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
程鈺才到了阮家。
他坐在馬車上,神情難測。
宋芙……
他該拿她怎麽辦才好?
馬車停下。
孤煙在定王府足足等了半個時辰,才等到定王世子,心中對程鈺難免有幾分怨懟。
因此語氣也算不上客氣,“世子稍等,奴婢這就去請示我家小姐。”
孤煙進了門才知,自家小姐也醉了。
好在阮瑜之前便交代了,若是定王世子不來便將宋芙留在阮家。
若是來了便將宋芙親自交給定王世子。
因此,程鈺很快便被領到了宋芙休息的屋子。
孤煙在門口停下,“世子請。”
屋內熏著暖香。
宋芙正安靜乖巧地躺在**,許是因喝了酒,臉有些微紅。
程鈺轉動著輪椅到床邊。
垂眸看著**的人。
喉結滾動,如墨的眸緊盯著宋芙,好似要將她印入靈魂裏。
在沒人可以瞧見的角落,他肆無忌憚地宣泄他的感情。
許久,他才伸手,將人抱了起來。
宋芙很輕。
他可以輕鬆將人抱起。
隻是宋芙躺在**時還算乖巧,一被他抱進懷裏卻不那麽安分了。
幸而一路上也算順利。
他成功將人帶到了馬車上。
馬車門一關,他也不必再乘坐輪椅,攬著宋芙坐到一邊。
馬車晃晃悠悠的,宋芙在他懷裏也隨之晃動著。
程鈺明顯察覺到了他身體的變化。
“世子不行”幾個字從程鈺腦中閃過,讓他看著懷裏的眼神頗有些咬牙切齒。
這小東西……
程鈺眼神輕閃,當真是想讓她好好知道知道,他到底行不行。
可這念頭隻是一閃而逝。
他眼裏的神采便就暗淡下去。
他都想著要與她和離了,又怎能做這樣的事傷害她?跟他呆在一起……
太危險了。
他是沒有未來的人。
宋芙不是。
她值得更好的,值得這世上最好的。
正想著,程鈺覺得脖子一緊。
卻是宋芙翻了個身,一把抱住了他。
而後,她像是小狗一般,在他脖頸處嗅了嗅,嘟囔著聲音喊,“程鈺……”
程鈺身體一僵,心情萬分複雜。
宋芙這樣的舉動,他自然也做不到心裏平靜無波。
“程鈺……”
宋芙嘟囔著,往他的懷裏靠了靠。
帶著醉意與睡意的聲音悶悶響起,“別去,不能去……”
“不要死……”
程鈺身體微僵,垂眸看著宋芙,眼裏的旖旎與情思迅速退去。
十分冷靜。
還帶著些疑惑。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否則為何會說這樣的話?
什麽叫不要死?
他分明還活著。
“程鈺……不要……不要為我……”
宋芙帶著痛苦的聲音還在響起,不明就裏,她眼角有淚珠沁出。
程鈺輕歎一聲,俯身將她抱住,低沉的帶著安撫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我是程鈺,我在。”
程鈺這般安撫著她,心裏卻還在慶幸……
慶幸她喝醉了。
許是宋芙當真聽到了程鈺的安慰,原本還有些不安分的她此刻已變得乖巧。
緊緊抱著他的脖頸,安然睡在他懷裏。
可程鈺的心卻久久不能平靜。
對於這些,宋芙卻全然不知,一覺睡得很安心。
但世子親自送世子妃回府一事,還是王府內引起軒然大波。
畢竟兩人鬧和離一事,已鬧得人盡皆知。
幸而程鈺隻是將人送到明心院,便離開。
不曾踏入明心院半步。
這才叫不少人放下心。
程鈺剛回書房,便召了彭霜過去。
……
明心院。
宋芙被棋雨安置在**,她此刻睡得正好。
忽地,一道人影落地。
不是旁人,正是程鈺。
他動作輕柔,走到宋芙的床邊,看著她熟睡的模樣。
不知想到了什麽,唇角微微上揚。
時間一點點流逝。
夜色降臨。
宋芙睡著睡著,忽然坐起了身,眼神茫然地四處看了看,最後落在床邊的程鈺身上。
程鈺身體僵住,眼瞼微垂。
他看得太認真,屬實沒想到宋芙忽然坐起了身。
宋芙手腳並用,直接從**爬過來,跪坐在他麵前,白皙精致的小臉在程鈺麵前驟然放大。
她忽閃忽閃的大眼睛裏還全是迷茫。
“程鈺?”
“我夢到程鈺啦?”
宋芙的聲音軟軟的,與平日裏的她差別極大。
宋芙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又捏了捏他的鼻子和耳朵……
程鈺一動不動。
“嘿嘿……”
宋芙傻笑,“果然是做夢呀。”
程鈺一口氣還沒落下,就聽宋芙又立刻用委委屈屈的聲音說:“程鈺,我沒有。”
“我沒有對不起你,也沒有和別人,別人……”
宋芙打了個酒嗝兒,濃烈的酒氣灑在程鈺麵上,他也好似跟著醉了。
宋芙委屈極了,“你為什麽要嫌棄我?”
“你嫌棄我……”
“嗚嗚……”
喝醉的人根本沒什麽理智可講,盡管知道她說的都是醉話。
程鈺還是忍不住回應了一句,“沒有。”
“我不曾嫌棄你。”
他怎會嫌棄她?
“真的?”宋芙水汪汪的大眼睛灼灼盯著程鈺,很快又說:“我不信……”
“你都要跟我和離了,大騙子。”
宋芙的聲音略拔高了些,外麵傳來棋雨的聲音,“世子妃?”
程鈺擰眉,情急之下。
俯身堵住宋芙的唇。
腳步聲在外停下,程鈺聽到了劍影的聲音,想來應當是那小子把棋雨引走了。
程鈺微鬆了一口氣,正要鬆開。
卻反被摟住。
宋芙主動加深了這個吻。
輾轉碾磨,兩人的呼吸都逐漸變得急促,屋內的溫度好似都隨之上升。
酒醉的宋芙,好似在用這個吻證明……
他不嫌棄她。
許久。
程鈺感覺到宋芙吻的力氣逐漸變弱,也不再主動攻城略地,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她應當是又睡過去了。
程鈺鬆開她,將她安然放下。
見著她有些淩亂的衣裳,喉嚨滾動,眼中滿是欲色。
他動作緩慢卻輕柔地為她整理好衣裳,俯下身,近乎虔誠地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吻。
若是可以,他也不想和離。
可陛下的態度已經很清楚,程瑞不能死。
而他從宮中收到的那些帶了東西的物件,比如那對玉佩。
隻有陛下的人能接觸。
哪怕再不想承認,他也不得不承認。
當今的皇帝陛下,整個大盛最有權勢的男人——他的舅舅。
不要他的命,卻也不想他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