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兒，你怎麽，哭了？是不想，嫁給城兒嗎？”秦老爺子抬起手指，要給我擦眼淚。
可因為剛動過心髒手術沒多久，他手臂沒有多少力氣，手指艱難地抬起，又落下。
外公沒失蹤前，確切地說，我沒嫁給蕭凜前，老爺子都是極其疼愛我的，不亞於疼愛秦錦瑟。
所以他能有這個舉動，我並不覺得意外。
秦瑾城走到我身後，手臂搭到我的肩膀上，像把我摟在懷裏。
他垂眸看著我，溫柔地笑，“笙兒，為什麽不回答爺爺的話？告訴爺爺，你想嫁給我。”
我不知該怎麽回答。
我對老年癡呆症不太了解，但是記憶這東西，即使失去了，以後也會記起吧？
我不想騙老爺子。
萬一他以後記起來了，多尷尬。
秦瑾城見我沉默不語，視線落到老爺子臉上，笑著對他說：“爺爺，笙兒從小就想嫁給我，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她哭，是心疼爺爺，希望爺爺早點康複，並不是不想嫁給我的意思。”
“笙兒，別哭，爺爺沒事。”老爺子唇角費力地揚起，綻起一抹笑。
我抬手擦掉眼角的淚，對老爺子說：“笙兒不哭，爺爺您一定要快點好起來啊。”
老爺子臉上的笑容變大，“自然，還要和你外公，喝酒呢。”
可惜，我外公生死不明，這麽多年遍尋全國，都沒找到。
秦瑾城對老爺子說：“爺爺您好好休息吧，改天我再帶笙兒來探望您。”
“好……”老爺子雙眼盯著我，笑容溫和慈愛，卻又帶點兒呆滯。
和他以前精明睿智的模樣，還是有些差別的。
秦瑾城搭在我肩膀上的手臂稍稍用了點兒力，示意我站起來。
我起身，衝老爺子道別。
南宮妍送我們出來。
出了病房，秦瑾城唇角含笑，對她說：“南宮小姐，爺爺這邊有護工和傭人照顧，你以後不用來探望他了。”
雖然是在笑，語氣卻疏離，淡漠，說的話也是命令式的，不是商量。
南宮妍臉色不太好看，但還是努力擠出一絲笑，對秦瑾城說：“我反正回去也沒事做，就待在這裏陪爺爺吧。”
秦瑾城唇角勾起抹極淺的弧度，“南宮小姐這麽聰明，應該懂我這話的用意。爺爺已經記不得聯姻的事了，如果南宮家想繼續和秦家合作，我會一如既往，誠心對待。如果南宮家想取消合作的話，我也沒什麽意見。”
南宮妍像是聽到晴天一聲霹靂似的，麵色一下子變得煞白。
整個人呆立不動。
嘴唇翕動了好一會兒，她才說出話來：“這麽大的事，我一個人做不了主。我爸媽今天下午會到海城，來探望爺爺，到時你跟他們商量好嗎？”
她曾說過，南宮家和秦家聯姻，是她媽媽最大的驕傲，可眼下秦瑾城卻要取消聯姻。
秦瑾城猜到她心中所想，微微頷首，“好，那我跟南宮老先生談。”
問了南宮霆和顏媚航班抵達的時間，秦瑾城給手下人打電話，讓去接他們。
走出病房。
坐上車後，我問秦瑾城：“你真的要和南宮家取消聯姻？就不怕爺爺的病治好後，記起聯姻的事，再拿你小叔叔秦鬱風來要挾你？”
他思忖許久，麵無表情地說：“怕。”
聽他說怕，我心裏居然有點兒失望。
我笑了笑，揶揄道：“怕，那你還要跟她取消婚約？”
“不然呢？”他側眸，眸眼沉沉地盯著我，“你打算讓我怎麽辦？”
這個狡猾的狐狸，又把皮球推到我身上。
我打算？
我還能怎麽打算呢？
對付他拋皮球最好的方法，就是沉默不語。
反正他熬不過我。
半晌之後，秦瑾城抬手揉了揉我的頭發，聲音帶點兒無奈和寵溺，“可我更怕你離開我，兩相比較選其重嘛。”
我試探地問：“你的意思是，秦氏集團和我，二者之間，我更重要？”
他喉間低“嗯”一聲，“不然呢？”
我不由得感動，想抱抱他，甚至想親親他。
最後隻是抬手握住他的手，把頭靠到他的肩膀上，輕聲問道：“為什麽這麽喜歡我？”
他語氣淡淡，像是很隨意地說：“沒辦法，喜歡了那麽多年早就成為習慣了，想忘忘不掉，也沒法去喜歡別人。雖然你腦子不太好使，脾氣又硬，說話還衝，毛病一大堆，我也隻能將就一下了。”
嘖。
說前麵一句，點到為止就好了。
後麵還要說那麽一堆廢話幹嘛？
既然這麽嫌棄，幹嘛還天天對我死纏爛打？
不要臉。
我把頭從他肩膀上拿開，手也從他手上挪下來，往旁邊挪了挪，離他遠遠的。
秦瑾城側眸瞥我一眼，一副果然不出他所料的模樣，“看，心眼還小，動不動就生氣。”
我賭氣地說：“既然我那麽不好，你去跟南宮妍聯姻就好了。萬一爺爺的病治好了，你也好交待。秦家和南宮家南北合作，對兩家發展都有幫助。和我這個破落戶兒在一起，讓你扶貧挺辛苦的。”
秦瑾城笑出聲，抬手在我的頭頂上重重地揉了好幾下，快把我的頭揉禿了，“看，小氣包子，又開始生氣了。”
我彎起唇角，口是心非地衝他說：“沒有，我是為你好。”
“沒辦法，誰讓我中了你的邪呢。雖然你這不好，那不好，簡直就是一無是處，可架不住我喜歡你。”
又來了。
我清了下嗓子，嚴肅地對他說：“秦先生，以後再跟我說話，隻說前麵半句和後麵半句那種就好了，中間那半句，可以省略不計。我優點多著呢，聰明，善良，長得漂亮，腿長，會彈琴，會跳舞，會設計衣服，畫得一手好插畫，還會做菜，出得廳堂，入得廚房，怎麽就一無是處了？”
他就笑，笑完，仔仔細細地打量著我，像重新認識我一樣，打量了許久，俊美麵孔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沒想到我的笙兒這麽優秀，這麽說我還是賺到了？”
我白了他一眼，“你當然賺到了。”
他眼睫一挑，“那你，是同意跟我訂婚了？”
我一怔，“什麽意思？”
“五月二十號，訂婚儀式會照原計劃舉行，隻不過女主角要換一下。”
我吃了一驚，“你要跟我訂婚？你沒在開玩笑嗎？”
他表情極認真，“不然呢？如果不是跟你訂婚，我為什麽把訂婚日子選在你生日那天？”
我越發糊塗了，他這是在唱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