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的表情變了。
若是她自己也就算了,但還涉及宋修齊和宋啟……
她猶豫著問:“要,要多少?”
“母親?”宋茵表情大變。
柳氏一臉不忍,卻是道:“茵茵,就當是為了母親……”
宋茵不可置信地看著柳氏,萬萬沒想到一向疼愛她的母親竟會因為一個騙子莫須有的幾句話就要她的心頭血。
宋茵腳步踉蹌著退後幾步,那可是心頭血!
白半仙慢悠悠出聲,“若是尋常人來使這術法,最少半月。”
“但我師門有一獨門秘法。”他豎起三根手指,“隻需連取三日心頭血。”
“這……”柳氏蹙眉,難掩眼裏的擔憂,“對茵茵的身體可有損傷?”
宋芙聽著,險些笑出了聲。
這算什麽?
貓哭耗子,假慈悲。
白半仙搖頭晃腦,“夫人這話問得不對,我從小姐身上取回的是本屬於宋家的福氣。”
“這反而是降低小姐身上的壓力和負擔,是對雙方都好的選擇。”
柳氏麵上的擔憂和忐忑逐漸消失,已然信了九成。
她定了定心神,道:“大師,此事……”
“母親,他就是個騙子!”
宋茵終於忍不住,再次罵出了聲。
白半仙冷笑一聲,似也來了脾氣,“既然小姐不相信我,那我也不必再此多說討嫌!”
說完,他轉身就走。
“大師。”柳氏忙出聲,聲音裏難掩焦急,“大師留步。”
白半仙並未停下。
隻一臉惋惜地搖了搖頭道:“夫人,我雖可憐你的遭遇,但……看來是你我無緣。”
柳氏畢竟是豪門貴婦,雖然急,卻也不能表現得太過。
她給了身邊人一個眼神。
張媽媽立刻反應過來,上前攔住白半仙,笑著道:“大師,相逢即是有緣,怎麽會沒有緣分呢?”
“我們夫人是十分相信您的,請您消消氣,消消氣。”
“方才辛苦了這麽長時間,想必大師您也累了,夫人一早就吩咐府中準備了豐盛的飯食。”
“也不知合不合大師您的口味,還請大師賞臉品鑒……”
“嗬。”白半仙脾氣不小,並沒有給台階就下,而是冷笑道:“我一個騙子,怎配吃府上的飯?”
“告辭!”
白半仙是真生氣了。
宋茵聽到這話卻很開心,立刻道:“娘,您聽到了吧,他承認他是騙子……”
“宋茵!”柳氏黑著臉,打斷了宋茵的話,冷斥出聲。
宋茵一怔。
就聽柳氏道:“立刻向大師道歉!”
“娘?”宋茵不可置信地看著柳氏。
柳氏眼帶警告,聲音更沉,“立刻!”
宋芙站在門口,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
宋茵的牙齒緊咬著下唇,隻覺得屈辱極了。
尤其是宋芙還在這。
更難堪。
白半仙適時的停下腳步,半眯著眼覷宋茵,老神在在的模樣,赫然也是在等道歉。
半晌沒聽到聲音,他輕輕搖頭,邁步又要走。
柳氏再次出聲,“宋茵,如今我與你說的話,你都不聽了是嗎?”
宋茵麵色慘白,恨恨抬眸看白半仙,終於是一字一頓道:“對、不、起。”
那眼神與表情,全無半分道歉之意。
白半仙適可而止,沒再緊抓著宋茵不放,被張媽媽客客氣氣地領著朝宋家準備的住處而去。
柳氏不知是怎麽想的,全程無視了宋芙。
此刻見白半仙被安撫住,她對宋茵道:“茵茵,你跟我進來。”
“我有事要與你說。”
宋茵不用想都知道柳氏想跟她聊什麽,自是一臉的抗拒。
可那是她的母親,有些要求她很難拒絕。
很快。
屋內就傳來壓低了聲音的爭執,顯然兩人的意見並不能達成一致。
看來柳氏和宋茵之間的母女情分,也不過如此。
宋芙稍聽了一會兒,正準備離開時。
房門忽地被拉開。
宋茵氣衝衝的走了出來,直接往外走去。
路過宋芙身邊時,停下腳步,轉頭看她——
“我一定會找到證據。”
證明那人就是一個騙子。
宋芙含笑看她,鼓勵道:“加油。”
老實講,宋芙心裏都有些擔心宋茵的精神狀態。
早上在定王府時還可憐兮兮的拉著她的裙擺求救。
這才多久?
態度已經徹底變了。
翻書都沒宋茵翻臉快。
宋芙的回答讓宋茵表情扭曲,隻覺宋芙這完全就是挑釁,她胸口劇烈起伏,眼中怒火難消。
“好!”
“你給我等著!”
宋茵直接朝外走去,甚至想要故意撞一下宋芙的身體。
可她近來的日子實在過得不是很好,小月子還沒出就與二皇子廝混過幾次,剛出小月子又被程瑞追著暴打。
她的“碰瓷”不僅沒撞到宋芙,反而讓她本人向後倒去——
“夫人!”
還好,她身後的侍女忙扶住了她,沒讓宋茵摔倒。
饒是如此,宋茵也覺十分丟人。
反手便是一巴掌甩在了她的侍女身上,“不長眼的東西!”
說完,氣衝衝地離開。
侍女捂著臉低下頭,眼裏噙了淚也不敢掉落,隻能默默地跟了上去。
好似被打已經成了習慣。
宋芙見此,給了身邊的棋雨一個眼神。
棋雨心領神會,輕輕點了下頭。
這場熱鬧結束。
宋芙自也離開了主院,她剛出門,就看到了程鈺。
他就在主院一牆之隔的外麵。
以他的耳力,想必方才院子裏的熱鬧他沒有錯過。
宋芙猶豫了下,還是邁步走到他麵前,“熱鬧看完了,回府嗎?”
程鈺抬眸,“好。”
宋茵被柳氏以侍疾的名義留在宋家。
柳氏“病重”,在這個關頭,算是安了宋茵的心,既讓她不必被程瑞打,又不必擔心定王府在這時送一份和離書或休書過來。
那必會被指指點點的。
宋芙帶著棋雲和程鈺到了宋家門口時,棋雨才從後麵匆匆趕來。
看到宋芙便輕輕點頭,示意她放心。
宋芙到馬車邊,正要上馬車。
就聽一陣是馬匹疾馳聲傳來,她循聲看去,一眼呆住——
一道清瘦雋秀的身影正騎在馬上,表情從容,清澈的眼裏滿是堅定。
表兄!
他真的……好像表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