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和宋茵離開定王府時都有些不敢相信宋芙竟然真的沒為難她們。
宋芙看著兩人的背影,眼中盡是寒光。
宋茵,怎麽能不嫁程瑞呢?
這件事就是她極力促成的,又怎麽會故意阻攔呢?
宋芙轉身朝明心院走去,“許伯伯那邊可有消息傳來?”距離半月之期還有十天,但若有不順利,許伯伯會傳信於她。
“暫未收到消息。”棋雨連忙回答。
宋芙笑著道:“這是好事。”
她一上午的治療已經累的不行,此刻隻想回去歇著。
宋家人來的消息瞞住了問心堂,自然瞞不住程鈺。方才針灸時他出了一身的汗,如今剛換了身衣裳,正坐在輪椅上。
聽劍光說著宋芙與宋家人的對話。
程鈺的眼神不自覺柔軟了許多,唇角微微上翹。
她倒是不吃虧。
劍光素來大大咧咧,並未察覺到自家主子的表情,還在笑著說:“您是沒瞧見宋家二小姐那哭起來做作的樣子,當真是笑死人!”
“從前咱們世子妃也是眼瞎心盲,如今倒是看出她的真麵目……”
劍光隻覺說著說著,這屋內的溫度都好似低了許多,讓他忍不住打了個顫。
後知後覺的抬眸看自家主子。
好端端的,世子怎麽黑臉了啊?
“自去領罰。”
程鈺冷聲開口。
劍光瞪大眼睛,想說什麽,最後隻悶悶的回了個“是”。他是跟著世子上過戰場的,自知作為將士,最要緊便是聽從命令。
旁邊的劍影有些憐憫的看著劍光。
就他這樣,往後且有的苦頭吃。
當真是不機靈。
……
宋芙午間小憩了一會兒,下午時便又拎著棋雲棋雨去了書房。
她這幾天來得十分勤快,多數時候是看些醫書,與趙大夫互相探討。少數時候盯著程鈺喝藥,為他按摩。
倒是免了這幾日程鈺往明心堂跑。
問心堂。
程宜在安慰了宋茵一通之後,又匆匆趕回問心堂告狀。
這幾日程瑞的傷情好了許多,可問心堂裏的藥味絲毫不減。
程宜皺了皺眉,忍不住道:“那宋芙當真是心狠手辣,竟如此對待哥哥!”
“都這麽多日了,哥哥你還要喝這麽多藥。她倒好,青天白日的,又去了書房,不知又要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呢!”程宜自顧埋怨,可程瑞的臉色卻愈發難看。
他這幾日喝的全是治那方麵的藥。
這幾日瞧的大夫越發多了,各種法子也都試過,卻是一點好轉的跡象都沒有。程瑞心裏的暴戾之意也愈發重了!
再聽到“宋芙”兩字,心裏湧上一股毀滅一切的衝動。
他甚至想,宋芙從前為他守身如玉,如今是不是也知道他不行了,所以立刻轉投程鈺的懷抱。
可程鈺一個殘廢……難道他就行嗎?!
程宜還在旁邊說:“哥哥你不知道,宋芙她又當眾羞辱茵茵姐姐。她當真以為當個世子妃了不得了,仗著大哥的勢,說到底還不是以色侍人……”
“夠了!”
程瑞忍無可忍,打斷程宜的話,泛著血絲的眼中全是暴戾,“閉嘴,滾出去!”
他現在根本不想聽到那兩個女人的名字!
若不是她們,他也不會……
程宜被嚇了一跳,她還是第一次被親兄長這樣訓斥,當即委屈得不行。
噙著眼淚轉身便跑出了門。
這邊爭執吵鬧。
程鈺的書房那邊卻是歲月靜好。
宋芙抱著本醫書靠在書房內的軟榻上看,下午的陽光從窗戶照進來,恰好灑落在她身上,好似為她整個人鍍上一層金色光輝。
程鈺坐在書桌後,手中握著公文,眼神卻不由自主地落在宋芙身上。
她時而蹙眉,時而展顏,模樣靈動。
哪怕什麽都不做,也足夠引人注意。
宋芙察覺到有人看她,抬眸看回去——
卻隻見程鈺低頭認真批閱公文,完全沒有在看她。
果然是錯覺吧。
宋芙收回視線,繼續看她的醫書。
書桌底下,程鈺的手已經不自覺攥緊,掌心微微有些濕潤。
這是因為緊張。
他剛剛的確在偷偷看宋芙,可在她抬眸看來時,又下意識收回了視線。
書房裏再次安靜下來。
時間飛逝,原本明亮的天光逐漸暗淡,宋芙放下書,揉了揉眼睛。
外麵終於傳來仆從的聲音,說是已經擺好膳。
宋芙坐起身,伸了個懶腰,動作隨意慵懶。程鈺瞧見,唇角不由上翹。
可等宋芙看過去時,程鈺早已收斂了表情變化,冷著一張臉坐在輪椅上。
“夫君,我推你。”
宋芙走到程鈺身邊,推著他的輪椅往外走。這邊說是書房,實則也是一個小院子。
五髒俱全的那種。
畢竟程鈺成婚這一年時間裏一直睡這邊。
晚膳後,宋芙又給程鈺按摩了腿,等忙完這些天已經黑透。
宋芙才帶著棋雲棋雨往明心院走。
雖然距離程鈺的治療結束還有好幾天,但宋芙也發現他的狀況在逐漸好轉。
這讓她心情極好,腳步輕快,神采飛揚。
“宋芙。”
走到明心院門口時,一道有些森冷的聲音響起,如同潛伏在暗夜中的野獸一般。
正是程瑞。
宋芙心裏咯噔一聲,他怎麽來了?
當真是晦氣!
程瑞自然是不想出門的,他被打板子的傷勢雖然好了,但因為另一個原因,他同樣不願出門。
可想到今天程宜來與他說的話。
宋芙天天去書房那邊找程鈺,一待就是一下午……
程瑞緊緊盯著宋芙,“你去哪了?”他語氣裏全是質問,再沒當初裝出來的溫和。
棋雨和棋雲下意識想要上前,程瑞冰冷的眼神當即掃過來,“滾!”
兩人對視,自然沒有動作。
“先進去吧。”宋芙對著兩人說。
棋雨和棋雲縱然擔心,但此刻也隻能聽自家世子妃的話。
宋芙這才看向程瑞,理所應當地回答,“去程鈺的書房,你不知道嗎?”
她如此坦然,如此坦誠。
程瑞心裏的怒火更盛了些,“去做什麽?去爬他的床嗎?”
他走到宋芙麵前,陰鷙的眼神直勾勾盯著她的眼睛,心裏的怒火好似要將一切都焚燒殆盡。
“宋芙,你不會對他動了了真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