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又換了三套衣服,每一套秦瑾城都找能出諷刺我的理由。

穿得少了,他嫌我要去勾引赫連城。

穿得多了,他又嫌我敷衍。

最後還是換回了我原來穿的那套衣服,素色襯衫修身長褲。

換完衣服後,他按著我去梳妝台前化妝。

所謂化妝,也不過是對著鏡子塗一層口紅。

塗完,他揶揄我:“嘴巴抹這麽紅,是想勾引那個贗品親你嗎?”

等我拿紙把口紅擦掉,他又挖苦我:“擦掉口紅是了方便和那個贗品接吻嗎?”

殺人也不過頭點地。

他秦瑾城可比儈子手厲害多了。

折騰半天,我還是穿回以前的衣服,素麵朝天,跟著他上了車。

期間,我一直想給赫連城發個信息,讓他不要來,可手機在秦瑾城手裏,苦於沒有機會。

七點鍾準時到了Circle of life西餐廳。

明明樓上就有VIP包房,可秦瑾城非要選在一樓的十八號桌。

因為上次我被林綰綰安排相親,坐的就是十八號桌。

不同的是,今天沒包場。

人很多,大多是情侶。

但和熱熱鬧鬧的中餐廳不同,西餐廳即使人多,也是安靜的。

歐式風格落地窗麵朝大海,華麗水晶燈燈光璀璨,鋼琴聲悠悠揚揚,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花香味,格調清雅又安靜,最適合情侶約會。

我和秦瑾城到的時候,赫連城已經到了,正坐在十八號桌的沙發上等著。

從門口到十八號桌,不過短短幾十米的距離,可我卻走得無比艱難。

抬頭悄悄打量秦瑾城一眼,男人表情淡漠,卻壓迫,周身散發著熟悉又陌生的危險氣息。

我低聲求他:“我們回去好不好?”

他冷笑,“不敢見是心裏有鬼嗎?要是真沒什麽,就大大方方地走過去。”

連退路也給我堵死了。

並肩和他走到十八號桌前,赫連城站起來。

看到我們來的是兩個人,他眼底訝異一閃而過。

我剛要開口,秦瑾城唇角微勾,衝他淡笑,笑容矜貴斯文,“我是笙兒的哥哥,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

他傾身朝我靠過來,薄唇擦著我的耳翼,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可以一起睡覺的哥哥。”

我瞪了他一眼。

他勾唇一笑,笑容邪邪,再麵向赫連城時,麵色恢複先前的斯文正經,“我姓秦。”

赫連城禮貌微笑,朝秦瑾城伸出右手,“你好,秦先生,我姓赫連,赫連城。”

秦瑾城垂眸瞥了眼他的手,並不去握。

赫連城伸出去的手晾在半空中,表情略顯尷尬,但良好的修養讓他很快恢複正常。

他笑著又朝我伸出手,“雲小姐,你好,又見麵了。”

我剛要伸手去握,手卻被秦瑾城握住。

他握著我的手,斯斯文文地對赫連城說:“不好意思,我們家家教很嚴,女孩子不可以隨便跟男人有任何肢體接觸,包括握手。”

瞬間有種被雷倒的感覺。

赫連城眼神有片刻發怔,但他還是笑著說道:“女孩子家教嚴了好。”

落座後,秦瑾城長腿交疊,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上,看向赫連城笑得清貴儒雅,“聽說赫連先生喜歡我妹妹,想帶他去南城?”

赫連城是南城人,對海城不太熟悉,隻聽易嬋說我有個前男友,卻並不知是秦瑾城,更想不到他會喪心病狂地陪我一起來見他。

眼下聽秦瑾城說他是我的哥哥,且這般禮貌周到,並沒多想,微笑著回道:“我對雲小姐是很有好感,至於去不去南城,要尊重她的選擇。”

秦瑾城側眸看向我,漆黑漂亮的眸子微揚,溫情款款地說:“笙兒,你想跟著赫連先生去南城嗎?”

明明他語氣極溫和,可我卻不寒而栗。

因為我知道,但凡我敢說一個“想”字,赫連城就會重蹈富大海的覆轍,說不定會更慘。

我搖頭,“我不想去南城。”

赫連城眼裏閃過一絲疑惑,“可嬋姨說,你年後會去南……”

我急忙打斷他的話,“沒有的事。”

秦瑾城眸子微眯,眼底精光一閃而逝,側眸看向我,“嬋姨是誰?蕭奕的媽媽嗎?是她給你拉的……皮條?”

最後兩個字他聲音壓得極低。

“不是。”我語速極快地回道:“你不認識。”

秦瑾城唇角勾了勾,抬起手臂,搭到我身後的沙發靠背上,修長手修輕點我的肩頭,“笙兒,你這樣可不乖啊。”

明明是很平常的動作,可我後背卻冒了一層冷汗。

我有點兒坐不住了,說:“不好意思,我去趟衛生間。”

剛要站起來,卻被秦瑾城按住肩頭重新坐下。

服務生很快上了三份法式單人套餐。

赫連城盯著麵前的套餐,眼神略有疑惑,對服務生說:“我們還沒開始點餐,是不是上錯了?”

秦瑾城唇角勾起微笑的弧度,說:“是我安排人上的,這是這裏的主打菜。”

他側眸看向我,眸色溫柔寵愛,“笙兒喜歡吃法餐,六年前,我特意為她開了這家餐廳,廚師是專門從法國請來的。餐廳名是Circle of life,譯成中文是生生不息,和笙兒的名字同音。”

赫連城不明所以,眸光溫柔地看著我,笑道:“雲小姐,你哥哥待你真好。”

我無聲笑笑,內心卻苦不堪言。

秦瑾城拿起刀叉動作斯文優雅地切起了牛排,聽到赫連城的話,勾唇回道:“沒辦法,誰讓笙兒可人疼呢。”

他用銀叉插起一塊切好的牛排塞進我嘴裏,眼神寵溺地望著我說:“有時候真不知道該怎麽疼她才好,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肉切成一塊塊地喂給她吃。”

赫連城聞言臉色變了變,正在切牛排的刀子頓了一下,勉強擠出一絲笑說:“雲小姐的確挺可人疼的。”

不知怎麽的,忽然間覺得嘴裏原本味道鮮美的牛排,帶了絲血腥味。

我胡亂咀嚼了幾下,艱難地咽下。

秦瑾城又用刀切了一塊香煎鵝肝塞進我嘴裏,唇角含笑地看著我說:“可不,有時候還會想把自己的肝挖出來煎一煎,喂給她吃。”

胃裏頓時泛起一陣惡心,仿佛嘴裏咀嚼的真是秦瑾城的肝似的。

我再也忍不住,捂著嘴幹嘔起來。

秦瑾城麵色波瀾不變,像是早料到我會是這種反應似的。

他端起手邊一隻空餐盤遞到我嘴邊,“吃不下去就別硬吃,吐出來吧。”

我顧不得體麵,張嘴把嚼碎的鵝肝吐到了盤子裏,多含一口,都覺得罪惡。

以為秦瑾城會嫌惡心,沒想到他卻垂眸盯著那口嚼碎了的鵝肝出了會兒神。

放下餐盤後,他笑著對赫連城說:“你看,我把自己的肝煎了給她吃,她還嫌惡心,這個小沒良心的。”

語氣似嗔似怨,怎麽聽都帶著打情罵俏的味道。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笨的人也能聽出什麽了,何況赫連城本來就是聰明人。

他微微眯眸在我和秦瑾城兩人的臉上環視了一圈,最後視線落到我的臉上,說:“雲小姐,你和你哥哥的關係……”

我剛要開口,秦瑾城勾著我的脖頸,把我按到他的腿上,手指像撫摸寵物那樣輕輕摩挲著我的臉頰,麵上卻笑得清貴斯文,“我們家笙兒什麽都好,就是太招男人喜歡了。那些臭男人嗡嗡嗡的像蒼蠅似的往上撲,趕走一個,又來一個,怎麽都趕不盡,赫連先生有什麽好方法嗎?”

這是拐著彎地把赫連城也罵了。

饒是他修養再好,也忍不住蹙起了眉頭。

他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雲小姐,需要我幫忙嗎?”

我情緒早已被慌亂占滿,衝他說道:“走,快走,快點兒離開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