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盛陽熾烈灼熱。
可看著程鈺,宋芙隻覺得一顆心都冷了下來。
兩人誰都沒說話,院子裏一片沉寂。
一直到武安侯從屋內出來。
他正想說什麽,卻聽宋芙道:“侯爺,我去陪姨母。”
說完,轉身進了屋。
武安侯眉梢輕挑,看向程鈺。
宋芙進了門,還能瞧見侯夫人麵上的羞赧與笑意。
她忍不住道:“姨母與侯爺感情真好。”
侯夫人對她招了招手,輕聲說:“其實我剛嫁來時不是這樣的。”
“說來不怕你笑話,原本與他定親的是皛皛。大婚前皛皛逃婚時,給他留了一封書信。”
“他誤我疑我,以為是我搶了屬於皛皛的姻緣。”
侯夫人聲音平淡,卻聽得宋芙皺起了眉。
那位雲二小姐當真是……
“我初嫁時也是想與他好好過日子的,可他如此待我,我也逐漸冷了心。隻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並不將心思放在他身上。”
“卻沒想到,反而誤打誤撞與他生了情意。”
宋芙若有所思。
侯夫人含笑道:“阿芙,無論如何,我都是你姨母。”
宋芙了然,“多謝姨母。”
兩人聊了沒一會兒,外頭傳來喧鬧聲,卻是洗三宴即將開始。
侯夫人身子虛弱,不便出門。
便是許嬤嬤抱著孩子出去。
宋芙作為客人,此刻也起身與侯夫人告退,“姨母,你好好休息,等你身子好了我再來瞧你。”
宋芙與許嬤嬤一道朝前廳去。
“嬤嬤。”宋芙笑著問:“我聽說姨母的那位妹妹從前嫁去了北邊,三年前喪夫方才歸京?”
“正是。”
瞧見宋芙對雲皛皛感興趣,許嬤嬤也不藏著掖著。
當即道:“二小姐夫家姓文,說是喪夫倒不盡然,二小姐那郎君是個喜歡漂泊在外的。”
“聽聞與二小姐成婚之後便又離了家,三年前文家出事,二小姐趕巧帶著孩子外出,躲過一劫。”
“後實在聯係不上她那不靠譜的郎君,孤兒寡母的守不是家財,這才來京城投奔了我家夫人。”
宋芙聽的一愣一愣的。
這位雲二小姐的人生……還蠻精彩。
“這都三年過去了,還沒聯係上她夫婿?”宋芙有些好奇。
許嬤嬤點頭,“大家都猜他怕是凶多吉少。”
宋芙理解地點頭,“那文家得罪誰了?竟遭此橫禍。”
許嬤嬤搖頭,“這個老奴卻是不知了。”
說話間,兩人已到了前廳。
武安侯府上次這樣熱鬧還是二十年前,武安侯大婚時。
今日賓客盈門。
便是大皇子二皇子等人都來了。
抱著小公子的許嬤嬤很快被眾人圍住,見此,宋芙默默地退後幾步。
宴席結束。
宋芙沒再去打擾侯夫人。
武安侯卻是親自將她與程鈺送到門邊。
笑看著兩人,道:“阿鈺,今天我與你說的話可莫忘了。”
程鈺:“……是。”
“阿芙。”武安侯又看向宋芙,說:“若是這小子敢欺負你,盡管告訴我。”
“我為你做主。”
宋芙心知武安侯這是投桃報李,但她卻隻想說:大可不必!
“多謝侯爺。”她很有些言不由衷的道謝。
武安侯卻像沒瞧出來似的,臉上的笑意更甚,“哈哈,好,行,回吧。”
“路上小心。”
馬車沉默地行駛在路上。
兩人都沒說話。
宋芙撩起車簾看著窗外,漫不經心地看著來往的行人與商鋪。
“停車!”
忽地,宋芙猛然出聲。
外麵趕車的劍影愣了一下,飛快勒住馬,馬車停下,卻因為太過猛烈而晃了晃。
“世子妃?”
劍影有些疑惑的出聲。
宋芙已經撩起車簾直接下了車,快步地朝一個方向追去。
劍影愣了一下,隨後看向馬車內,“世子?”
“跟上去。”
宋芙跑了幾步,被迫停下,眉頭緊皺。
剛剛……
她好像看見了小舅舅。
這都幾天過去了,小舅舅還留在京城?
他不要命了嗎?
“世子妃!”
劍影驅趕著馬車到了她身邊停下,“發生了何事?”
宋芙抿唇,上了馬車,“回府吧。”
她說話時。
靠在窗邊的程鈺正透過撩起的車簾瞧著一個方向。
有一閃而逝的白。
是他嗎?
程鈺喉嚨滾動了下,垂下眼瞼。
回到王府,宋芙連看都沒多看程鈺一眼,飛快帶著棋雨離開。
直到安靜的地方,這才說:“你速速聯係一下小舅舅,看他是否還在都城。”
棋雨也是麵露驚詫,有些震驚,“是!”
棋雨剛剛離開。
宋芙便瞧見明心院外多了一個有些熟悉的侍女。
是宋茵的貼身侍女。
“世,世子妃。”侍女戰戰兢兢地進了門,低垂著頭雙手呈上一封信,“您,您的信。”
侍女的聲音幾乎在發顫。
她也不想來,可是……
宋芙垂眸掃她一眼,接過信封,“退下吧。”
侍女如獲大赦,飛快轉身就跑。
宋芙這才拆開信封。
隻一看便皺起了眉。
信是程瑞寫的,花費大量的筆墨描述了對她的感情,最後說想見她什麽的,似乎全然忘了那天在程鈺的書房他是怎麽往她身上潑髒水的。
言辭間將他自己塑造成一個十分無辜的人。
宋芙隻看了一眼便懶得再看第二眼。
這都多久了,程瑞對付她的手段竟沒半分新意。
宋芙點了燭火,直接將信燒掉。
問心堂。
程瑞等了又等,始終不見人來。
隻得再次將那送信的小侍女喊過來,皺眉看著她,“信你當真送到了?”
小侍女瑟瑟發抖,當即跪下,“回二爺的話,奴婢當真送到了,是世子妃親自接的。”
程瑞緊盯著小侍女,確定她沒撒謊之後,滿臉寒霜。
既然信已送到,那就是宋芙不肯來見他。
程瑞表情變幻不定,心裏卻是恨極了。
從那天書房的事,他就猜到宋芙應該是已經背叛了他。否則宋芙當時就該認下那罪,為他頂罪才是。
怎麽可能會看著程鈺那般折磨他?
後來宋茵與他說的話也完全證明了此事。
宋芙已經知道,他不是三年前的那個少年。
那善變的女人
對他掏心掏肺的好了這三年,如今知道了真相竟是半點也不留戀,轉而這樣對他。
他就知道,那三年的好都是假的!
但沒關係。
程瑞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宋芙,永遠也別想知道三年前的那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