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退為進。

宋芙腦中冒出這四個字。

她正想著要怎麽開口解釋,便聽定王的聲音響起,“宜兒是本王女兒,本王豈會不管?”

白側妃與程宜臉上的笑都還沒露出來呢,便聽定王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這門婚事不成。”

白側妃麵上有些掛不住,“王爺,您怎這樣說?您是覺得宜兒不配嗎?”

程宜麵上委屈,“父王不疼宜兒了。”

定王征戰沙場多年,雖是鐵漢,亦有柔情。

他子嗣不多,在程宜這個唯一的女兒麵前,多是慈父。

“莫要胡說。”定王蹙眉,“本王聽聞,你並不喜榮王府的公子。”

白側妃表情微僵。

王爺都知道?那她剛剛的哭訴……

她立刻道:“那還不是因為被傷了臉麵。”那榮王府公子雖流落在外多年,卻是榮王府唯一嫡子。

此次回京,榮王多半是要上奏,請立世子的。

程宜若嫁過去,日後便是世子妃,王妃,這都城再沒更好的親事。

程宜輕咬下唇,“父王……”

定王沉聲道:“宜兒的婚事,我自會放在心上,我會挑一個宜兒喜歡的。”

白側妃握緊雙拳。

說什麽喜歡不喜歡,還不是覺得榮王府門第太高,宜兒不配?

正說著,程瑞與宋茵姍姍來遲。

程瑞的表情不甚好看,宋茵則更像提線木偶一般,跟在他身邊。

定王抬眸瞧了兩人一眼,眼神重點落在宋茵身上,漆黑的眸裏帶著不悅。

宋茵有點被這樣的眼神嚇到,立刻低下了頭,降低存在感。

一陣寒暄之後。

定王讓眾人都退下,而後看著程鈺道:“阿鈺留下。”

眾人表情各異,卻無人敢反抗定王,紛紛退了出去。

宋芙正要轉身離開,手卻被程鈺攥緊,她的腳步被迫一頓,她停下腳步,彎腰湊到他耳邊低聲說:“我在外麵等你。”

程鈺轉眸看她,眼神鄭重,“好。”

他這才鬆了手。

宋芙離了花廳,卻見白側妃等人也都沒急著離開,都在花廳外的院中,此刻不知在低聲密謀著什麽。

瞧見她出來。

三雙眼睛同時落在她身上,緊接著又輕哼一聲,各自挪開視線。

宋芙眉梢輕挑。

倒不吝嗇的對幾人揚起一個笑,這反叫幾人的表情更難看些。

很快。

身後傳來輪椅的響動。

眾人的眼神都落在程鈺身上,各帶著探究,好奇定王單獨與程鈺說了什麽。

可程鈺黑著一張臉,根本猜不出什麽。

他對著宋芙輕輕頷首,道:“走吧。”

兩人在白側妃等人的注視下離開,一路走到了明心院。

宋芙正想跟程鈺說不用送了,卻見劍影已推著程鈺進了院門,直奔主屋而去。

“程鈺……”

她眼皮一跳,連忙出聲。

程鈺停下,抬眼看她,道:“定王在府中,我們不適合分房而居。”

頓了頓,又道:“你不必擔心,我不會強迫為難你。”

宋芙下意識回答,“我自然信你!”

還不等她將話說完,程鈺已經道:“信我便好。”

程鈺直接被劍影推進了主屋。

宋芙再想說什麽,也晚了。

天色已晚,外麵寒風呼嘯,屋內暖意融融。

雖然程鈺主動提出打地鋪。

但必定是冬日,地上寒涼,兩人早已同床共枕過,宋芙倒沒那麽矯情。

兩人和衣而臥,同榻而眠。

鼻尖嗅到屬於對方的氣息,心裏倒生出幾分莫名的習以為常來。

宋芙很快睡著。

黑夜中,程鈺動作輕輕的側身,視線落在已經熟睡的宋芙身上,瞧見她安心恬淡的睡顏,他的眼神逐漸柔和。

外頭寒風呼嘯,近在咫尺卻是她清淺均勻的呼吸聲。

他心甚安。

翌日,宋芙難得起晚。

意識剛複蘇她便覺得情況有些不對,她好像……睡覺又不安分了。

她能清晰感覺到,指尖傳來的溫熱的觸感。

她呼吸一滯,卻沒有要蘇醒的意思,隻是因為緊張,睫毛輕顫個不停。

“醒了?”

低沉喑啞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宋芙指尖微蜷,心知她是瞞不過去,這才緩緩睜開眼……

一眼便跌入一雙幽邃的眸裏。

程鈺的臉近在咫尺,宋芙與他對視,心跳的頻率有些快。

好半晌,程鈺帶著幾分沙啞的聲音響起,“摸夠了嗎?”

宋芙這才反應過來,她忘了收回她觸碰在程鈺身上的手!她觸電似的,迅速收回。

可動作太快,反倒是不知碰到了程鈺何處,隻聽他悶哼一聲,緊盯著宋芙的眸裏好似有火焰燃燒。

宋芙下意識的往後挪了挪……

卻被程鈺一把抱住。

“程鈺!”宋芙有點急,此刻兩人的身體緊貼在一起,她能清楚感受到他身體的變化。

“別動。”他沉悶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讓他抱一會兒就好。

宋芙一動都不敢動,連呼吸都下意識的暫停。

好一會兒,程鈺才鬆開她,宋芙的臉憋的有些紅。

她現在想想……

程鈺打地鋪也挺好,挺有必要的。

原本朝中就在因趙國公一事而僵持著,無論是都城中的學子還是朝堂上的官員,不爭到一個滿意的結果顯然是不肯罷休。

皇帝的壓力也愈發的大。

他再是帝王,到了如今也需慎重考慮文武百官和百姓們的意思。

早朝之後,皇帝特意將定王留下。

養心殿。

皇帝看向定王,“王爺,趙家之事是鍾首輔一手查辦促成,此事你怎麽看?”

定王微垂眼瞼,恭聲道:“回陛下,臣雖剛入京,對此事卻也有所耳聞。”

“既陛下問到,臣便鬥膽說幾句。”

皇帝眼中多了期待,唇角幾不可查的翹了翹,等著定王為他說“公道話”。

定王擲地有聲道:“此事證據確鑿,趙家上下仗著陛下寵愛便任性妄為,既挑釁國法,又辜負了陛下厚愛。”

“論罪,當誅!”

什,什麽?

皇帝猛地抬眸,看著定王的眼裏滿是震驚與不可置信。

定王竟會與鍾江同一立場?

對上他震驚的表情,定王卻是表情堅定,兩人眼神對視也沒絲毫退讓之意。

皇帝麵色難看,道:“朕知曉了。”

“王爺先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