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聽到前麵說的話，心裏挺酸澀的，後麵“全身都好硬”，是什麽鬼？
我抬手推開他，往旁邊挪了挪，硬聲說：“阿城，我們已經分手了，你別這樣，這樣會讓我很為難。”
他勾了勾唇，眼底有細微失落，“就隻是為難？沒有其他的情緒？”
我硬著心腸說：“沒有，隻是為難。”
他極輕地笑了聲，笑容像是自嘲，又像是嘲諷，視線移到前方，眼神說不出的落寞與孤寂，“看，離開我你一點兒都不難過，難過的從來都隻是我一個人。以前是，現在還是。”
我聽得心裏一紮一紮的疼。
抬手捏了捏眼角，想把湧起的酸意捏下去，卻不小心捏到了淚腺。
我側頭看向窗外，把不小心捏出來的眼淚擦掉。
我怎麽不難過呢？
我是人，也有七情六欲。
白天有工作要忙，還好過一些。
忙完回到家，感覺夜晚好漫長。
怎麽挨都挨不到天亮。
秦默像是故意把車開得極慢似的，明明十分鍾的路程，半小時都沒到。
秦瑾城難得的有耐心，並不催促秦默。
他也不說話，就一直沉默，我也不出聲。
氣氛詭異得安靜。
終於到了後，我剛要起身下車，肩膀被他按住。
他語氣淡淡地說：“不想跟我一起住，就搬去金雀苑吧，鎖上還留著你的指紋，位置離你工作室也近。”
金雀苑一聽就容易讓人想到金絲雀，之前林綰綰對我說那裏住的全都是有錢人的情婦。
我本能地拒絕，“不去。”
他眼角微挑，“為什麽？”
“名字容易讓人誤會。”
他就笑，“想什麽呢？一腦子邊角廢料。之所以叫金雀苑是因為對過是金雀山公園，那位置寸土寸金，好多人想買都買不到。”
原來他之前讓我搬去那裏住，不是故意羞辱我。
我婉拒道：“我一上班族，住那麽貴的別墅連物業費都交不起。”
他笑出聲，抬手揉了揉我的頭，“你不用管，出個人就行。那邊房子一直空著，你去住正好幫我看房子，我還得感謝你幫忙呢。”
真會說話啊，明明是幫我，還要感謝我。
我推辭道：“你找別人看吧，我上班挺忙的，那麽大一別墅，衛生都不好搞。”
“會有鍾點工上門打掃。”
我一臉鄭重地對他說：“阿城，你看不出我想跟你劃清界限嗎？我們的感情已經是過去式了，你沒必要這麽關照我，我不想欠你的。”
秦瑾城眸色冷下來，臉上染了層薄薄的寒霜，“姓蕭的給你房子你就住，我給你你就百般拒絕？我在你心裏的地位，還比不上他？”
“不是那麽回事。”
秦瑾城伸手按向中控按鈕，擋板緩緩升起。
他冷聲吩咐秦默：“你回頭帶人把雲笙那套小公寓給我燒了。”
我深呼吸一口氣，“那裏有小逸的氣息。”
秦瑾城不出聲了。
我推開車門要下車。
他伸手抓住我的手臂，“聽話，搬去金雀苑吧，那邊安保措施比你住的那個公寓小區好很多。你一個女孩子獨身住，安全很重要。那套小公寓給你留著，不燒。”
我剛要說話，他又說：“明天我助理會去找你，把房子過戶到你名下。到時你把所有指紋全刪掉，隻留你自己的。”
過片刻，他補一句，“放心，我不會去打擾你。”
“可是，那套房子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被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秦瑾城耐心失去，麵色冷下來，側眸睨著我，語氣輕嘲，“你陪了我也有段日子了，總得給點報酬，就當是付你陪睡的費用吧。”
他上下打量我一眼，眼神恣意輕慢，“你這種姿色的，也值一套別墅。”
陪睡的費用？
值一套別墅？
把我當成什麽了？
我一下子就被激怒了，紅著眼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一把甩開他的手，推開車門就下了車。
氣得連包都忘記拿了。
走出去老遠才發現手裏空空的。
可我又不想回去拿。
等我回到公寓後，沒過多久，秦默來敲門。
他把包遞給我，說：“笙小姐，你別介意，城哥也是為你好。他擔心你一個人住在臨海公寓，離工作室遠，晚上還經常加班，回家不安全。前幾天小鷹一直暗中保護你，這兩天她生病了，城哥這才讓你搬到金雀苑的。”
難怪前幾天晚上回家，總覺得身後好像有人跟著呢，可是一回頭，又看不到人。
我接過包扔到沙發上，賭氣對他說：“你跟他說，明天我會去辦理過戶手續。陪了他那麽久，這是我該得的，不是嗎？”
秦默歎了口氣，“笙小姐，你別氣城哥說話難聽。他那人脾氣你也是知道的，對你已經足夠有耐心了。這麽多年，你看他對誰這麽有耐心過？身邊所有人都順著他，捧著他。那麽驕傲的一個人，偏偏就在笙小姐這裏吃了癟。除了你，也就隻有老爺子敢這樣對他了。”
秦默最近好像越來越喜歡歎氣了。
第二天。
一大清早，秦瑾城的助理林斯文就帶了證件，來找我去房產局辦理過戶手續了。
辦完手續後，當天晚上秦默就帶人來幫我搬家了。
把小逸的舊物裝進行李箱裏，和我的東西一起帶走。
來到金雀苑，之前像鳥籠一樣的防盜窗已經全撤了，恢複成原先的模樣。
我仔細觀察了一下，別墅裏的住戶真不像林綰綰之前說的那樣，全是有錢人的情婦小三之類。
一家三口居多，且住戶涵養很高。
對過也的確是金雀山公園，最主要的是離赫連梵音的工作室一路之隔，上下班再也不用把時間浪費在等車上了。
樣衣做出來後，赫連梵音很滿意，給了個不錯的評分，並且放進展廳裏展示。
我也由助理崗位轉到了設計師崗。
工作由以前的打雜跑腿，變成了繪製設計圖，樣衣製作，參與時裝發布會等，比以前更加豐富多彩。
這天下午，來了個女明星，進門指名找我，要訂製禮服，出席電影發布會穿的。
連我自己都納悶，我才轉正沒多久，還沒有拿得出手的作品呢，就有慕名找上門的？
是不是找錯人了？
可工作室就隻有我一個叫雲笙的，並沒有跟我重名的。
在會客室裏，跟女明星見麵。
女明星叫蘇漣漪。
跟林綰綰那種流量女星不同，她是實力派女演員，天生一張電影臉，不隻長得漂亮還有實力，二十歲時就拿了電影百花獎的最佳女主角，我曾看過她好幾部電影。
像她這種年紀輕輕就拿獎拿到手軟的人，是絕對不可能找我這種藉藉無名的新手設計師做禮服的。
除非有特殊原因。
落座後，蘇漣漪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上下打量了我好幾眼，眼裏多了抹意味深長。
把身邊助理等人支出去後，她對我說了她的要求，也沒什麽太多的要求，隻要讓她夠美夠颯，夠特別就行，總之讓她成為全場最閃耀的一顆星就好了。
我懂，禮服對她們這些女明星來說，就是上前線打仗的戰袍，既要讓她們美，還要針對她們的身材揚長避短。
我把她的要求一一記下。
給她量好尺寸後，對她說，等繪好圖後會跟她的助理聯係。
交談完畢，蘇漣漪並不打算走，手指在咖啡杯上輕輕摩挲著，問我：“你就一點兒都不好奇我為什麽會找你做禮服嗎？畢竟你在這個行業還是新人，沒有什麽名氣。找你做禮服，對我來說風險還蠻大的。”
她倒是挺坦誠的。
我如實說道：“好奇，但是你不肯說，我也不會多問。尊重每個人的隱私，是我們的職業道德。”
她莞爾一笑，食指在桌麵上無意識地輕敲著，“不愧是城哥喜歡的女人，果然特別。”
她一提城哥，我就全明白了。
蘇漣漪肯定是盛天娛樂旗下的女明星了。
她來找我，自然是秦瑾城授意她來的。
像她這種身份這種地位的人，平時穿的禮服要麽是大牌讚助，要麽是知名設計師定製，可她卻要穿我製作的禮服，是在向下兼容我，給我造勢。
說白了就是她在捧我。
她是影後，穿著我製作的禮服去參加電影發布會，到時照片會在各大媒體雜誌上出現，隻要禮服別做得太離譜，都能給我帶來一定的知名度。
說到底，還是秦瑾城在變著法兒地幫我。
我無聲地笑了笑，說好的要跟他撇清關係，可他這次遞過來的台階，我很想踩著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