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澄心裏的恨意翻湧絞痛的厲害,眼淚是不自主的往外流,不是懦弱地想哭,是替她爸覺得冤屈,覺得恨。
古話總說好人有好報,她爸一輩子致力醫藥事業,做的也都是救人性命挽救家庭的事情,為什麽最後卻落得一個橫禍致死,不得善終的後果。
陸雲麒能感覺到胸前一片濡濕,是顧澄的眼淚,但是他卻聽不到顧澄的哭聲。
都說無聲的哭泣才是最痛徹心扉的,陸雲麒能深刻地感覺到顧澄的難過和心痛。
他隻能把人擁抱得更緊一些,一切的安慰都是蒼白無力的,人死不能複生,最痛苦的事情不過就是生離死別。顧澄能接受她父親的死,已經用了足足一年的時間,現在又告訴她,她父親是被人謀殺的,讓她如何能承受得了。
他現在唯一能給她的就是做她堅實的後盾,不管真相是什麽,他都會幫她來解決。
“澄寶兒,我知道你能明白現在我們該做什麽。沉浸在痛苦裏對你,對已故的顧叔叔來說都不是最明智的舉動。這個消息對你來說雖然很殘忍,但是也總比一輩子都蒙在鼓裏要好。
把敵人認作親人的事情,我們做一次就夠了。如果顧叔叔的死真的是謀殺,那你身邊也不會安全,不會安穩。你要打起精神來,把那些人都找出來。我會一直做你的後盾,顧叔叔的仇,我和你一起報。”
顧澄覺得這一刻心痛的感覺要死掉,她是她父親唯一的孩子,卻在父親的麵前認敵為親,當時父親閉眼睛的時候該有多絕望,這才是真正的死不瞑目。
心裏知道她要振作起來,要讓那些人都付出代價,要讓他父親在天之靈看到大仇得報。但是,她真的無法接受,她父親這樣一個正直善良的人,全天下最好的父親,會以這種方式離開她。
如果她不離開卓城,如果她能早一點懂事,能再早一點接手公司跟父親一起打拚……是不是父親就不會遭此橫禍。
但是世界上永遠都沒有如果。
陸雲麒低低歎了一口氣,輕輕拍著顧澄的背脊,懷裏的人顫抖的身子,讓他無限心疼。他就這麽默默地陪著顧澄,哭夠了丫頭才能緩過這股勁兒,重新的振作起來,總要給她一個情緒發泄的出口。
隻是讓陸雲麒沒想到的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顧澄身子不抖了,但人也不動彈了。他這才後知後覺發現不對勁兒,把顧澄的頭抬起來。
顧澄人就那麽直挺挺地在他懷裏暈倒了。
陸雲麒從來沒覺得人生有這麽慌張的時候,他一把抄起顧澄,將人打橫抱起往外衝。
睡在隔壁的楚言聽到動靜,趕緊起身,推開門問道:“九爺,怎麽了?”
陸雲麒繃著一張臉沉聲說道:“趕緊開車去醫院,她暈倒了。”
楚言瞬間清醒,揉了下眼睛,隨手拿了件外套,裹在睡衣外麵就出了門。
港城街道上,尾號四個1車牌號的車在路上疾馳。
半路上顧澄發起高燒,更是急得陸雲麒眼睛發紅,他沉聲道:“再開快點,澄寶兒發燒了。”
楚言已經是把車踩在限速的邊兒上開,顧澄在陸雲麒的心裏有多重要他是知道的,這會兒聽到陸雲麒焦急的聲音,他再次狠踩下油門,已經顧不得是否超速的問題。
楚言的車技了得,到了醫院之後,陸雲麒直接把人抱進了VIP通道,送進了急診。
醫生看到病人的狀況,趕緊進行急救,最後確診顧澄不過是情緒波動過大暈厥,發燒也是這個原因引起的。
把顧澄安頓好已經是半小時之後,陸雲麒看到躺在病**的顧澄臉色蒼白,哪有半點兒往日的活潑明豔。
她就這麽無聲無息的,像是褪去了靈動的外衣,露出的內裏隻剩下千瘡百孔的心,讓人看了心就會跟著揪疼。
陸雲麒眼眸深沉地看著夜色,那些人真的挺該死的。他很少去恨一個人,因為過了太多年無悲無喜的日子,也覺得人生太過沒意思,沒什麽能讓他牽動任何的恨意,就連去年車禍的事情,他也是怎麽想著報複,但從未恨過,因為知道這種事情在豪門家族裏太常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但是現在,他真的恨了那些人,那些奪走顧澄快樂與幸福的人。她原本該生活在有父親疼愛,有家人庇護,有富足生活的家庭裏,應該在她喜歡的醫生事業裏發光發熱,無憂無慮地過完一輩子。可是現在這些全被毀了,最後隻剩下一個滿目瘡痍的軀殼。
緩緩俯下身,陸雲麒把額頭抵在顧澄的額頭上,像是在完成一個虔誠的儀式。他一定會把之前那個心向陽光,靈動美好的顧澄找回來,她不該與他一樣生活在肮髒又齷齪的髒汙裏。
顧澄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護士給她打針的時候,冰涼的針頭刺進她血管裏,顧澄猛地驚醒。
她反應特別大的甩開護士,針頭在她細瓷一樣的肌膚上留下一道細小的血痕。
護士嚇了一跳,趕緊說道:“你手流血了,我就是要給你打個針。”
顧澄的動作把趴在一旁睡覺的陸雲麒驚醒,他瞬間坐直身體,就看到屋子裏麵互相對峙的護士和顧澄。
他趕緊站起身把顧澄往懷裏帶了帶,“沒事兒,你昨天發燒了,我帶你來的醫院。讓護士給你打一針,聽話。”
感覺到了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顧澄這才放下戒備。醫院在她心裏像是形成了一個應激反應,在這兒她很容易就想到躺在病**的父親,是不是他也抗拒過輸液,是不是別人往他身體裏注射的藥品,也增加了他離世的可能。
陸雲麒抱著顧澄,對著護士使眼色,“麻煩你給她處理下手背上的傷口,然後再給她打一針消炎退燒的藥。剛睡醒,這丫頭起床氣比較大。”
護士見顧澄平靜了,才微微笑了下,一邊給她處理傷口一邊說道:“你男朋友對你真好,昨晚你發燒,他幾乎一宿都沒睡,一直給你用毛巾冷敷降溫。”
顧澄眼球在眼圈裏晃了晃,這才有了反應。
她緩慢從陸雲麒的懷裏坐起來,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一宿過去,男人下巴已經冒出了微微的胡茬,眼睛下麵也蓄著一層黑眼圈,是累極了的樣子。
護士已經給顧澄紮好了針,囑咐了兩句就出了病房。
房門關上,顧澄拍了拍床對著陸雲麒說道:“上來,你睡會兒,我沒事的。”
陸雲麒這才脫了鞋子上床,但還是擔憂地看向顧澄。
顧澄伸手擋住陸雲麒的眼睛,把人按在**又蓋好了被子,“不用擔心我,我還沒帶著仇人到我爸麵前下跪呢,我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