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宮廷喋血之南囂塵的決定

“韓王,你還沒吃吧?”蘇瑾璃將手從他大手裏抽了回來,拍了拍身旁的座位,“坐下一起吃。”

“好。”韓王這才收回眼神,看了一眼南囂塵,微頷首打了個招呼。

三人吃完早飯,韓王放下箸,從懷裏抽了塊絲帕,優雅地抹抹嘴,滿臉鄭重地轉向南囂塵:“塵兒,你也在這正好,我有些很重要的話和你說。”

南囂塵垂眸片刻,他其實已經猜到韓王要和他說什麽事了,想來與南影早上來的目的一樣。

“我出去逛逛,等會兒回來。”蘇瑾璃淡淡一笑,離開了座位。

韓王一眼神朝那邊廂還沒吃好飯的七宿掃過去,七個男人打了個哆嗦,也顧不得吃飯了,拿起桌上兵仞,齊齊跟在蘇瑾璃身後。

蘇瑾璃已經跨出了門,聽得身後異動聲,回頭一看。

七個黑衣侍衛在她身後站成了一排,麵朝前方,目不斜視,如七樽雕刻完美的銅像。

她走一步,他們也走一步,她停下來,他們也停下來。

蘇瑾璃蹙起眉頭,“我隻是出去逛逛,你們不用跟著我。”

然而,七宿依舊麵無表情,毫無離開的架式。

開玩笑,老大要他們跟著保護她,他們敢離開?害得他們飯也沒吃完,要知道他們食量都很大的!剛吞下去的幾個饅頭還不夠塞牙縫!隻是心中雖有怨氣,卻都保持著一致的沉默。

唉,算了,蘇瑾璃心內歎道,在烏龍鎮上緩緩行走。

她隻穿著普通衣飾,本是不起眼,可身後跟著七個裝束一致的大男人,想不引人注目都難。

蘇瑾璃逛了一通後,隻得重回了客棧。

天字一號房,正是韓王的居所,此時,一紫一白立在窗前。

韓王的麵色十分冷峻,雖然他比南囂塵大不了幾歲,但輩分上卻是他的皇叔,這是他與南囂塵兩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說話做事,自然端著一些長輩的架子。

“璃兒的身體狀況你也看到了?她瘦了那麽多,憔悴了那麽多——”韓王說到這,南囂塵倪起桃花目,怪異地看了他一眼。

韓王怔了一下,將話說下去,“你現在回修月,要的就是速度,快馬加鞭,要跑廢幾匹馬才能趕到京城?你這樣還能帶著她嗎?她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下來!”

南囂塵輕啟薄唇道:“我的意思是不急著回京,我當然會以璃璃的身體為重,不會帶著她日夜狂奔,路上走幾天是幾天,反正事情已經那樣了,早晚幾天又如何?大不了,南家我不要了!”

“胡鬧!”韓王劍眉一凜,甩開袖子,聽到南囂塵最後這句話,他十分氣惱,“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南家不要了?你說得好容易!我以為你這些年在商場上打拚磨練心智已經成熟了,可卻說放棄就放棄!難道你不想報仇了?你不想為你娘報仇了嗎?你是不是忘了,當初你是怎麽出宮的,你跟你娘是怎麽被宮裏人追殺的?你娘的那些痛,那些淚,你這麽多年的隱忍苦楚,你通通忘了嗎?居然說出這種話來!”

南囂塵透過窗欞,望著遠方,深黑的眸光濃鬱得化不開,似是想到了那麽多往事。

從他記事起,他就在冰天雪地裏挨凍,在落魄的街頭挨凍,大街的橋洞,就是他和他娘的安身之處,直到有一天半夜,娘拉著他,慌慌張張跑出了城,那天晚上,天寒地凍,他們娘倆在雪地裏走了整整一夜,轉到了另外一個鎮上,投靠了娘的一個遠方親戚,可半個月後,親戚家被一場大火燒成了灰燼,滿門十八口人被活活燒死在那個夜晚,而他與娘,正巧在外麵連夜給別人趕工掙錢,才躲過了這場災難。否則,不是照樣慘死火中?

這一切,都是皇後做的!

皇後,本是母儀天下之人,卻有著如此歹毒的心機!害得他本應是天之驕子卻淪為街頭乞丐,害得他與娘常常食不裹腹,衣不蔽體,受盡欺淩與嘲諷!

從那時起,南囂塵就記恨上了皇後,他要報仇,為娘,為自己,為那麽多苦楚的日子,為那個好心的親戚家十八個鮮活的生命報仇血恨!

七歲時,遇見了師父,師父帶他回了蝴蝶穀,小時候的他,營養不良,身體虛弱,在穀裏還生過兩場大病,後來師父開始親手傳授他醫毒之術,可說,師父,是他南囂塵這輩子最大的恩人。再後來,長大了,他開始向商業領域進軍,憑著機智的頭腦與對商業過人的敏感度,很快將南氏這個招牌打響。

等到宮裏征召皇商,他也報了名。

皇上問都不問一聲,就把皇商的一個位置給了他。

南囂塵心如明鏡,這麽多年發生的事情,皇上他全都心知肚明!

果然,當上皇商沒多久,韓王就來找他,私下裏與他相認,並且傳達了皇上的話,皇上希望南囂塵能憑自己的雙手在商界打出一片天下,他養出來的兒子,有著修月國最高貴的血統,應是世上最優秀的兒子!

南囂塵冷笑,皇上這一招使得當真好,自己本來是想借著南家徹底清除駱家在商界的地位,因為駱家是皇後的靠山,動皇後,就必須先動駱家;而皇上,自是不希望外戚當權,控製國內的一切商業流轉,假以報仇之名,借南囂塵的手除了皇後的娘家,一石二鳥,皇上的心機不可謂不深,這就是他所謂的父親!這就是他一直期待的親情!

南囂塵早就死了這條心,維持南家,開拓南家,全是因為要對付駱家!對付皇後!這是他一直的精神支柱!

可,自從那一天,他永遠忘不了那一天早晨,他將新製出來的寒熱散解藥送給了修景弘,從王府出門時,他遇到了她。

從來沒想過,在他生命的某一天,他撞到了那個撩撥開他心弦的那個女人。

他沒有認出她,眼前的女人高雅,自信,直接無視他問她是誰,要去哪,徑直往門外衝。

還從來沒女人無視過他,這令南囂塵有火無法發作,上前便攔她的路。

他根本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還會和他動手,而且,她的身手大出他的意料,根本不是花拳繡腿,僅僅幾招,卻含了好幾道機關,令他一時大意之下,差點失手!

而此時,景弘出來了,卻叫她“王妃”!

那一刻,他呆了!

王妃?這個女人竟然是景弘的王妃!那個傳聞中**/浪天下的女人?景弘常常在他麵前抱怨,新王妃是個十分惹人討嫌的女子,每天濃妝豔抹,時時刻刻隻記著纏他,琴棋書畫、女紅手工是樣樣不會,說話懦弱膽小,有時還結結巴巴,根本難以上大堂!每每南囂塵隻是一笑,心裏直覺地給這個王妃打了零分。

可是,如何也無法與這個眼波流轉,俏麗橫生的少女聯係一起!

回府後,他常常會想起來這奇異的女子會是個什麽樣的人。

而幾天後,這個王妃居然托她的丫環找他過去,那天還下著雨,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就去了,還拿出了他慣常風流不羈的模樣。

可她卻說要和他做朋友,他從來不做沒有價值的事,便問她做朋友有什麽好處?他以為肯定會被趕出去,她卻說能幫他獲得皇商之首,把他嚇一跳,心裏極為嘲諷,就她還想做生意?第二天便帶了帳本過來嚇唬她,沒想到,她隻看了一遍,就能一針見血地指出他帳本中存在的許多問題,還提了好幾個極妙的辦法,縱是皇上誇他天姿聰穎,他也絕計想不出她腦子中那些主意,那一刻起,他改變了所有之前對她的看法。

過了幾天,她央求他帶她出府,他也同意了,便帶了她去青樓。

她設計害了八皇子,在她的聰穎堅強之外,他看到了她小女人可愛的一麵,根本與傳說中就是兩樣,他的一顆心,在與她的接觸中慢慢淪陷。

每一次,手下的人在外麵尋到了稀奇古怪的好寶貝,他都會想著給王府的師妹夏紫柔和蝴蝶穀的小師妹陸蝶送去,她倆是除了師傅外,他世上最親的親人,可後來,竟不知為何,每看到精致的小玩意,浮在眼前的卻是她那張嬌媚如花的臉龐,而他的心裏總會暖暖的,還甜甜的,隻想著把手上的東西給她送去,去討她的歡心。

意識到自己愛上她之後,他驚惶了!

因為她是個已經嫁人的女子,還是他最好的兄弟修景弘的王妃!

他一直想著該怎樣離她遠點,可是她卻中毒了,而且毒中得好深,那一刻,他才發現,他的心好痛好痛,他根本無法想象她離開他的世界!

如果花時間製出解藥,那麽她一定會多受幾天痛苦,還會承受隨時死亡的危險,他考慮都沒考慮,就想到了那顆仙靈丹,那是他為雲遊四海的師父準備的,就是師妹夏紫柔生病時,他也堅決不拿出來使用!可現在,他隻想拿它來救她的命,他隻想看到她活蹦亂跳出現在自己麵前,什麽時候起,她已經站在了他的心尖,占據了他所有的一切,成了他日夜的魂牽夢縈……

比如那次,雖然和小師妹一起逛街,可他心裏眼裏,就隻想著她的倩影,然而當他拋開小師妹,回頭去找她,卻看到了她和另外一個男人相擁相抱,他心痛得差點就死了過去。

他逼著自己再也不去想她,可是卻發現,在第三天強迫自己沒去看她時,他發現自己快要瘋了,想她想得快要瘋了,於是偷偷跟到了圍場,隻為與她親近一些,又怕被她發現自己的意圖而惹她嘲笑,在救下她之後冷著聲音說自己是路過,然後奪路而逃。

後來,看到她掉下懸崖,他再也無法控製自己了,衝出來什麽都沒想就跟著跳了下去。

他沒有想到後果,沒有想到生死,那一瞬間,心裏隻有一個想法在叫囂,他要和她在一起,要永遠和她在一起。

懸崖底下,他吻了她,而她也沒有拒絕,在探入她紅唇的那一刻起,他知道自己是真的中魔了,他再也無法離開她了,哪怕以後她可能會傷害她,他也離不開她了,他是那麽貪念她唇間的甜香,那麽喜歡她軟軟倚在自己懷內的感覺,抱著她,他已是無限的滿足。

如果她是這世上最厲害的毒,那麽他甘願毒死在她的裙下。

“如果能與她比翼齊飛,浪跡天涯,南家,我甘願放棄。”南囂塵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韓王的心攸然一驚,南囂塵,這麽多年的仇恨,居然想開了?

“別胡鬧了!塵兒,為了一個女人,不值得!”韓王冷聲提醒。

南囂塵從沉思中醒轉,側頭看著韓王,定定道:“為了她,值得。”

韓王嘴角輕抽,真想上前敲碎他的腦袋,“塵兒,醒醒吧!為了一個女人放棄大好前程,你羊癲瘋了嗎?何況璃兒也不會同意你這樣的犧牲!現在,我以你皇叔的名義命令你,現在回京城!璃兒,我負責安全將她送回京都!你還信不過我嗎?”

氣氛正僵持著,一個清脆的女聲插了進來,“南囂塵,如果你放棄南家,我永遠都不會理睬你!”

兩人一驚,詢聲望去,蘇瑾璃慢慢走到了窗下,她不是故意來偷聽,兩人說話並不避嫌,她耳力太好,在隔壁全聽得見。

別的不知道,但從韓王那一番話中,她也深知南家對南囂塵的意義。

也許他現在想為了自己放棄南家,可不久的將來,他不會後悔嗎?那是他畢生的心血,是他所有情感投注進去的全部事業!她是蘇瑾璃,不願做旁人口中的禍水紅顏,就算他有南家,她照樣可以與他比翼齊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