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二姨娘用了飯,就帶了丫鬟出門散步,到湖邊亭子裏歇腳,瞧見湖中魚兒遊得歡,就讓丫鬟回屋去取一些剩下的饅頭來喂魚。
丫鬟取了饅頭來,就瞧見二姨娘在湖邊同敏夫人起了爭執,也不知怎麽地,就落入了湖中,在場的幾人都不會水,一時間也嚇到了,等著叫了人過來將二姨娘救起來的時候,二姨娘已經昏死了過去。
丫鬟一口咬定瞧見是敏夫人身邊的丫鬟推了二姨娘一把,二姨娘才落入了水中。
蘇婉兮到二姨娘屋子裏的時候,就瞧見大夫也剛急匆匆地進了院子,敏夫人站在院子正屋之中,緊抿著唇,麵色發白。
見蘇婉兮進來,敏夫人才冷哼了一聲道:“不管你信不信,左右不是我讓人推得她,是她自己掉下去的,與我無關。”
蘇婉兮行了禮,才輕聲道:“此時不是追究誰責任的時候,先讓大夫瞧瞧二姨娘如何了吧?”
蘇婉兮說完,就跟在大夫身後入了寢屋。
二姨娘躺在**,身上的衣裳倒是幹爽的,應當是丫鬟已經換過了,隻是頭發卻仍舊濕答答的,麵無血色地躺著。
大夫急忙坐了下來,仔細查看了二姨娘的眼耳口鼻,又把了脈,忙吩咐著丫鬟將二姨娘扶了起來,翻了個身,麵朝下,臉支在床外。大夫重重地拍了拍二姨娘的後背,不多時,就聽見“哇”地一聲,吐了幾口水出來。
直到將水吐幹淨了,大夫才又讓丫鬟將二姨娘放了回去躺著:“應該無礙了,隻是受了驚嚇,且在水中泡了些時候,就怕著涼,我先開些藥來,等姨娘醒來之後煎服兩日。若無著涼發熱,就可不再用藥,若是著涼發熱了,就再來叫我就是。”
蘇婉兮應了下來,吩咐人取了筆墨紙硯來讓大夫寫了藥方,才將大夫送了回去。
大夫一走,蘇婉兮又連忙自己取了幹淨的帕子來仔細將二姨娘的頭發細細擦幹了,藥便已經抓了回來。
蘇婉兮讓人熬了藥,才出了寢屋。
敏夫人還在正屋中坐著,蘇婉兮忙上前道:“二姨娘尚未醒來,夫人要不先會院子吧,若是二姨娘醒了過來,奴婢再派人去請夫人過來。”
敏夫人撇了撇嘴,冷笑著道:“我才不會中計,我就要在這兒等著,若是她醒來汙蔑我怎麽辦?”
蘇婉兮見她這樣說,也不再勸,隻命人倒了茶來,仔細侍候著,自己讓先前陪著二姨娘散步的那丫鬟帶著自己到湖邊仔細查看了出事的地方。
回到院子,過了沒一會兒,蘇婉兮正在廚房看著丫鬟煎藥,就聽見有人在喊自己:“阿嬌姑娘,姨娘醒了。”
蘇婉兮連忙回了寢屋,敏夫人已經快步走了進去。
二姨娘臉色仍舊泛著白,因著受了驚嚇,眼神亦是有些怯怯地,抬頭瞧見敏夫人,身子情不自禁地往後縮了縮,便是這個下意識地動作,似乎惹怒了敏夫人,敏夫人眉頭一皺,怒斥道:“你這是做什麽?本夫人是有多嚇人?你躲什麽躲?”
二姨娘的臉色更難看了一些,忙不迭地搖了搖頭,卻像是受了驚的兔
子一樣,眼睛微微有些泛紅。
蘇婉兮進屋來瞧見的就是這副景象,便連忙上前道:“二姨娘可有覺著哪裏不舒服?”
二姨娘抬起頭朝著蘇婉兮望了過來,見是蘇婉兮,麵色這才好了一些,搖了搖頭應著:“還好,隻是覺著有些冷。”
蘇婉兮站在二姨娘身邊,聞言幫二姨娘掖了掖被子,見二姨娘神色稍稍平靜了一些,才輕聲詢問著:“二姨娘可還記得,自己是怎麽落了湖的?”
話音一落,二姨娘渾身一顫,下意識地就抬起頭來看了敏夫人一眼,連忙又往被子裏縮了縮,才不停地搖著頭道:“不……不怎麽記得了。”
“奴婢分明瞧見是敏夫人身邊的丫鬟推了二姨娘一把的。”先前來報信的丫鬟聞言,連忙開了口。
敏夫人眼中是掩不住的怒意,抬腳就踹了那丫鬟一腳:“胡說八道些什麽?你眼睛瞎了不成?明明是她自個兒不小心掉進去的。”
那丫鬟被敏夫人一踹,摔倒在地,臉上又落下了淚來,神情愈發淒楚:“奴婢沒有胡說,奴婢瞧得清清楚楚,姨娘畏水,平日裏在湖邊都離得遠遠的,奴婢離開的時候,姨娘都在亭子中扶著欄杆看湖中的魚兒。可是回來的時候,就瞧見敏夫人身邊的丫鬟站在湖邊與姨娘不停地拉扯,而後猛地推了姨娘一下,姨娘才落入了湖中。”
“放屁!”敏夫人自是受不得被一個丫鬟這樣說,冷哼了一聲道:“我不過是覺著她手上戴著的鐲子好看,想要借來一觀,她也同意了的,我就讓丫鬟去取鐲子,可是那鐲子有些緊,丫鬟便稍稍用力拽了一下,也不知她發了什麽瘋就跳進了湖裏。”
敏夫人說完,定定地看向二姨娘:“本夫人就不信你果真什麽都不記得了,你自個兒說,究竟是怎麽回事?”
二姨娘緊緊咬著唇,唇色愈發白了幾分,聽敏夫人這樣盛氣淩人的口氣,慌忙應道:“是,是我自個兒不小心,不小心滑倒了摔入了湖中的,同敏夫人無關。”
話雖這樣說著,隻是那模樣,卻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一樣。
敏夫人聽二姨娘這麽一說,也不管旁人瞧見自己這樣的蠻橫,加上二姨娘這樣楚楚可憐的神色,會有什麽樣的猜想。
隻兀自冷哼了一聲:“你們也聽見了,她自己也是承認了的,分明就是她自個兒不小心,可賴不得別人。”
說完,脖子一仰,趾高氣昂地出了寢屋。
那丫鬟還在輕輕啜泣著:“敏夫人這分明是在威脅二姨娘,讓二姨娘不得不承認罷了,阿嬌姑娘,你可千萬要給姨娘做主啊。”
蘇婉兮忙寬慰著:“此事我知曉的,等世子爺回了府,我自是會將今日發生的這一切都告訴給世子爺,孰是孰非,世子爺自有決斷。”
蘇婉兮倒是沒有想到,葉清酌回了府聽到了消息,竟會直接來二姨娘的院子。葉清酌來的時候,二姨娘正在喝藥,藥自然是苦的,隻是二姨娘卻是眉頭也不曾皺一些,蒼白著臉靜靜地將藥喝了下去。
葉清酌一進門瞧見的就是這樣一副情形,屋中眾人連忙
同葉清酌請安,二姨娘也要起身,葉清酌連忙上前按住了二姨娘,聲音柔和:“你還病著呢,這些規矩就無需講究了。”
二姨娘低著頭謝了恩,葉清酌又問著:“藥可苦?讓人拿一些蜜餞來吧?”
丫鬟聞言,似是愣了愣,才連忙道:“蜜餞都是有定額的,姨娘的房中沒有蜜餞。”
蘇婉兮見葉清酌的眉頭一下子蹙了起來,連忙道:“你去廚房找楊嬤嬤,就說世子爺要的,我吩咐你去取的。”
那丫鬟才連忙謝了恩,匆忙出了屋子。
葉清酌又輕聲細語地問了二姨娘的情況,方籲了口氣:“我方才回府就聽見這個消息,可將我給嚇了一跳,沒事就好。”
說完,卻轉過了身來,換了一副臉色望向蘇婉兮:“我離府不過半日的時間,就出了這樣大的事情,你作何解釋?”
蘇婉兮忙不迭地跪了下來:“是奴婢失職。”
二姨娘連忙伸手拉住葉清酌的手道:“不關阿嬌姑娘的事,是賤妾不小心,阿嬌姑娘聽到消息就匆忙趕了過來,在賤妾這裏侍候了大半天了。”
說完才抬起眼來望向蘇婉兮,臉上閃過一抹愧疚之色。
葉清酌冷哼了一聲:“她侍候你本就是應盡的本分,說說,今兒個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蘇婉兮聞言,忙低聲將事情一一同葉清酌交代了。
葉清酌擰著眉聽蘇婉兮說完了,才冷了聲音道:“你去二姨娘落水的湖邊瞧過了,那處可有滑倒的痕跡?”
“沒有。丫鬟瞧見二姨娘和敏夫人說話的地方種有草,奴婢仔細查看了,那草地上的確有幾個腳印,卻不見滑倒的痕跡。”
葉清酌聽蘇婉兮這樣一說,麵色更冷了幾分,轉過頭問二姨娘:“你說,是你自個兒掉進去的?”
二姨娘低下頭,聲音低不可聞:“是……是賤妾不小心。”
“不小心?”葉清酌聲音突然拔高了一些:“你本就畏水,且又並不是踩著了什麽東西滑倒落入湖中的,你做什麽要自個兒往湖裏跳?”
“這……”二姨娘一怔,麵色愈發顯得蒼白了:“賤妾……沒留意,一腳踩空了而已。”
葉清酌冷哼了一聲:“敏夫人素來跋扈,你又何必還要費盡心思為她遮掩?”
“敏夫人隻是性子直了一些。”二姨娘下意識地道,頓了頓,才連忙改了口:“賤妾並沒有為敏夫人遮掩,世子爺相信賤妾,真的隻是賤妾不小心踩空了才掉下去的。”
見葉清酌不信她的話,二姨娘麵露著急,似乎就快要哭了一般。
葉清酌冷笑著轉過頭,對著蘇婉兮道:“派人去將敏夫人的院子看守起來,院子裏的人一律不得進出,她總是這樣張揚跋扈目中無人,也該好好的反省反省自個兒了。替本世子傳句話給她,等她什麽時候想清楚想明白了,來同二姨娘道個歉,本世子自會放她出來。”
“世子爺……”二姨娘的臉上愈發的不安了起來。
蘇婉兮卻已經麵無表情地應了下來,行了禮退出了寢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