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酌卻好似根本沒有瞧見那女子一般,徑直抬腳往前走去。

那女子臉色又白了幾分,聲音帶了幾分急切:“我是宣平侯府的五小姐,世子爺不分青紅皂白地將我推倒在地,扭傷了腳,就這樣走了就是嗎?”

葉清酌聞言,冷笑了一聲,腳步終是停了下來:“誰能證明你是宣平侯府的小姐?宣平侯府素來家教甚嚴,怎麽會有小姐自己往男子身上撲的?對本世子來說,突然衝出來想要靠近我的,隻有刺客。我不讓人將你處置了,已經是天大的恩賜。”

那女子聽葉清酌這樣一說,更顯慌亂:“我隻是來尋我的貓的,我方才瞧見它從這裏竄了出去,沒想到驚擾了世子。”

蘇婉兮抬眼看了看那女子,心中通透,這女子的真正目的多半是為了接近葉清酌。尋貓不過是一個噱頭而已,身為宣平侯府的小姐,尋個貓哪用得著自己親自來?

葉清酌的態度分明,便是不想理會。隻是畢竟是宣平侯府的人,若是葉清酌全然不聞不問,傳了出去定也有些不妥當。

蘇婉兮心中想著,就開了口道:“世子爺,趙小姐扭傷了腳,奴婢送趙小姐回廂房吧。”

葉清酌轉過頭看了蘇婉兮一眼,方淡淡應著:“去吧。”

那女子聞言,似乎仍舊有些不死心,瞪了蘇婉兮一眼,神色有些猶豫:“可是,我的貓……”

“趙小姐,天色已暗,如今你又扭傷了腳,您還是先行回廂房吧。若是擔心你的貓,待會兒讓下人來尋就是。”蘇婉兮輕聲勸著。

那女子沉默了片刻,才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聲音一下子拔高了幾分,帶著嬌縱:“那還不趕緊過來扶我起來?”

“這是我楚王府的下人,可不是你宣平侯府的,你若是要耍小姐威風,那就算了,阿嬌,走。”葉清酌的聲音一下子冷了下來。

那女子愣住了,眼中帶著幾分慌亂:“我……我不是……”

說著,就忙不迭地自己扶著一旁的竹子慢慢站了起來,剛站起身,卻又一個不穩,猛地朝著葉清酌撲了過去。

葉清酌冷笑了一聲,閃了開去,那趙家小姐隻抓住了一片衣裳,便十分不雅觀地摔倒在地。

葉清酌朝著蘇婉兮看了過來:“走。”

蘇婉兮瞧著那趙小姐隻怕是根本不需要她扶的模樣,也不再理會,繞過她,跟在葉清酌的身後,往廂房走去。

回了廂房,蘇婉兮連忙打了水來侍候葉清酌梳洗了,為葉清酌脫了外袍。

蘇婉兮望向脫下來的腰帶,眉頭輕蹙著。

“世子爺,奴婢記得,今天早上腰帶上配有世子魚符和貔貅紋的玉佩,可是,為何隻有世子魚符了?”

葉清酌的目光落在蘇婉兮手上的那腰帶上,半晌才道:“隻怕是方才被那不知羞恥的女子給扯去了吧。”

蘇婉兮一愣:“那可如何是好?世子爺的玉佩是貼身之物,她拿去做什麽?”

隻是話剛問出口,卻也自個兒明白了過來,隻怕是那趙小姐對葉

清酌動了心思,因而才唱了這麽一出戲。

方才她雖然覺著那趙小姐行為舉止實在是奇怪了些,卻也並未朝著那方麵去想,如今倒是突然明白了過來。

那趙小姐打著尋貓的由頭,卻是一個勁兒地想要朝葉清酌身上撲,隻怕是想著同葉清酌有了肌膚之親,葉清酌自是無論如何也賴不掉了。

隻是她不曾想到葉清酌卻是個這樣涼薄的性子,這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想方設法地扯了葉清酌腰間的玉佩。

她若是將那玉佩拿到宣平侯夫人或者是楚王妃麵前,說是葉清酌所贈,那這世子妃的位置,就是她的了。

蘇婉兮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之色,那女子瞧著天真活潑,卻沒想到心思竟然如此深沉。

葉清酌冷笑了一聲:“方才你還想要將她扶回去,她的後麵分明是有人跟著她的,隻怕剛才她若是撲到了我身上,就會有人衝出來,說我非禮了她。我千防萬防,竟還是被她拿走了玉佩。”

蘇婉兮心中有些愧疚,她隻是不曾想到那趙小姐竟然那樣深的心機。

“世子爺的玉佩被她取了,這該如何是好?”蘇婉兮抬起眼望向葉清酌。

葉清酌在榻邊坐了下來,漫不經心地道:“此事我會處置,你先回去歇著吧。”頓了頓,才又道:“你在我身邊應當是第一回遇到這樣的事情,就當給你長個教訓了,這世間千方百計想要接近我的女子很多,各有各的目的,各有各的想法,你既然作為我的丫鬟,應當做的,就是不要讓旁的女子近了我的身。”

蘇婉兮抬眼看了葉清酌一眼,連忙低聲應了,沉默著退了出去。

為了方便照顧葉清酌,蘇婉兮住的房間同葉清酌的廂房隻隔了一個房間,中間那個房間,是輕墨住的。

蘇婉兮離開了廂房之後,輕墨才笑著道:“世子爺你明明是故意的,卻還來責怪阿嬌。若是世子爺不想,那女子怎麽可能從世子爺身上取走任何的東西?”

葉清酌抬眼瞥了輕墨一眼,也不否認,隻輕哼了一聲:“今晚你也不必睡覺了,你先回府一趟……”

輕墨臉上還來不及收回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哀嚎了一聲:“世子爺,不帶你這樣欺負人的啊!”

“不然你是希望我將那不知廉恥的東西娶回去當你的主母麽?”葉清酌冷笑著望著輕墨。

輕墨連連擺手道:“那還是算了,還是算了,小的這就去,這就去。”

而後方歎了口氣:“我去跟暗衛吩咐一聲,讓他們保護好世子爺的安全。”說完又長歎了一聲:“唉,可憐我六歲就失了父母,卻又遇上了一個隻知欺負我的主子喲,當真是可悲可歎可憐啊……”

葉清酌挑了挑眉,便瞧見輕墨飛快地衝出了廂房,又將門給關上了。

翌日一早,蘇婉兮醒來穿戴整齊之後,就朝著葉清酌的廂房走去,天色微亮,剛走到廂房門口,就看見輕墨打著哈欠從裏麵走出來,眼睛下麵有著淡淡的青色。

一見到蘇婉兮,才揮了揮手道:“世子爺

已經醒了,去侍候吧,去吧。我困死了,先去眯會兒,世子爺沒有喊我就不必來叫我。”

蘇婉兮雖然覺著有些奇怪,卻也沒有多問,隻輕聲應了下來,取了盆子打了水進了廂房。

葉清酌坐在床邊,沒有穿鞋,雙手撐在床的邊緣,漫不經心地抬起眼來看著她。

蘇婉兮忙將水放下,走到床邊跪了下來,取了鞋襪來給葉清酌穿了:“早晨露重微涼,若是奴婢沒來,世子爺還是莫要起身了,腳容易受涼。”

葉清酌發出了一個簡單的鼻音,似是應了蘇婉兮。

蘇婉兮才取了衣裳來,給葉清酌一一穿好了,取過腰帶的時候卻又愣了愣:“世子爺的玉佩找回來了?”

雖然已經換了衣裳和相配的腰帶,隻是那腰帶上的玉佩卻是有些眼熟,雕刻著貔貅的圓形玉佩,她昨日侍候葉清酌穿衣的侍候也見過。

昨夜葉清酌說此事他自會處置,讓她不必憂心,她尚且以為隻是寬慰她的話,卻不想一夜之間,這玉佩就回來了。

想起方才輕墨一副一夜未睡的模樣,隻怕就是為了此事。

葉清酌懶懶地抬眼瞥了蘇婉兮一眼,卻沒有應聲。

蘇婉兮也沒再追問下去,取了腰帶來給葉清酌束了。

束了發,潔了麵,楚王妃那邊就派了丫鬟過來傳喚了:“世子爺,王妃請您過去用膳。”

葉清酌應了聲,帶著蘇婉兮穿過竹林,往另一邊女客的廂房走去。

楚王妃見著葉清酌,眉眼俱是笑意,叫人布了碗筷,拉著葉清酌坐了下來。寺中雖然都是一些齋菜,隻是卻也做得十分精致,綠油油的菜葉讓人覺著胃口大開。

母子二人用了膳,下人將碗筷收拾了,楚王妃就拉了葉清酌在一旁說話。

“待會兒我還要去找戒慎方丈禮佛,我知曉你素來不喜歡這些,你若是沒事,就去後山看看桃花,聽聞今年的桃花開得極好,等用了午膳,咱們就下山。”

葉清酌漫不經心地應著。

外麵有腳步聲傳來,母子二人不約而同地朝著門口望去。楚王妃嘴角一翹,笑著道:“隻怕是宣平侯府的夫人來了。”

楚王妃倒也沒有猜錯,進來的果真是宣平侯府的夫人和小姐們,昨日竹林中遇見的那位五小姐跟在最後,腳似乎果真扭傷了,走路亦是不穩。

楚王妃也瞧見了:“靜香這是怎麽了?”

蘇婉兮低著頭,心中想著,不過昨日隻見了一麵,楚王妃就將名字都記全了,做王妃也實在是不易的。

那趙靜香聞言,麵上一下子羞得通紅,倒是宣平侯夫人笑眯眯地道:“這孩子被我寵壞了,素來調皮,也不知去哪兒把腳扭了。”

趙靜香連忙道:“昨夜回廂房之後,靜香帶來的貓兒突然竄了出去,我連忙跑去追,結果一不小心就扭到了腳,幸好遇見了世子爺。”

趙靜香說著,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低不可聞。隻是臉上的紅暈卻愈發明豔了幾分,惹得屋中眾人都忍不住看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