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了前堂,相互見過禮,寒暄幾句,林晚芙被丫鬟送去了宋望璟住處的側院。
林知蘊便由錢氏親自帶去了為她準備的住處:蘭蕪院。
說了幾句場麵話,留了兩個丫鬟,便離開了。
屋子裏隻剩下主仆二人,白霜才好好打量了一眼屋子。
“姑娘……”
白霜欲言又止,目光落在她的發髻上。
林知蘊知道她想問什麽。
“想問什麽就問吧,正好,到了這裏,我也有幾句話要交代你。”
白霜咬唇:“姑娘,他們……,為何喚你嫂嫂?”
在她眼裏,林知蘊無論是行為舉止還是穿著打扮,都半點不像婦人,就是一個未出嫁的閨閣姑娘。
林知蘊往梳妝台前坐下,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著未婚女子打扮,是宋望璟的要求。
她已經和離,放下發髻也不失禮。
隻是她進京是為了為亡夫點一盞安魂燈,照理來說,著婦人打扮更合理些。
不管這是宋望璟給她的教訓還是為了他的目的讓她犧牲,她都得接受。
不過她也沒有太過擔憂,若這一點有一日被曝出來,她也有說辭,不會太過被人詬病。
重生一世,林知蘊深深明白,有些事情,真相如何結果如何,隻看這件事是如何被人解讀的。
“我的事情,說簡單,幾句話便能概括完。說複雜,牽扯到前途倫常……”
林知蘊和白霜說了自己和宋家的關係,還有自己的處境,以及和宋望璟的關係,最近發生的事情。
白霜聽完之後,一陣唏噓。
更覺得對林知蘊心疼。
“姑娘……”
“以後出行,便還是稱呼姑娘,至於我的身份,等暴露出來的那一日,再澄清。”
想來這會宋望璟應該也對宋家大房的人耳提麵命,不許暴露她的身份。
就這麽模棱兩可的存在著,等有朝一日需要說明的時候,他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至於到時候外人會如何看她,是她的事,他並不在意。
說完了這些,林知蘊讓白霜去門口看了一眼,錢氏留下來的兩個丫鬟在院子外頭做事。
林知蘊把白霜叫到身邊,開口道:
“這宋宅裏的每一個人,都不能信。”
白霜看林知蘊的神情,就知道這件事很嚴肅,她看著林知蘊,鄭重的點了點頭。
“是,姑娘,奴婢明白。”
林知蘊壓低聲音,把府裏每個人的性子都描述了一遍。讓白霜心裏有個底。
白霜不知她如何知曉這些,但是她懂忠人忠其事的道理,一件一件都記了下來,心中警惕著。
“還有一同來的林姨娘,她是最壞的那個……”
白霜瞪大眼睛,把林知蘊說的話牢牢記在心裏。
主仆二人通了氣,林知蘊稍稍安心。
白霜讓丫鬟帶著把蘭蕪院熟悉了一遍。
林知蘊坐在屋子裏,等著宋望璟傳話。
她看向窗外,有些微愣神。
前世,她進了宋宅也是住的這裏。
他們不知她和宋望璟的關係,卻因為她的美貌,打起了和宋望璟一樣的主意。
宋武丙想要利用她交結權貴,在府中辦了好些宴會,想盡辦法讓她露臉,衝著她,來了不少貴人,宴會熱鬧,讓宋宅的地位水漲船高,出了不少風頭。
她合長公主的眼緣,去了長公主府幾次,錢氏為了大女兒宋蓉的婚事,找到她這裏,她厚著臉皮去求長公主,讓長公主為宋蓉挑了個家世好人品好的人家。
但是宋蓉嫌棄對方長相普通,私自退了婚,長公主知道後再沒有和她來往。
事後錢氏還怪她沒有為宋蓉挑一個容貌俊朗的郎君。
之後她沒有再管過這事,但是錢氏卻不死心。
知道國公府的大公子迷戀她,居然想要把她送去做他的妾,以此為交換,讓自己的小女兒宋瑩嫁給國公府的小公子。
簡直異想天開。
但是為此,錢氏不惜對她下藥,把她送上國公府大公子的床。
還有宋家大房公子宋辛壬,看著人模狗樣,實際內裏是和宋岐一樣的。
剛剛進門她就察覺到了,他暗戳戳看過來的目光,**邪不堪。
錢氏兩個女兒,因為嫉妒,詆毀她的名聲也就罷了,還為了自己的利益,做了錢氏的幫凶……
這一家子的魑魅魍魎,這一回,她不會再幫他們半點。
還會把他們往懸崖邊推一把。
這一世,她不想當好人。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一壺茶沒喝完,宋望璟便來了。
林知蘊以為他會讓人傳話,沒想到他親自來了。
一見著他來,白霜便退到了門外候著。
宋望璟直接開門見山的發問:
“你認識他?街上勒馬那人。”
“不認識。”
“那為何會跟他說那些話。”
“看小叔太冷淡了些,對方穿著非富即貴,怕對方怪罪,所以多說了些話。”
“那說後頭那些便罷,前頭那些馬蹄草,可以不說。”
“說得細些,才能顯出我們都誠意。”
宋望璟一直盯著她。
他發現自己有些看不懂她了。
要說她是故意的,他實在找不到她的動機和理由。
要說她不是故意的,又實在沒必要多事說出馬蹄草。
若說是為了他……
宋望璟看著眼前的人,眉頭微微皺起:“你如何知道馬蹄草?”
“小時候,我住在鄉下,這樣的草,後山上長了一大片,馬兒根本不敢靠近,我經常去那裏撿菌子,對這個草的氣味特別熟悉,所以知道。”
她沒有告訴宋望璟:在進京之前,她其實回想到了這件事,為了避免自己的馬出現這樣的狀況,在定城的時候,她特意買了一些安撫馬的草藥,在進城前給馬吃了。
原本隻是一個隨意的舉動,但沒想到真的起了作用。
之前在街上驚馬的時候,馬雖然發狂,但是也沒有很嚴重,若是她沒有做這些,剛剛顧淩駕馬怕是也拉不住。
前世,驚了馬的人是當場死了的。
宋望璟看著她,臉上是一副不相信她的模樣。
“怎麽每一次剛好發生的事情,你剛好知道。”
“就是巧合。”
“巧合……”
但願如此。
他語氣告誡:“以後,我不讓你做的事情,一概別多事,不可自作主張的開口說話,更不能做什麽。”
林知蘊溫順應下:“是,不會有下次,知蘊沒出過遠門,沒見識,不過知蘊的出發點,都是為了小叔。
“知蘊無親無故到了京城,唯一的倚仗隻有小叔,自是希望小叔好的。”
“你最好真的這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