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兒聽王婉婷這樣一說,心中愈發慌了起來:“姑娘說的這是什麽話?咱們府上管家不是在嗎?奴婢回去能用什麽用處?姑娘莫不是果真相信了阿嬌那小蹄子的胡言亂語?”
王婉婷溫溫柔柔地一笑,手緊緊地捏住了手中的錦帕:“我隻是覺著,咱們還是小心謹慎一些最好。咱們此次就是為了這楚王世子妃的位置來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你不妨回府去避避風頭,也要不了多久,等著我如願擄獲了葉清酌的心,到我出嫁的時候,你再作為陪嫁丫鬟一同過這楚王府來就是了。”
王婉婷的手不停地絞著那繡帕,心思轉得飛快:“等著那時,距這件事情日子一長,葉清酌哪裏還記得你一個小丫鬟犯過什麽事?你瞧瞧這楚王府,這樣氣派,這樣舒適,咱們忍一忍,這楚王府遲早有一天會由咱們來做主。忍得了一時的苦,才能享得了一世的福啊,你說是不是?”
萍兒對王婉婷的性子自是了如指掌的,聽王婉婷這麽一說,心中並不怎麽相信。
咬了咬唇,聲音帶了幾分哀傷:“奴婢自七歲開始就在姑娘身邊服侍,與姑娘情同姐妹,自然希望姑娘能夠心想事成,如願坐上那世子妃的位置。”
王婉婷心中一喜,目不轉睛地盯著萍兒,卻聽她突然轉了話茬子。
“可是姑娘你有沒有想過,這楚王府中那麽多牛鬼蛇神,可不是人人都希望姑娘成為世子妃的。姑娘可以討好壽寧郡主,可以討好王妃,可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奴婢是擔心,會有一些不知好歹的小鬼來擋了姑娘的道,姑娘來這楚王府,就帶了奴婢這麽一人,若是奴婢也走了,姑娘又如何應對那些難纏的小鬼?若是姑娘親自動手,髒了姑娘的手,卻是更得不償失的事情。”
萍兒話語之中滿是情真意切,王婉婷咬了咬唇,一時間不知應當如何辯駁。
“奴婢也不是不願意回府,隻是覺著,那阿嬌本就記恨上了奴婢,她方才那些話分明就是刻意針對奴婢的,也不知真假。若是她的話是真的,奴婢定然什麽也不多說,立馬回府就是。可若是她那些話是假的,那她豈不是把姑娘當成傻子一樣,玩弄於鼓掌之中?”
王婉婷聽萍兒這樣一說,眯了眯眼,心中有些被萍兒說動。
萍兒又道:“奴婢這段時日一直在幫主子打探這府中的消息,倒也打探到了不少關於阿嬌和世子爺的消息。那阿嬌可不是什麽善茬……”
“阿嬌和世子爺?”王婉婷疑惑。
萍兒頷首:“奴婢聽聞,阿嬌其實是世子爺救回府中的,身份來曆不明,到府上的時候一身是傷,世子爺還讓大夫給她治病。後來阿嬌病好之後,就被分配在洗衣房中做粗使下人。可是沒過多久,阿嬌就被世子爺後院的一個夫人要到了自個兒院子裏侍候,而後就有消息傳出來,說世子爺和阿嬌有了不清不楚的關係……”
王婉婷一驚,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了起來,手猛地握緊了手中繡帕,許是太過用力的緣故,指甲一下子就深陷到了手心之中,生疼。
“那位夫人因而恨上了阿嬌,本想除掉
她,哪曉得最後卻十分蹊蹺的死了。那位夫人死了之後,阿嬌竟就被世子爺帶回了清風院。且清風院原來雖然有丫鬟,可是世子爺身邊並無丫鬟貼身侍候,隻有一個小廝,阿嬌到了清風院之後,世子爺便點了她貼身侍候著。姑娘你說,若不是那阿嬌勾引了世子爺,世子爺又怎麽會……”
萍兒將王婉婷臉上的神色變化,心中暗自一喜,自己這一回危機,隻怕是平安的度過了。倒是不枉她之前那樣費盡心思地去打探,如今倒總算是用上了。
王婉婷沉默了半晌,聲音中有些猶豫:“你所言,可當真?”
萍兒連忙舉起手來指天發誓:“奴婢在姑娘身邊侍候了這麽長的時間,姑娘莫非對奴婢還信不過?奴婢保證自己的話句句屬實,如有半句序虛言,定當天打雷劈。”
“且這些事情在這世子爺的院子裏都不是什麽秘密,阿嬌在洗衣房和廚房裏麵待過,洗衣房中也是人人知曉的,姑娘一問便知真假。況且,那阿嬌進府還不到兩年光景,竟然就從一個促使丫鬟變成了世子爺的貼身丫鬟,若非那樣,又怎麽可能爬得這樣快?”萍兒壓低了聲音道。
王婉婷眯了眯眼,咬緊了牙關,仔細想了想,葉清酌身邊倒也的確隻有阿嬌一個貼身丫鬟,且葉清酌似乎對阿嬌格外維護,原來是這個緣故。
“奴婢此前一見那阿嬌,就覺著她長得一副狐媚子的模樣,定不是什麽好相與的。”萍兒繼續添油加醋的道。
王婉婷冷笑了一聲:“她長得很好看?有我好看?”
萍兒連忙低著頭恭維道:“在世子爺那院子裏,她算是最好看的。隻是與咱們姑娘比起來,卻是雲泥之別的,姑娘您是天上最潔白的那朵雲,她阿嬌不過是被人踩在地上的泥而已。”
王婉婷聽罷,嘴角一翹,眼中泛起一抹得意來:“我就不信,我還能連她都贏不了不成?行了,你先繼續在我身邊待著吧,隻是最近這段時間,先避避風頭,就呆在紫雲居中莫要到處亂走了。雖然那阿嬌的話不知真假,咱們也得小心謹慎一些不是?”
“是,奴婢明白的。”萍兒低著頭連連應著,眼中閃過一道寒芒,阿嬌那小蹄子,竟然敢這樣算計她,還險些害得她家姑娘同她生了芥蒂,將她送回府上,這個仇,她怎能不報?
她回府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丫鬟,而在這楚王府中,因著自家姑娘被王妃重視的緣故,她什麽粗活累活都不必做,隻需要指使院子裏的丫鬟就是。這樣舒適的日子,她如何舍得回去?
蘇婉兮自是不知她離開紫雲居之後,王婉婷主仆二人發生的這些事情,卻也明白,經由她的這麽一挑撥,即便是王婉婷和那萍兒主仆情深,王婉婷也必然對會那萍兒心生不滿,畢竟,王婉婷那樣想要討好葉清酌。
過了兩日,王婉婷便又派了人來:“王姑娘說今天天氣不錯,不冷也不熱,邀阿嬌姐姐到觀瀾亭一同賞賞花兒呢。”
蘇婉兮笑著應了下來:“好,勞煩你給王姑娘回個話,就說我就手頭的事情處置處置,立馬就過去。”
頓了頓,又問
道:“對了,今日怎麽是你來傳話?萍兒呢?”
那丫鬟聞言,目光微微一閃,笑著道:“萍兒姐姐自然在王姑娘身邊侍候著的。”
“哦?”蘇婉兮將那丫鬟不自然的神色納入了眼底,笑了笑,倒也並未多問:“好,我知曉了,你快些回去同王姑娘回話吧,莫要讓王姑娘等久了才是。”
那丫鬟這才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蘇婉兮眯了眯眼,將手中的書放在了桌子上。
王婉婷邀她一同賞花?王婉婷裝著那樣一副溫柔寬厚的模樣,邀她賞花倒是並非不可能。
隻是,如今已經是深秋,最好看的花,不是應當是**麽?府中有一片極大的菊園,拜柳葉所賜,她倒是聽聞,蘇婉兮每日都要陪著王妃去菊園逛逛的。
可是,王婉婷卻約她在觀瀾亭賞花,觀瀾亭那邊倒也種著不少的花,可是沒有一種,是這個季節開的,因而壓根無花可賞。正是因為這個季節的觀瀾亭無花可賞,因而如今的觀瀾亭應當是十分冷清的。
自打上回佛堂之事之後,蘇婉兮對這種冷冷清清沒有人煙的地方,卻是十分謹慎的。
王婉婷為何,會約她在觀瀾亭賞花?
蘇婉兮咬了咬唇,且方才她蓄意試探那傳話的丫鬟。問她那傳話的丫鬟,萍兒在哪兒?
那丫鬟的目光中有些躲閃,而後告訴她,萍兒在王婉婷身邊侍候。
這卻又是另一個奇怪的地方了。
據她所聞,自打那日她在紫雲居中說了那些話之後,這幾日無論是在牡丹院還是在壽寧郡主那院子裏,見著王婉婷的時候,都不曾見過萍兒。
想來是因為她那日同王婉婷說的話起了一定的效果,聽聞,萍兒已經有些時日不出紫雲居了。
那丫鬟卻說,萍兒在王婉婷身邊侍候,且地方不是在紫雲居?
王婉婷的性子小心,怕是不會這麽快地就將萍兒重新帶出來。
這隻能說明,那丫鬟十有八九說了謊。
可是她又為何要說謊呢?
蘇婉兮眯了眯眼,心中暗自有了一些猜測。
在屋中又坐了一會兒,蘇婉兮才站起身來出了門,葉清酌不在府上,院子裏的丫鬟小廝們有些已經忙完了,正聚在一同說話。
蘇婉兮走了過去,笑著道:“大家若是得了閑,不妨同我一起去管家哪裏將這個月院子裏的用度領回來如何?”
柳葉連忙應道:“好啊。”
清風倒是有些詫異:“上個月不是初十領的嗎?今天才初七呀?”
蘇婉兮笑了起來:“不是害怕等著初十的時候咱們忙不過來嗎?左右也無事。”
眾人應了聲,就隨著蘇婉兮出了門。去管家的院子,須得經過觀瀾亭不遠處的一處回廊,那回廊離觀瀾亭不遠,卻因著地勢稍高一些,倒是能夠清楚地瞧見那觀瀾亭中的情形。
待走到那回廊的時候,蘇婉兮才開口道:“先前王姑娘身邊的丫鬟讓我去觀瀾亭,說有什麽東西給我,你們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去去就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