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已不是第一次說。

宋芙心中警鈴大作,麵上卻不動聲色,抬眸看向二皇子。

“瞧過。”

她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如何?”長公主也很關心此事。

宋芙抿唇,麵露難色,“長公主,我已傳信給小舅舅,請他給神醫傳信。”

“隻是神醫遊離四方,居無定所,想要聯係上他老人家……”

宋芙輕輕歎息一聲。

長公主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說:“阿芙,你也無須自責。”

“術業有專攻,本宮瞧著你像是更精於婦人之症?”

宋芙點頭,“長公主慧眼。”

宋芙與長公主說話時,眼角餘光一直關注著二皇子。

雖看不出他麵上的表情,卻瞧見他背脊微鬆,整個人都似鬆弛不少。

正說話間。

武安侯已從屋子裏走了出來,臉上帶著燦爛的笑,眼神準確地落在宋芙身上。

眼中滿是感激。

“世子妃!”

武安侯上前深鞠一躬,“多謝,多謝……”

武安侯身份貴重,又是長輩,宋芙側身避開這一禮,“侯爺不必多禮。”

武安侯眼圈泛紅,眼中甚至隱約有淚光閃爍,“世子妃救我夫人孩兒性命,於我乃是大恩情。”

“此等恩情,我記下了。”

“若他日世子妃有任何要求,我義不容辭,絕不推諉!”

武安侯擲地有聲。

宋芙並未推脫這份人情,隻道:“我方才又開了幾個方子,夫人此次生產太損元氣,十分傷身。”

“日後需得仔細養著,切不可叫她生氣勞累,若是留下病根怕是……”

宋芙略一猶豫,武安侯忙問:“如何?”

“怕是於壽數有礙。”

聽到宋芙這話,武安侯身體微微踉蹌了下,又很快反應過來,道。

“世子妃的話,我都記下了。”

宋芙輕輕點頭,這才放心。

武安侯夫人這個年紀產子本就是九死一生,尤其是還有人動了手腳……

她剛想到這,武安侯便也已想到此事。

“世子妃,我剛剛聽說,你進去之後先取了皎皎口中含著的參片?”

宋芙輕輕頷首,“那參片上摻了東西,雖能為夫人吊著氣力,卻也會讓夫人血流不止。”

就算最後僥幸生下了孩子,怕是侯夫人也保不住。

“你胡說什麽?”

一道婉轉的聲音傳來,宋芙抬眸看去——

隻見一個容貌端莊秀美的婦人此刻正看著她,“那參片是姐夫親自準備的,你莫不是想說姐夫要害姐姐?”

此人與侯夫人有三分相似,想來應當是侯夫人的妹妹。

“侯爺不通藥理……”

宋芙剛開口。

那婦人便咄咄逼人,“你可知今日姐姐的產房進進出出多少大夫?”

“莫非旁的大夫都瞧不出來,就你瞧得出?”

“行了。”武安侯擰眉,看了一眼婦人,“少說幾句。”

“那些大夫若有本事,為何不能救皎皎?世子妃救了皎皎,我自是信世子妃。”

那婦人表情微僵,“姐夫……”

“查。”武安侯已經對一邊的管家吩咐,“徹查此事。”

“我倒是要看看,是誰想害皎皎!”

聽到這話,長公主也點了點頭,說:“此話不錯。”

“侯爺,侯爺!”

就在這時,嬤嬤抱著一個繈褓過來,“小公子,小公子他……”

武安侯急忙問:“孩子怎麽了?”

比起孩子,他自然是更擔心夫人。可如今夫人無恙,他又怎可能不喜歡那孩子?

畢竟那可是他和皎皎第一個孩子。

他一把接過繈褓,當即麵色大變。

宋芙也忙湊了過去,隻見孩子麵色發紫,呼吸已變得十分微弱。

“世子妃,這……”

武安侯一時不知該怎麽辦,下意識的看向宋芙。

“姐夫,給我看看。”那婦人忙走過來,伸手就要接孩子。

又道:“世子妃又不曾養育過孩子,定是不懂的。”

情況緊急。

宋芙不想和她拉扯,隻對著武安侯道:“侯爺,孩子給我看看。”

“姐夫……”

婦人伸手要抱。

宋芙直接把她擠開,抱住孩子。

婦人一個趔趄,眼神微轉,當即向後一倒,直接摔倒在地。

“哎喲!”

她模樣狼狽,抬眸看向武安侯,“姐夫,我知道我住在侯府是寄人籬下。”

“可我也是關心孩子,難道就活該被這樣欺負嗎?要是姐姐知道……”

聽到武安侯夫人,武安侯的眼神軟和了些。

他正要說話,就聽一道尖銳的聲音響起,“你敢欺負我娘?”

一個穿著錦衣的小男孩如同小炮彈一般,直接撞向宋芙。

砰。

人直接倒飛了出去。

卻不是宋芙,而是那小男孩。

宋芙壓根沒管那些,隻檢查了下孩子之後,從他嘴裏摳出一個小物件。

她微鬆了一口氣,這才看見身前的人。

一身黑衣,帶著麵具,長身玉立,腰間別著一把長刀。

卻是夤夜司的人!

“影司使?”

宋芙道出他的身份。

院內眾人隨著此人的到來,已變得異常安靜。

京城之中誰人不知?

夤夜司上門,輕則抄家流放,重則滿門抄斬!

影司使的聲音略有些低沉,嗯了一聲。

“我跟你拚了!”

婦人尖銳的聲音響起,眼神怨恨地看著宋芙,“你敢傷我兒!”

分明動手的人是影司使。

但她卻將仇記在了宋芙身上。

可她剛靠近,就被影司使一腳踹了出去——

見此,武安侯擰眉,“影司使,此處是武安侯。”

在他的府上如此傷人,便是夤夜司也需給個說法。

“哇……”

孩子的哭聲響起。

武安侯麵上的嚴肅一收,忙快步走過來,“世子妃,我兒他……”

宋芙伸出手,掌心正放著一顆圓潤的珠子,“有人往孩子嘴裏塞了這個。”

“幸而珠子大了些,孩子喉嚨小,這才被我瞧見取了出來。若是珠子再小一些,怕是回天乏術。”

宋芙聲音平靜,可其中的意思很明白。

有人故意要害這個孩子。

武安侯看著那珠子,眼神凶戾,猛地轉頭,落在方才還委屈哭泣的母子倆身上。

婦人連忙大聲說:“陷害!姐夫,這定是有人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