦壽生迫切地希望自己能昏迷過去,省去這非人的折磨。

正昏昏沉沉的時候,秦壽生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李叔,謝謝你了。我進去看看同學就出來。”

猛然睜開眼睛,見到何平站在他麵前。秦壽生急切地問:“何平,係裏為什麽不管我?我是冤枉的。”

何平鬱悶地說:“就算王倩把事情壓著不說,發生這麽大的事情,你以為係裏真的會不知道?小天是原校長,現任副市長的兒子,大家躲都來不及,誰敢插手這件事情?兄弟,我來看你,也是冒著危險呢。被我爸知道了,不打我一頓才怪呢。你好好想想吧,有沒有什麽親戚能幫你的。指望著係裏,別想了。就咱係主任那德行,老奸巨猾的,不幫著害你就不錯了。”

秦壽生急忙說:“我有個姐姐,在市委裏工作,她的繼父好像是個不小的官,說不定能幫我。”

何平精神一振,記住了張翠的電話號碼,匆匆忙忙地溜走了。

秦壽生心中湧起了無盡的希望,希望張翠能趕來救出自己。有了希望,他就感覺出饑餓來,大喊:“我餓了,我餓了。”

一個滿臉黑漆漆的警察走進來,掏出一根小棍子,對著秦壽生輕輕一碰。

一陣火花閃爍,秦壽生大叫一聲,當時就**起來。

一股電流在秦壽生的身體裏流淌,肆意殘殺著他的白細胞。

“還餓嗎?”警察冷笑著說。

“不餓啦”,秦壽生有氣無力地說,“我飽了。”

看起來非常痛恨秦壽生,警察又給了他一電棍,把他電得直翻白眼。

警察恨恨地說:“你個小王八蛋,打誰不行,你打印校長的兒子。搞得局長被上頭罵,老子被局長罵,你就等著坐牢吧。”

即使被電得魂飛魄散,聽到坐牢兩字,秦壽生還是立刻睜開眼睛,大喊:“我冤枉!”

可能見慣了這些升鬥小民的呐喊,警察毫無同情心理,冷著臉走了出去。

秦壽生渾身酸麻,被電得站都站不穩,軟軟地吊在暖氣管上。

剛感覺好些,門突然被打開了,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跑了進來。

小男孩瞪著圓圓的眼睛,憤怒地瞪著秦壽生,用稚嫩的嗓音喊:“就是你打傷了我小天哥哥的?”

秦壽生勉力睜開眼睛,迷糊地說:“關你什麽事?”

小男孩把手從背後拿出來,手上多出一根鞭子。

“啪啪”,在空中甩出兩聲鞭響,小男孩一鞭子甩到秦壽生身上,“我打死你這個壞蛋!打死你這個壞蛋!”

如同電擊的感覺又出現在秦壽生神經感應中。

有些麻醉的神經,又在秦壽生的腦海中傳播著劇痛。

秦壽生不由地呼痛起來:“啊!啊!”

年輕警察看見了,疾呼:“哎,幹什麽!誰讓你在這裏打人來著?”

老警察一把拖過小警察,小聲斥責他:“不要命了你!這是印副市長的小兒子。”

小警察憤怒地說:“副市長的兒子,就可以為所欲為了?上麵還有市長、市委書記呢。”

老警察啪地照小警察的腦門彈了一下,嗬斥他:“他們是比副市長大。可你以為,他們會幫那小子出頭嗎?”

小男孩一頓鞭子下去,把秦壽生打得滿臉都是血印。

秦壽生心裏的憤怒是難以形容的。見那小男孩靠近自己,一股力氣油然生出,一腳踹出去,正中小男孩腹部。

小男孩慘叫一聲,直接撞到房門上。

看見秦壽生眼裏要殺人的怒火,小男孩怯意湧上心頭,哇哇大哭著跑了出去,大喊:“媽媽,媽媽,有人打我。”

過了一會兒,秦壽生恍惚聽見係主任的聲音,心中一喜,大喊:“方主任,我在這裏,快來救我啊!”

仿佛沒有聽到秦壽生的呼救,方主任聲音非常平穩:“王局長,那裏就是關押打傷印小天的學生。那個學生是學校今年的高考狀元,品行一向很好,和小天發生衝突,也是一時血氣上湧,都是年輕人嗎。章校長曾和印市長打過包票,一定照顧好小天。結果發生這種事情,章校長很遺憾,自己無顏出麵,讓我來和王局長說說,看在我這張老臉的份上,能不能把這事情給壓下去。”

一個尖利的聲音說:“方主任,您也知道,小天不是我親生的孩子。這孩子和我感情本來就不好。我要是把這事情這樣處理,日後更讓他痛恨我了。”

本來精神恍惚的秦壽生,聽到那個尖利的聲音,忽然睜開眼睛,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這個聲音,為什麽那麽熟悉呢?好像是…….一陣疲勞襲擊過來,秦壽生暈了過去。

方主任有些猶豫地問:“您的意思?”

王局長說:“這個行為,夠傷害罪了吧,拘役幾個月,應該可以吧。”

話語中雖然是商量的口氣,卻帶有命令的意思在內。

方主任急忙說:“不行!王局長,這個孩子還有家長,昨天的事情,整個學校都知道,瞞是瞞不過去的。這樣處理,影響會非常不好。”

王局長尖著嗓子說:“怎麽不好了!他把我孩子打成那個樣子,小便都被燙傷了,以後能不能結婚,還是個問題呢。不判他死刑,都是照顧他了。判幾個月的拘役還不滿意啊。”

見方主任還在那裏堅持,王局長冷笑著說:“方主任,雖說師範大學是部管學校,希望市管不著,可學校畢竟是在希望市。何況,老印也算是從大學裏出來的人。彼此之間弄僵了,不太好吧。”

方主任搖頭歎息:“這事我不能做主,需要找章校長商量。”

小男孩一直拽著王局長的胳膊,不住地哭泣。

看見兒子衣服上清晰的腳印,王局長心中的怒火油然而生,高聲說:“我倒要看看,誰給了他那麽大的膽子,敢隨便打人!”

王局長推門進去,見到一個滿臉是血的人掛在那裏,嚇得尖叫一聲:“啊!”

王局長回身就走,再不敢回頭看上一眼。

見到被打得不成人樣的秦壽生,方主任臉一沉,大聲說:“李所長!誰讓你這麽打人的?打出事情來,你負責嗎?”

李所長賠笑著說:“方主任,是剛才那位小公子打的。我也沒辦法啊!”

方主任搖搖頭,無可奈何地說:“算啦,放下來吧。”

兩腳一接觸地,秦壽生渾身就軟了下來,倒在水泥地上,昏迷過去了。

方主任老眼之中,露出憐憫的神情,對李所長說:“給抬到凳子上睡吧。嗨,可憐的孩子。”

李所長陪著笑臉,心裏卻很鄙視方主任的為人:媽的,你要是肯擔責任,這小子也不會遭這麽大的罪。現在在這裏裝好人,讓老子當惡人。

禽獸在等待黎明,俺也在等待大家的,俺不要電棍,拿票來砸俺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