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鈺來得快,走得也快。
棋雨聽到兩人的對話,此刻匆匆進門,有些擔心的看著宋芙,“世子妃,您怎麽能……”
怎麽能說這樣的話?
甚至還主動讓世子給那女子一個名分。
“這不對嗎?”宋芙反問:“女子本就不易,他既將人帶了回來,又安置在芳華苑,總是要有個交代的。”
就是……
她覺得心裏好像有那麽點怪怪的。
“走吧,去慈幼院。”宋芙打斷棋雨的話,轉身往外走去。
程鈺離開明心院沒一會兒,被風一吹,倒也冷靜了許多。
宋芙是誤會了沒錯。
但也證明他從前聽到的那些話沒錯,她對他當真是權宜之計,沒半分真心。
哪家婦人麵對夫君納妾能如此賢良大度?
“世子。”
劍影低聲說:“世子妃應是誤會了,您要不要去解釋一下?”
霜姑娘來王府可不是做世子的女人。
她隻是一個誘餌。
放在世子身邊,世子才能最好的監控與保護,釣出幕後之人。
程鈺沉默。
正在這時,兩人就看到宋芙帶著棋雨棋雲一路往王府大門去了。
瞧著就是心情完全沒受影響的樣子。
程鈺冷笑,“沒什麽好解釋的!”
人家壓根就不在意。
“世子,那咱們……還去芳華苑嗎?”劍影弱弱的問。
程鈺抬眸看他一眼,眼帶殺意,“你說呢?”
劍影正要說話。
劍光率先蹦出兩個字,“不去。”
而後,劍光給了劍影一個同情的眼神。若非怕這蠢弟弟被世子責罰,他定不開口。
劍影:……
他看著劍光推著世子的輪椅離開,一腦袋的問號。
那芳華苑……究竟去不去?
宋芙坐在馬車上,一路上都有些無精打采的,手捧著一本醫書,卻是看了一路都不曾翻頁。
棋雨和棋雲對視一眼,都有些擔心卻又不知該從何勸解。
一直到了慈幼院,宋芙才回過神來。
出乎她的意料。
雖才過去幾天,但十二個女孩子,每一個都學得很認真。
要背誦自然還不可能,但都已會讀。
這對平均年齡九歲的小女孩來說,算十分不容易。
宋芙提前便吩咐棋雨準備了一些小獎勵,此刻一一發下,又說了幾句鼓勵的話。
這才離開慈幼院。
她今日來這,就是想告訴她們。
她沒有忘記她們,做這件事她是認真的。
馬車晃晃悠悠,宋芙想了想,說:“別回王府吧?”
“世子妃,那咱們去哪?”棋雨問。
宋芙猶豫片刻,“阮家。”
阮瑜對宋芙的到來非常歡迎,同時看著她的眼裏還暗藏著關切。
“姐姐聽說外麵的傳言啦?”
宋芙大大方方的問。
阮瑜伸手給了宋芙一個擁抱,“阿芙,姐姐在,姐姐一直在。”
宋芙心裏莫名有些酸酸的,卻還是道:“姐姐,你想什麽呢,我來就是想告訴你,我很好。”
“好好好。”阮瑜拉著她的手進門,說起旁的事,“自你那日為秦公子看過之後,他恢複得很快。”
“明年春闈,他定是要下場的。”阮瑜說:“我瞧他學問不俗,想來應能高中。”
宋芙沉默了下。
豈止高中?
這位秦公子還是探花!
他高中探花之後,便與阮姐姐求了親,等他們成親時她卻已被圈禁在王府後院。
所以不曾見過這位秦公子。
阮瑜拉著她的手,低聲說:“阿芙,你不必擔心我,我分得清楚。”
“越是與這位秦公子相處,我便越是分得清楚。”
就算他們模樣相似,卻是完完全全不同的兩個人。
饒是阮瑜這樣說,可宋芙心裏的擔憂卻半分都沒減少。
如阮姐姐這般清醒,為何前世還會……
上一世究竟出了什麽事?
宋芙留在了阮家用晚膳。
這還是兩人三年沒見之後一起吃的第一頓飯,邊關兒女,兩人都喝了些酒。
一直到暮色四合。
孤煙快步走進來,低聲說:“姑娘,世子妃,定王世子來了。”
宋芙一怔,白皙的臉頰帶著緋色,“他來做什麽?”
孤煙的頭更低了點,說:“說的來接世子妃您歸家。”
宋芙:……
正說著,輪椅的嘎吱聲已經傳來。
程鈺的身影出現在花廳外。
酒香襲來,程鈺下意識擰眉。
燈火煌煌,他一眼便看到宋芙,她穿著一身紅色的衣裳,因為喝酒而微微泛紅的臉更為她的明豔裏添了幾分嬌媚。
她的眼神有些迷離,燭火倒映於她眼中。
“夫君。”
她喊的十分自然,“你來啦。”
程鈺的心驟然柔軟許多,隻覺得“權宜之計”都不再要緊。
他嗯了一聲,操控著輪椅到了宋芙身邊,看著她說:“我來接你回家。”
阮瑜較為清醒些,此刻看了看宋芙又看看程鈺,笑著道:“那我就不留你們啦。”
“世子,阿芙便交給你了。”
阮瑜說著,領著孤煙退了出去。
“阮姐姐……”宋芙喊了一聲,腳下一滑,一個趔趄——
直接撲到了程鈺懷裏。
溫軟馨香撲麵而來,程鈺下意識伸手將她攬住,兩人的距離湊得很近。
宋芙看著程鈺在她眼前放大的俊臉,揚起一個燦爛的笑,一把抱住他。
“夫君!”
她聲音清脆,似撒嬌一般。
程鈺嗯了一聲,抱著她往外去。
“夫君。”
“夫君。”
“夫君……”
宋芙的喊聲一聲接著一聲,在他耳畔響起,程鈺隻覺得一顆心都好似被填滿了一般。
唇角不自覺揚起。
耐著性子一聲一聲的回應她,“嗯,我在。”
一直到回了明心院。
程鈺終於從輪椅上下來,抱著宋芙往內室去,這一路馬車晃晃悠悠,宋芙已經在他懷裏睡著。
他剛將人放在**,準備起身離開,衣袖就被人拽住。
“夫君……”
宋芙的嘟囔聲傳來,程鈺停下腳步,在床邊坐定。
她秀眉擰緊,似做了什麽噩夢一般,抓著他衣袖的力道越來越大。
程鈺伸手握住她的手,低下頭,聲音溫和的在她耳邊說:“別怕,我在。”
似是聽到了他的聲音,宋芙非但沒有平靜,反而掙紮的更加劇烈。
好一會兒,她猛地出聲,“夫君……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