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

阮瑜剛剛收到棋雲悄悄遞過來的信,第一時間便趕去了青竹園。

因著江爭的身體問題,他輕易是不能出屋的。

自從上次阮瑜中藥之事後,兩人之間沒了疙瘩,又跟從前一樣親密無間。

“子宣。”

阮瑜深知隔牆有耳的消息,所以明知道秦子宣就是江爭,可哪怕是無人之時,她仍是喊“子宣”。

秦子宣正在忙活他麵前的東西,阮瑜瞧了一眼,隻知道這應該是程鈺送來的東西。

江爭放下手裏的東西,抬眸衝阮瑜揚起一個淺淺的笑。

“阿瑜,你來了。”

“嗯。”阮瑜走到江爭麵前,將手裏的信件遞給他,“阿芙叫人送來的。”

這話略壓低了聲音,確保隻有兩人能聽見。

宋芙叫人送來的?

江爭伸手接過,剛看清裏麵的內容,便微微皺起了眉。

阮瑜見狀,關切詢問:“可是出了什麽事?”

“嗯。”江爭頷首,順手將手中的信件丟到一邊的火盆裏。

火舌迅速吞噬了信件。

“無妨。”江爭不是信不過阮瑜,隻是這種事少一個人知道便少一分風險。

想了想,江爭道:“阿瑜,我……”

江爭的話還沒說完,阮瑜已經主動開口,“阿爭,若是有什麽我能做的,你盡管直說。”

她表情真誠。

江爭心裏原本的猶豫迅速散去,長出一口氣道:“好。”

“我確有一事相求。”

……

江家。

宋芙將第二封信也送了出去,這才微鬆了一口氣。

她看向南方,心裏暗暗感歎。

也不知道程鈺此時如何了。

翌日。

小神醫江靖出宮,前往夤夜司為趙天賜看診。

這自然是趙貴妃求來的。

再加上小神醫說了,趙貴妃如今身體康健,暫時無恙。

再加上馬上過年,這才得了離宮的準許。

臘月二十九。

京城格外熱鬧,因著明日就是過年,辛苦了一年,到了年底總要買些好東西。

江靖坐在馬車裏,撩起車簾看著街道上繁華的景象,唇角微微上翹。

旋即,眼底又湧起冷意。

眼神有些許的恍惚。

好似看見了繁華的街道上一個紮著雙髻的紅衣小女孩正左手一串糖葫蘆,右手一個小糖人。

正側眸含笑看著身後的三個男孩,三個男孩一個笑容肆意,一個硬朗高大,一個滿是書生氣。

唯一相同的是,三個男孩兒看著女孩的眼裏都暗藏寵溺。

三人手裏捏滿了糖人以及各種玩具吃食。

小女孩兒聲音清脆甜美,此刻還在細數,“這個是外祖父,大舅舅,二舅舅……”

江靖下意識地伸出手。

眼前的畫麵卻一下好似煙霧一般幻滅。

物是人非。

江靖收回了輕顫的指尖,垂下眼瞼,遮住眼裏的寒冷與恨意。

街道逐漸變得安靜。

很快,馬車在夤夜司門前停下。

在外迎接的人仍是張作,張作此刻的態度可就沒有那日對二皇子那般熱情了。

板著一張臉,雙手環在胸前,上下打量了下江靖,“隨我來吧。”

要不是大人不準許,他指定要把這文文弱弱的小神醫綁起來!

江靖:“……”

他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但敏銳察覺到眼前這人對他的態度不是很好。

江靖微微頷首,倒沒選擇惹麻煩,而是跟在張作身後朝著裏麵走去。

地牢裏。

江靖為趙天賜診脈,查看了原因,皺眉許久緩緩道:“治不了。”

哦?

張作的表情立刻大變,眼裏的笑意都快藏不住。

趙天賜則是怒了,“你在說什麽鬼話?”

“怎麽可能治不了?你——”

江靖懶懶抬眸,打斷張作的話,“你要是能治,你就自己治吧。”

“反正我治不了。”

江靖這態度落在趙天賜眼裏,無疑是帶著挑釁的,趙天賜一下就怒了。

當即揚手,竟是囂張的想要打人!

江靖還沒準備還手呢。

趙天賜的手已經先被另一人攥住,不是別人,正是方才還板著一張臉想揍江靖一頓的張作。

張作攥住趙天賜的手,眼帶警告,“幹什麽?想打人啊?”

張作甩開趙天賜的手,這才麵帶笑容,客客氣氣地對江靖道:“小神醫,這邊請。”

江靖又瞧了張作一眼。

“多謝。”

他率先邁步出了門,張作隨後跟上,命令獄卒將趙天賜的牢房鎖好。

張作客客氣氣地將人送到夤夜司門口,送上了江家來接江靖的馬車。

臨走之前,江靖看著張作道:“這位大人,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盡管開口。”

他瞧著,夤夜司的這人……腦子指定有點問題。

江家這邊一早便得了江靖今日要出宮的消息,所以早早就做了準備。

不過為了不讓二皇子的人看出問題,並沒有安排人去夤夜司接人。

江靖很快就到了宋芙居住的院子。

宋芙休養了十來日,腿上的傷口已經開始結痂。

江靖剛瞧見坐在輪椅上的宋芙,眼睛一下就紅了。

可還不等他說什麽。

一個小人兒便炮彈似的衝了過來,“小爺爺!”

江靖下意識地伸手接住。

正是這兩日被宋芙放了假的江子安。

宋芙見狀,才對著江靖揚起一個乖巧的笑,喊人道:“小舅舅。”

江靖迅速反應過來,宋芙是故意的。

有江子安這麽個活寶在,大家倒也顧不上悲傷。

江靖先是陪著江子安聊了幾句,玩了一會兒,才讓人將小家夥帶走。

剛剛傷感的情緒被江子安那麽一打岔,此刻倒也沒再醞釀出來。

江靖才看著宋芙道:“你這丫頭,是想嚇死誰?”

宋芙乖乖聽著,一點兒都不反駁。

江靖便再也說不出第二句訓斥的話。

從小就這樣!

從小他就拿阿芙沒有辦法。

他很是無奈地看了宋芙一眼,然後才說起正事,“我今日前往夤夜司,發現了些不對勁。”

“夤夜司……好似被人盯上了。”

天可憐見,夤夜司素來是京城裏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這還是第一次被人盯上。

宋芙表情凝重地頷首,“是明晟的人。”

江靖迅速,“為了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