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宋芙一早起來,便聽棋雨說,柳氏當真在定王府住了下來。

看樣子是真打算親自守著宋茵。

宋芙聽到這消息,微微愣了一下。

若是母親還在……定也不舍得她如現在這般,受折磨多委屈的。

宋芙收拾收拾,直接離了定王府,往夤夜司去。

救人要緊。

其他的愛誰誰吧。

迎接宋芙的依舊是上次的張作。

宋芙跟著他一邊往裏走,一邊想起什麽似的說:“張大人,段司使還不曾回來嗎?”

她都許久不見段成了。

張作點頭,“是,段司使尚未回來。”

說著,他也有些疑惑地抬手撓了撓頭,“說來也奇怪,從前的任務結束都很快,此次卻是這麽久了段司使還不曾回來。”

“興許事情太多。”宋芙說。

張作猶豫了下,還是點頭,“也許吧。”

司使的事,哪是他能知曉的?

“宋大夫您與段司使認識?”張作有些好奇。

宋芙點頭,“我們幼時曾做過一段時間的鄰居。”

“奧!”張作一臉恍然,大聲說:“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嗬。”

一道輕嗤聲響起,張作隻覺背後一涼,朝著發聲處看去,立刻抱拳道:“影司使!”

程鈺懶懶抬眸看他,“這麽會說,不如去做個說書先生。”

張作的頭更低了些,“屬下知錯!”

見此,宋芙忙說:“影司使大人,您誤會了,張大人他……”

“這是夤夜司的事。”程鈺道。

宋芙立刻閉嘴。

“下去。”程鈺對張作吩咐。

張作沒再猶豫,道了聲是,立刻轉身大步離開。

宋芙:“……”

行吧,她也認識路。

她正這般想著,卻見影司使往內院走了幾步,然後轉頭看她。

那眼神好似在叫她跟上。

宋芙愣了一下,快步跟上,“影司使大人,昨晚你們帶回來的那個侍女審問了嗎?”

宋芙問:“她可有說什麽?”

“嗯。”程鈺頷首,“她說昨日是宋茵自傷,與世子妃無關。”

“那是自然。”宋芙當即點頭,然後說:“我問的是別的,她還有說別的嗎?”

比如宋茵外麵的男人是誰什麽的。

畢竟那侍女是宋茵的貼身侍女,最信任之人,從小一起長大。

應當會知道宋茵許多秘密。

程鈺腳步未停,“這是夤夜司機密。”

宋芙:“此事可是與我有關,怎的就不能告訴我了?”

她眼眸微轉,心裏已經有了猜測。

夤夜司必定是問出了什麽,所以才會跟他說是機密。

程鈺轉眸看她,“你是清白的。”

宋芙:“……”

她還想再說什麽,程鈺已經停下腳步。

卻是已經到了幾個病患的住所。

宋芙隻得暫時按下不表,邁步進門開始為她的病人們治療。

“張大人,麻煩……”

宋芙忙著,需要幫助的時候下意識喊了張作,可話出口才想起張作已經離開。

正在這時,影司使的聲音傳來,“需要什麽?”

宋芙下意識地回答一句,然後才問:“影司使大人,你還在這啊。”

程鈺轉身離開的腳步一頓,回眸看她,“世子妃希望是誰在這?”

“張作還是段成?”

宋芙:“……”

她覺得這個影司使有點怪怪的,可她正在給病人放毒血,需得全神貫注。

因此頭也沒回地隨口敷衍著,“誰都行。”

程鈺:“……”

他還是很快拿來了宋芙需要的東西,就在旁邊看著她忙碌。

看著她認真專注的好似渾身上下都在發光的樣子,程鈺一顆心也逐漸安定下來。

再想到他剛剛的話,忍不住自嘲。

他如今又有什麽資格說那些話呢?他實在是太自不量力了些。

等宋芙治療完畢時,守在她身邊的人已經再次變成了張作。

宋芙又愣了下,“張大人,你回來了啊。”

張作點頭。

宋芙眸子微轉,說:“張大人,那昨日那個汙蔑我的侍女都招供了些什麽?”

張作搖頭,“宋大夫,那侍女是影司使大人親自審問的,我哪知道?”

宋芙輕輕歎息一聲,“好吧,謝謝張大人。”

宋芙下午還需要去長公主府,所以並未多待,在夤夜司用過午膳便上了馬車離開。

宋芙如今與長公主愈發熟悉,她為長公主把了脈,麵上帶著些許喜色,說:“長公主殿下,您的情況已經差不多穩定。”

“接下來我半月再來複診一次便可。”

聽到這話,長公主麵上卻沒什麽喜色,反而道:“本宮就願意你多來。”

“你來了,才熱鬧。”

她的年紀越大,便越喜歡熱鬧,這也是從前她對白側妃和程宜那般縱容的緣故。

京中貴女皆說她身份貴重,不好相與,總對她敬而遠之。

可她自己知道,她隻是一個孤單的老太太。

白側妃與程宜那樣的毒蛇她自不會再接受,再靠近。

宋芙便成了她近來除了陸長寧最喜愛的小輩。

相處這麽長時間,宋芙自也瞧出了這一點,此刻笑著說:“我若得閑,一定常來瞧您。”

長公主連連點頭,“正是這個道理。”

她看著宋芙的眼裏滿是憐愛,片刻後又說:“阿芙,你待本宮親近,本宮也覺得你是個好孩子,想著在你麵前自詡一聲長輩。”

“你娘家那個繼室是靠不上的,所以本宮想問問你……可要本宮出手,為你料理了把那彭氏?”

宋芙都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長公主說的彭氏是誰。

她很快反應過來,當即跪下。

“長公主,請您切勿如此想。”她抬眸看著安平長公主,“阿芙知道,您都是心疼我,可是阿芙卻覺得此事彭氏著實無辜。”

“此事便是要怪,也該怪程鈺才是,是他將此事鬧得滿城皆知。”

“彭氏隻是一介孤女,又能做什麽呢?”

宋芙認真地看著安平長公主,說:“況且,阿芙誰都不怪。”

她將頭貼在長公主的膝上,聲音不自覺帶了幾分撒嬌的意味。

“長公主,您真好。”

長公主伸手,撫摸著宋芙柔順的長發,心裏的疼惜更甚。

“你啊你,太心軟了。”

不等宋芙說話,長公主便冷笑一聲,道:“也罷。”

“既你為彭氏說情,那本宮就料理料理程鈺那背信棄義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