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鈺有些詫異地看她一眼。

宋芙卻給了他一個“我懂得”的眼神。

程鈺抿唇,耳尖紅了個透。

夫妻二人進了門。

宋芙自顧自地除了外衣,隻著褻衣到**躺著,正要抬眸讓程鈺去忙。

可這一看不得了!

程鈺也在脫衣裳。

宋芙一臉詫異。

她的眼神太明顯,程鈺想忽略也難,有些疑惑的抬眸看來,“怎麽?”

“你,你脫衣裳做什麽?”

宋芙問。

程鈺:???

他走到宋芙床邊,看著她說:“夫人說,時辰不早,早些歇息。”

“等等!”

宋芙打斷程鈺的話,“你不——”她指了指窗外,用氣聲問:“去忙嗎?”

程鈺:……

他一時無語,心知是他誤會了,但他嘴上卻道:“今日不忙。”

宋芙的臉一下爆紅。

不忙?

那豈不是真要住在明心院?

屋內的氣氛一下變得有些尷尬,剛剛還嚷嚷著累了想早些睡的宋芙隻覺得她此刻還能起身繞明心院跑三圈!

一點兒都不困呢。

兩人一個坐在**,一個站在床邊,大眼瞪小眼。

好一會兒,宋芙才深吸一口氣,紅著臉說:“那,那夫君上來吧。”

她說過的,要與夫君好好過日子!

她便不能食言。

程鈺看著她緊張得連指尖都在輕顫的樣子,心中不由得起了幾分捉弄的心思。

他一步步走到宋芙麵前。

高大的陰影落下,將她整個人籠罩其中。

他蹲下身,兩人的距離也愈發近了,他朝著宋芙的方向伸出手——

宋芙的睫毛顫個不停,心跳的聲音撲通撲通好似在耳邊響起。

他,他要做什麽……

宋芙緊張得都閉上了眼!

“世子!”

外麵傳來劍影的聲音,“出事了。”

呼——

宋芙隻覺得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她忙道:“正事要緊,夫君先去忙吧!”

程鈺將她的小心思看得清清楚楚,此刻倒也不生氣,而是嗯了一聲,認真看著她說:“夫人乖乖等我。”

宋芙:……

劍影能在這個時候來打斷,必定是有十分要緊的事。

他當即起身穿上外裳,出了門。

“世子。”

劍影表情凝重,低聲在程鈺耳邊說:“世子妃名下的那家打鐵鋪出事了。”

程鈺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劍影的聲音更低了些,“許掌櫃他……”

他欲言又止,程鈺卻懂了。

許掌櫃出事了!

“咱們的人呢?”程鈺擰眉,他早已在許掌櫃身邊安排了人保護他。

劍影眼中閃過一抹痛色,“小五重傷,小七沒了。”

“許掌櫃究竟查到了什麽,如今已無人知曉!”

劍影說話時聲音很低。

作為夤夜司的人,他自然知道許掌櫃與宋芙的過往。

前些時候許掌櫃進了夤夜司,世子妃都擔心得不行,還親自去了夤夜司求世子。

如今若是知道許掌櫃出事……

“世子,此事可要告知世子妃?”

程鈺往身後看了一眼。

身後的屋子裏還點著燭火,他哪怕沒親眼瞧見,也能猜到此刻宋芙在屋裏的情況。

他如何忍心?

但他更知道,這樣的事瞞是瞞不住的。

程鈺深吸一口氣,道:“你先退下。”

屋內。

宋芙正在**翻來滾去,原本被整理得幹淨整潔的床此刻已經被她滾得一片淩亂。

怎麽辦?

她還能看到程鈺門外的落在窗戶上的影子。

他根本就沒有離開。

那豈不是很快就會進來?

她要不要裝睡?

宋芙有些苦惱,平時她睡覺可快了,但到了此刻真需要睡覺的時候,卻是怎麽都睡不著。

翻來覆去的,整個人倒是更精神了許多。

更要緊的是,她心裏還有些沒來由的心慌與煩躁。

腳步聲傳來。

程鈺進來了。

宋芙整個人都很緊張,緊緊閉著眼睛,睫毛卻不斷顫動著。

腳步聲在床邊停下,他似乎坐下了,有些疲憊和小心的聲音響起,“阿芙。”

嗯?

宋芙緩緩睜開眼睛,有些疑惑地朝著程鈺看去。

一眼看見程鈺有些沉重的表情。

宋芙心裏咯噔一聲,有些不好的預感。

程鈺出聲,“我剛剛收到消息,許掌櫃出事了。”

“什麽?”

宋芙有點懵,“什麽許掌櫃?哪個許掌櫃?夫君你在說什麽?”

宋芙的笑容有些勉強,“夫君你也認識一個叫許掌櫃的嗎?好巧啊,我也認識一個呢,下次我許……”

“阿芙。”

程鈺打斷宋芙的話,就像是掐斷了她的希望一般。

“你可要去看看他?”

是夜。

駿馬在夜色中疾馳。

不知何時下起了雨,細雨如絲,宋芙卻全不在乎,她沉著一張臉,恨不能速度快些,再快些!

遠遠的,她便瞧見了打鐵鋪已被封住。

夤夜司的人還在。

宋芙下了馬,夤夜司的人正要上前阻攔,緊跟在她身後的劍影揚了揚手中的令牌。

夤夜司的人立刻退下。

打鐵鋪裏已經亂得不成樣子,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宋芙進了門,很快就看見了倒在地上的人。

許掌櫃睜大了眼睛倒在地上,周身鮮血彌漫,身上無數刀傷劍傷。

這是虐殺!

原本還繃著的宋芙再也控製不住,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

這一路上,她都在祈禱不是許伯伯,千萬不要是許伯伯。

但此刻看著那張熟悉的臉,她再也無法自欺欺人。

那就是許伯伯!

她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手指落在許掌櫃的頸間,卻隻觸碰到一片冰涼。

“世子妃。”

劍影上前,低聲說:“節哀。”

許掌櫃的身體已經涼了,可他並未瞑目的雙眼仍舊癡癡地看著門口的方向,像是在等什麽人一般。

“許伯伯……”

“許伯伯你醒醒啊。”

“我命令你,命令你立刻醒過來。”

“……”

宋芙的聲音逐漸哽咽。

她來的路上淋了雨,衣裳濕噠噠的黏在身上,身上滴下來的雨水打濕了她蹲著地方,可她卻全不在意。

一直到一件披風被蓋在她身上。

卻是坐在輪椅上的程鈺終於趕到,他沉默著將披風披在宋芙身上。

宋芙好似才終於從愣怔中回過神來,轉身一把抓住程鈺的手,手背上青筋浮現,“誰?是誰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