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回學校的第一件事，就是被葉可姐姐叫到了辦公室裏。

當時我剛把書拿出來，放進桌子上的書架當中，有個男生就過來敲了敲桌子。

“葉可老師讓你去一趟。”他用手語對我說道。

我正準備和薑靜遠說一聲我道了，對此，我隻能點頭示意我知道了，然後快速給薑靜遠發了條消息。

——哥，我到學校了，現在要去趟辦公室。

對麵很快給我回了過來。

——嗯，去吧，有事記得隨時聯係我。

我將手機踹在了兜裏，去了樓下。

辦公室裏隻有葉可姐姐一個人，我進去時，隻見她麵前擺著很多份文件，她手裏拿著一支筆，邊看邊畫。

“葉可姐姐。”我在她身邊停了下來。

“先找個凳子坐一下。”她頭也不抬地說道，眼睛繼續盯在麵前的幾頁紙上。

我從旁邊拉過一個凳子坐了下來，期間我趁機往她看得紙上偷看了一眼。

好像是我的成績。

我瞬間緊張起來，而從進入辦公室好長時間，我們之間一直是很安靜的氛圍。

我不禁開始瞎想起來，葉可姐姐現在看我的成績，估計是有話想要跟我談一談。

談過去，談現在，又或是談以後。

我就像是等宣判一樣，等了好久好久，在離上課還有十分鍾的時候，葉可姐姐終於抬頭了，她將手裏的東西暫時放到一邊，轉過身來，很認真地看著我。

“佳佳，你有想過去哪個大學嗎？”

聽她這麽問，我倒是沒有太吃驚，隻是這個問題，我搖了搖頭。

“沒有想去的？”她又問。

“也不是，我就是想，我能去的，又有多少。”我開口說道。

我荒廢了兩年的時光，在最後一年，才後知後覺，要為自己努力了，可現實終究是殘酷的，我荒廢的兩年裏，有很多人，正咬著牙拚命往前跑。

或許會有拚搏一年就能考出好成績的奇跡，隻是那個人不會是我，也不該是我。

所以與其問我想去哪，我倒是想去考慮，我能去哪。

我和薑靜遠向來沒有談過這個話題，不是不想談，可能我們都覺得，談起來沒有多少意義。

對我來說，與其早早地把自己的目標定好，還不如現在隻顧悶著頭往前跑，看看最後，會在哪一個位置降落。

許是不曾料想到我會這麽說，葉可姐姐的臉上閃過一絲訝異之色，不過她很快調整好了表情，從桌子上拿起一張紙，又對我說道，“我剛分析了一下你的成績，其實你其他科目的成績也還說得過去，隻是這個數學成績，實在是差太多，這幾次考試雖說有進步，但比起高考，遠遠是不夠的，我在想，要不要周六周日你去我那，我找個朋友給你補補數學，我們多花點時間，我覺得，你的數學成績上去了，讀個本科，還是可以的。”

我心裏一暖，葉可姐姐是在為我考慮，我想起薑靜遠之前跟我說過的一句話，他說：葉可好像把我當成了她的責任。

也是，我的母親將她從深淵裏拉出來，得知我的遭遇後，她也會想著拉我一把，就像之前我母親那樣。

我輕輕一笑，對葉可姐姐說道，“謝謝葉可姐姐，但是不用了，我可以。”

葉可姐姐愣了一下，最終緩緩歎出一口氣，“好吧，我不幹涉你的決定，但是你真的可以嗎？”

“嗯。”我點點頭，“我自己會努力，況且……”我說著稍微一頓，腦海裏不自覺浮現薑靜遠那張麵孔，我微微一笑，重新看向葉可，將剩下的話說了出來，“有人幫我。”

我和葉可姐姐又聊了一些其他的，寧依依的事暴露後，她多多少少也聽說了一點，“你媽媽知道一定會很開心的。”

每次提起我媽媽，她都會有些悲傷。

我好像懂那種悲傷的感覺，卻又不能確切地說出來。

葉可姐姐是真的很關心我，大大小小的事，事無巨細，甚至我快要離開時，我看到她的表情，總感覺她還有什麽話想要問我。

“葉可姐姐，你是不是還有別的話想要問我？”我主動說道。

我見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了出來，“佳佳，你上周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不開心的事情。”

我一怔。

可能怕冒犯到我，她又笑著解釋道，“就是我看你上周，有點不在狀態，你現在……”她說著又停了一下，像是換了一個說話的方向，“可能有些事跟爸爸總是沒那麽好說出口，佳佳，遇到事你可以來找我，或者你覺得在家裏待的不順心的時候，你也可以來找我，我相信你住在我這，你爸爸總歸是放心的。”

她小心翼翼的樣子讓我有些動容，我沒忍住，上前輕輕抱了抱她。

“我上周是遇到了點事，不過現在已經好了，葉可姐姐，我一直把你當我的姐姐看的，我很感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裏，當我看到新來的班主任是你的時候，我真的很高興，但我不希望自己成為你的責任。”

我將這些話對葉可說了出來。

有人關愛有人在乎自是好的，但我不想看她衝出了一道枷鎖，又將自己困到另一個枷鎖當中。

我放開她，對她露出一個笑容。

“你不用擔心我。”我笑著說道，“我會努力的。”

會盡自己最大努力。

我看她眼眶像是濕潤了。

“好，我也相信我們佳佳。”

她將我擁入懷裏，我聽她聲音從耳邊傳來，“真好，我想你媽媽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一定會很開心。”

……

從葉可辦公室出來後，已經上課有一段時間。

第一節課是英語，我英語成績還算說得過去，回教室的腳步也就慢了些。

葉可姐姐的頻繁提起，也讓我想起了我的母親。

我好像很久沒有去看她了。

我覺得我該讓她知道，我在努力變好。

我拿出手機，點開自己和薑靜遠的聊天框，想了半天，將自己的想法發了過去。

——哥，下個大休，你有時間嗎？

——有。

回複之快，像是沒有經過任何思考。

——我想讓你陪我去看一下我媽媽。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對麵的消息發了過來。

——好，到時候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