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你還沒有傻到無藥可救。”葉清酌冷笑了一聲:“沏茶。”

蘇婉兮連忙應了聲,提了茶壺快步出了屋子。待出了屋子,才又長長地鬆了口氣,抬起手來捏了捏自己發燙的耳朵,心仍舊跳得厲害。蘇婉兮伸手按了按胸口,快步去了廚房。

從廚房之中回來,正在煮茶,葉清酌才又問道:“明日我要去劉丞相府中參加劉丞相的壽宴,你可要一同去?”

這是在征詢她的意見?

蘇婉兮詫異地看了葉清酌一眼,仔細思量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奴婢可以不去嗎?”

劉丞相的壽辰,隻怕去的人不會少。此前她雖一直被養在深閨之中,卻也隨著娘親一同參加過好幾回各種大小宴,昌黎城中認識她的人也不少。且君府的人,明日裏定是要去的。

葉清酌本就打眼,自己站在他身邊,必然也會受到不少的關注。

她暫且還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葉清酌臉上神情仍舊淡淡地:“那就不去。”

蘇婉兮低著頭,目光落在茶壺上不停冒出的熱氣之上,暗自在心中勸慰著自己,遲早有一日,她會光明正大地站出去,以蘇府小姐的身份,為父母親人報仇。

不過不是現在,現在還不是時候。

因著要參加丞相府壽宴的緣故,葉清酌並未去營中,早上去演武場練了會兒武,就回了清風院。

蘇婉兮從箱籠之中翻找出一身紫色繡著祥雲暗紋的衣袍,轉過頭征詢著葉清酌的意見:“今日是劉丞相的壽辰,世子爺應當穿得喜慶一些,這件如何?”

葉清酌抬起眼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蘇婉兮手中的衣裳,點了點頭:“這樣的小事,你自個兒做主就好。”

說著,就站起了身來。

蘇婉兮連忙上前給葉清酌穿好了衣裳,又拿了一件絳紫色的氅衣給葉清酌披了。

“外麵冷,平日裏世子爺去營中一直活動著倒是無礙,隻是這參加壽宴怕是得靜靜呆著的,還是披一件大氅得好,莫要著了涼。”蘇婉兮見葉清酌的目光落在那氅衣上,輕聲解釋著。

葉清酌便轉開了眸子,本想告訴她,他從小習武,身子骨極好,即便是寒冬臘月,穿一件單衣也不覺著冷。

隻是聽著她這樣輕聲細語的叮嚀,卻終是沒有開口,由著她去了。

輕墨進了屋,見著葉清酌這樣一身打扮,亦是挑了挑眉,目光在屋中兩人身上來來回回逡巡了半晌,才笑著開口道:“世子爺,該出門了。昨夜下了雪,外麵積雪深,馬車不好走,得早些出門。”

葉清酌點了點頭,走到了門口,卻又轉身望向蘇婉兮:“好生呆在院子裏,不要到處亂跑。”

蘇婉兮一愣,想起昨兒個葉清然的事情,也明白了過來,忙低著頭應了聲。

劉丞相是葉清然的嶽父,葉清然今日斷然也是要去丞相府的,也沒有空閑尋她的麻煩,葉清酌的擔心顯然有些多餘。

清酌輕哼了一聲,這才出了門,一直到走出了清風院,跟在葉清酌身後的輕墨才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笑什麽?”葉清酌蹙了蹙眉。

輕墨吐了吐舌頭,眼中卻是滿滿的打趣:“隻是覺著,方才世子爺叮囑阿嬌莫要到處亂跑的樣子,倒像是一個對妻子不甚放心的丈夫。”

話音剛落,輕墨就察覺到一道冰冰冷冷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輕墨連忙抬起手來自己輕輕打了打自己的嘴巴:“小的胡言亂語,小的胡言亂語,世子爺恕罪。”

那道目光這才收了回去。

輕墨在葉清酌身邊這麽久,自是對他的性子甚為了解的,見他這樣的反應,便知他定然是沒有生氣的,又笑嗬嗬地道:“世子爺為何不帶阿嬌一同去丞相府啊?阿嬌是世子爺的貼身丫鬟,理所應當要去的啊?”

葉清酌眯了眯眼,神情淡淡地道:“你話太多了。”

輕墨連忙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默默跟在葉清酌身後,踩著厚厚的積雪,往府門口走去。

馬車停在府門前,葉清酌到的時候,正瞧見下人扶著葉清然和三夫人劉梓冉上馬車,似是聽到了腳步聲,劉梓冉轉過頭朝著葉清酌望了過來,目光在葉清酌的臉上頓了頓,才又低下了頭,鑽進了馬車之中。

輕墨低聲問著葉清酌:“世子爺是要騎馬還是坐馬車?”

“備馬。”葉清酌吩咐著。

輕墨連忙命人將葉清酌的馬牽了過來,正欲上馬,就瞧見楚王攜著楚王妃一同從王府中走了出來,楚王看了葉清酌一眼,微微挑了挑眉,同楚王妃一同上了馬車。

今日的丞相府格外的熱鬧,府門口早已經停了不少的馬車,丞相府的大公子立在門口迎客,不停地道謝。

見著楚王府的馬車,便連忙從府門口快步走到了馬車旁,瞧見楚王出了馬車,上前虛扶了一下:“王爺大駕光臨,蓬蓽生輝。”

楚王嘴角一翹,望了過去:“有些日子不見,劉公子倒是愈發出眾了。”

那劉煥誌聞言,笑了起來,引著楚王府眾人進了門。

楚王剛抬腳踏進丞相府的大門,就聽見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喲,楚王爺也來了?”

楚王眯著眼轉過頭,目光落在來人的身上,微微拱了拱手:“徐宰相。”

來的正是徐瑾,徐瑾笑了笑,目光中帶著毫不掩飾地打量:“聽聞前些日子,楚王爺的女婿在崇州失蹤了,許多將士的屍體都找著了,唯有楚王爺的賢婿下落不明,還真是蹊蹺得很啊。也不知道楚王爺的賢婿究竟是投敵叛國了呢,還是臨陣脫逃了呢。”

徐瑾與楚王素來不對盤,因著劉丞相生辰,門口來來往往的人不少,見兩人一見麵就掐了起來,俱是駐足圍觀了起來。

“嗬……”楚王冷笑了一聲:“這應當好生問一問徐宰相的公子了,徐宰相也是打過不少勝仗的人,怎生生了個兒子卻是個隻懂紙上談兵的草包,擅自做決定,讓不少將士送了

命。徐公子去邊關不到一年,敗仗打了不少,倒是從未打過勝仗。若是不知情的,還以為宰相大人的公子是與叛軍狼狽為奸,故意打敗仗的呢。”

即便是這寒冬臘月的天氣,劉煥誌額上亦是隱隱冒出了汗珠,連忙開口道:“楚王爺,徐宰相,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裏麵請吧,府中已經備好了茶水……”

楚王瞥了劉煥誌一眼,抬腳往裏麵走去。

徐瑾卻是笑了起來,拍了拍劉煥誌的肩膀:“哎呀,前些日子與你父親一同閑敘,說起你二弟與我那女兒,若是他們兩個事成了,咱們也算是親家了,遲早是一家人,不必客氣不必客氣。”

楚王的腳步微微一頓,眉頭蹙了蹙,終是沒有理會徐瑾的挑釁。

男女賓分席,楚王妃便帶著三夫人去了後院,楚王帶著葉清酌和葉清然去了前院。

劉丞相在前院,今日是他的壽辰,劉丞相的臉上滿是掩不住的喜色,紅光滿麵。

“楚王爺,哈哈,好久不見了。”劉丞相笑著迎了上來。

楚王同劉丞相寒暄了幾句,劉丞相的目光又落在了葉清酌的身上:“世子爺也愈發俊朗不凡了。”

自始自終,都不曾多看葉清然一眼,即便葉清然才是劉丞相真正的女婿。

葉清然的臉色隱隱發著白,嘴角的笑容似乎有些勉強。

寒暄了幾句,劉丞相就拉了楚王道:“好久沒有同你下棋了,走,現在時辰還早,咱們先去殺一局去。他們年輕人有自己的朋友圈子,咱們就不去湊熱鬧了。”

楚王挑了挑眉:“你今日可是壽星,就這樣走了不好吧?”

“哈哈哈,值得我親自相迎的人可不多,怕什麽,咱們殺一局去。”說著,就拉著楚王進了正廳。

“喲,清酌。”身後傳來聲音,葉清酌轉過頭,就瞧見齊王世子朝著他走了過來。

齊王世子笑眯眯地攬住葉清酌的肩膀:“快快快,咱們走後花園去,你可是不知道啊,方才在後花園,我可是聽到好些年輕姑娘在議論你呢。嘖嘖,你的愛慕者可實在是不少,走,去看看可有你瞧得上眼的。”

葉清酌蹙了蹙眉,有些不樂意,隻是齊王世子卻是個無賴性子,怎麽都要拉著他過去,葉清酌無奈,隻得跟了上去。

倒是唯有葉清然,似乎被人遺忘了一樣,留在了原地。

葉清然低著頭,臉上蒼白得如那雪地裏的雪一樣,嘴角卻是緊緊抿著,半晌,扯出一抹冷笑來。

“姑爺。”一旁的下人輕聲喚著他:“姑爺要去後院喝茶嗎?”

葉清然搖了搖頭,他去後院做什麽?去看葉清酌如何被眾星捧月一樣的奉承著嗎?

嗬……

同樣是楚王府的公子,不過因為一個嫡庶,不過因為一個世子的名分。他與葉清酌受到的待遇便全然不同。

葉清然冷笑了一聲,不過這有什麽關係,如今葉清酌有的,他遲早都會從葉清酌手裏搶過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