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鈺怎麽會怪江照?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江照說這樣的話出發點完全是為了宋芙好。

是一個兄長對妹妹全然的愛護,縱是帶著對他的不信任,程鈺也完全能夠理解。

他輕輕搖頭,抿唇自責道:“沒保護好阿芙,是我之過。”

江照還欲說什麽,外頭傳來劍影的聲音,“世子,江將軍,抓到一個想要刺殺耶律玦的人。”

程鈺和江照對視一眼,“將人帶上來。”

耶律玦的生死至關緊要,再加上劍影又受著傷,所以昨日程鈺沒帶上他,隻叫他看著耶律玦。

這收獲的速度倒是比他們預料中更快許多。

“是!”

劍影應了一聲,轉身去帶人。

江照道:“耶律祁好手段,昨日對你出手,今日便要殺耶律玦,待他一死,孤獨辰必定來犯。”

北境亂起來,正好給了耶律祁在榮都更多的準備和反應時間。

程鈺抿緊唇,眼裏帶著幾分焦急,昨日對他的親衛下手的人並未被抓住。今日這人若當真是耶律祁的人,那正好可以審問關於耶律祁的事,以及計劃等。

劍影動作很快的便將人帶到。

來人一身麻布衣裳,是臨北城中最常見的百姓模樣,被劍影捆得嚴嚴實實,剛一見到程鈺和江照,便大喊道:“冤枉,將軍,我冤枉啊。”

砰!

他的話還沒說完,劍影便在他膝彎處踹了一腳,男子被迫跪下,整個人都十分狼狽。

“哼。”劍影冷哼一聲,“休要抵賴,我親眼看見你在耶律玦的飯裏下了藥。”

他大手一揮,立刻就有人捧著被下藥的飯上前。

“世子,江將軍,屬下已經讓軍醫查過,這飯裏被下了砒霜,且劑量極大。”

隻需一口,便可要了耶律玦的性命,都這樣了,還敢說冤枉?

當真可笑。

那人的話被這般當眾戳穿,表情微僵,而後索性不再演了,眼神迅速變得冷漠。

江照當即便要質問,程鈺卻是抬手攔住他即將出口的話。

兩人對視,程鈺給了江照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這才道:“是誰派你來的。”

“嗬!”

青年冷笑一聲,“有本事就殺了我。”

他既敢做這件事,那就不怕死,有本事就殺了他。

“殺了你?”程鈺道:“那豈不是太輕鬆了。”

他抬起手,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衣袖,露出手腕,整個人都顯得斯斯文文的,道:“你可能有所不知,我除了是將軍之外,還有一個身份。”

“夤夜司的司正。”

聽到“夤夜司”三個字,青年瞳孔微縮,雖然竭力掩飾,但下意識地懼怕騙不了人。

此人如今在臨北城中,又一身百姓裝扮,還能混到給耶律玦送飯的活兒,自然是早已經被安插在臨北城。

一個幹情報的,自然聽過夤夜司的大名!

“你此刻不肯說無妨,我有的是時間和手段。”程鈺語調平靜,表情也不猙獰,但這話卻聽得人毛骨悚然。

“不過臨北城的條件到底差了些,希望你能多堅持一會兒。”

程鈺說完,看向劍影,“準備一下,我親自審。”

“是,司正大人!”劍影的回答也在提醒程鈺的身份,他應下之後便迅速轉身出門,當真去準備夤夜司的各種刑具去了。

程鈺看著青年,“好好珍惜接下來的時間。”

畢竟這樣的閑適自在,也不多了。

“咕咚。”

江照清楚聽到了有人咽口水的聲音,他心裏稍稍有些詫異,但麵上沒有表現出來。

夤夜司的惡名,當真是……讓壞人都聞風喪膽啊。

時間一點點過去。

程鈺也沒閑著,他就在青年的麵前走來走去,隻是走路的速度越來越快。

別說青年了,便是江照的心跳都隨著程鈺的速度而加快。

“若你現在招供,本司正還能給你一個痛快。”程鈺給出最後一次警告。

跪在地上的青年額頭臉頰已經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身體也在輕輕顫抖,但還是緊咬著牙關不肯開口。

不,他不能說。

“是耶律祁派你來的?”程鈺看著青年問。

青年眼神輕閃,卻不說話。

程鈺也不著急,更不強求他給出答案,反而又問:“北榮皇帝?”

青年咽了咽口水。

程鈺輕笑,“總不會是孤獨辰吧?”

青年瞳孔微縮,心跳好似漏掉一拍,而後迅速加快。

程鈺笑了,“看來是孤獨辰。”他很肯定,那青年聞言想說點什麽,卻又不知該怎麽說。

好像……怎麽說都不對。

最後他索性仍舊保持沉默,什麽都不說。

但事到如今,程鈺已經不需要他的答案,他心裏已經確定,就是孤獨辰。

江照也看出來了,當即皺眉,“孤獨辰當真狠心,耶律玦可是他的親表弟!”

“他急了。”程鈺想了想,這般猜測道:“他不願一直耗在北境,況且耶律玦死了,他也能順理成章地栽贓給盛國。”

孤獨辰對他自己和黑甲衛是十分有信心的,自覺一定能打下北境,而後便可**,直入中原。

青年聽著兩人這般言之鑿鑿的話,心裏有些發慌,他……他此刻是不是該說些誘導的話?

那該怎麽說?

眼看著江照和程鈺已經將孤獨辰這個人說得一文不值,青年終於出聲,“沒錯,就是孤獨辰派我來的!”

他這話必定能誤導眼前這兩人。

可他這話一出,程鈺卻是笑了,他看向門口方向,朗聲道:“耶律玦,你可聽清了?”

什,什麽?

青年蒙了。

下一秒,房門被打開,劍影正押著耶律玦站在門外。

他根本不是去準備刑具……青年的腦中閃過這樣的念頭。

耶律玦則是不可置信的看著青年,被劍影控製著的身體此刻又開始掙紮,嘴一直在“唔唔唔”的喊著。

好似要將青年身上看出一個洞。

不可能!

不可能!

表哥怎麽可能殺他?

耶律玦是無論如何都不相信的,他瞪向程鈺和江照等人,那眼神似在叫囂。

劍影一把扯開他嘴裏的抹布。

耶律玦立刻道:“不可能!表哥不可能殺我!”

“此人定是你們安排,妄圖離間本皇子與表哥,本皇子是不會上當的!你們就死了這條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