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

程鈺和李寧海剛剛站定。

李寧海便鄭重看著程鈺,“世子,陛下昏迷之前有密旨留下。”

程鈺了然。

看來這密旨還與他有關。

他當即跪下,姿態恭敬的準備聽皇帝留下的密旨。

李寧海見狀,這才道:“陛下有令,若他有任何意外,禦林軍聽從世子吩咐。”

李寧海傳令完畢,語氣微軟,“世子,陛下最信任的便是您。”

程鈺微垂的眼眸裏閃過諷刺,語氣仍舊恭敬,“臣必不負陛下所望。”

皇帝這是不信皇後啊。

也正是因為想明白這一點,程鈺才更覺得可笑。

他自然不會當真以為皇帝隻信任他,隻不過他名不正言不順,皇帝又知他為人正直,必不會縱容有人謀逆犯上。

皇帝要的是他在皇帝昏迷,皇貴妃與二皇子失勢的緊要關頭,穩固住朝堂與後宮。

究其根本,還是“製衡”二字。

程鈺和李寧海回到正殿時,小神醫江靖還在與一邊的太醫商議皇帝的情況。

皇帝仍昏迷著。

李寧海盡職盡責的守到了皇帝身邊。

程鈺卻不能一直在這守著,他看向宋芙,尚未開口。

李寧海便笑著道:“世子,您這幾日怕是有的忙。”

“不妨讓世子妃住在宮中,正好與二公主作伴。”

李寧海聲音溫和,似在與程鈺商量,但眼神卻沒有絲毫退讓。

顯然這也是皇帝的意思。

程鈺眼眸微眯,看向李寧海,沒有開口。

宋芙倒是主動道:“好,夫君去忙吧。”她給了程鈺一個安撫的眼神。

程鈺這才收回視線,“好。”

他剛轉身,一張臉上已全是寒霜,眼裏有殺意一閃而逝。

欺人太甚!

他自然知道皇帝不是真的信任他,無非就是利用而已。

但千不該萬不該,皇帝不該動到宋芙身上去。

皇帝提前囑咐李寧海將宋芙留在宮中,用意不言而喻。

皇帝的意思太明顯,甚至可以說是絲毫沒有遮掩。

二公主等人自然都察覺得出來。

宋芙一直陪著二公主,等到天色大亮,皇後再一次過來,兩人與七皇子才得以離開。

剛出養心殿。

二公主便歉意的看著宋芙,“表嫂……”

宋芙抬手拍了拍二公主的手背,安撫道:“無妨。”

她都明白。

最要緊的是,這些都與二公主無關,實在不必二公主與她說什麽。

二公主抿抿唇,眼裏仍帶著歉意。

昨兒一宿沒睡,連晚飯都沒能吃上幾口,宋芙回到居住的殿宇,用了早飯之後便歇下了。

程鈺出宮之後,自是前往夤夜司繼續審問。

上了馬車。

他才對劍影吩咐,“陛下昏迷,與皇貴妃有關。”

“二皇子身為人子,豈能不知?”

劍影迅速領會了自家主子的意思,當即眼前微亮,壓低聲音道:“屬下這就將消息送到二皇子耳中!”

程鈺頷首,“做的幹淨些。”

“是。”劍影立刻應聲。

程鈺剛到夤夜司,便瞧見了阮澤的身影一閃而逝。

有事尋他?

程鈺微蹙的眸裏閃過一道暗芒,隨後邁步跟了上去。

夤夜司的某個偏僻無人處。

此處於兩人來說算得上是老地方,兩人各自站在一個方向,中間有轉角遮擋。

從其他的任何方向看來,都隻能看到其中一人。

“何事?”

程鈺言簡意賅。

阮澤沉默片刻,麵色發黑,表情凝重道:“阮家傳了信來。”

“讓我設法給那位傳信。”

“不必擔心,一切順利。”

阮澤的聲音愈發沉重,這樣的消息實在讓他開心不起來。

阮家……

這是要一條路走到黑!

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樣的事發生。

一切順利?

這四個字聽的程鈺眉頭緊皺,二皇子以及他最大的靠山皇貴妃都被軟禁。

阮家竟還能傳出這樣的信息?

阮家究竟做了什麽?

程鈺的心裏有極不好的預感!

“阮家……”阮澤沉吟片刻,似想說什麽,卻又難以啟齒。

程鈺了然,“從前的許諾仍舊作數。”

他與阮澤達成合作,自然是承諾了阮澤一些事,比如事後追責時,不會追究阮家的無辜人員。

“我信你。”

阮澤的聲音響起,但整個人卻不見得有多開心。

相信程鈺的人品歸相信,但也不妨礙他為阮家的未來擔憂。

頓了頓,他道:“這個消息,我可以不傳,讓那位著急,興許能做出一些糊塗事……”

“不。”

程鈺卻有不同的意見,他思忖片刻,道:“這消息要傳。”

“立刻就去。”

阮澤蹙眉,雖然有些不解,但聽著程鈺話語裏的篤定。

最終還是點頭,“好。”

“我這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