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劍斷法蘭西 第二十七章 血色通道
奧馬哈灘頭是美軍立即第5軍第1步兵師和第29步兵師登陸的灘頭。負責運輸這兩個師的600艘登陸艇在被水雷炸沉了三分之一後,剩下的登陸艇才算是靠近了海灘。
靠近了海灘並不是指就能輕鬆的登上海灘,因為在灘頭還有很多障礙物讓登陸艇根本就無法靠近。第一道是一種兩米寬三米長的鋼製構件,這種三角支撐的鋼架一頭斜斜的指向海中,能毫不費力的將裝上來的船給穿出一個大洞,而且更讓人恐懼的是,相互這些構件的周圍都用細細的鋼絲拴著很多小型餅狀的水雷,會將觸動它的人毫不猶豫的炸的粉身碎骨。
鋼製構件的後麵則是一道混凝土或者木質的水中拒馬,其中有很多也是被掛上了水雷。再下來又是一道棱角鮮明的鋼製拒馬,並且全部都帶有水雷。
雖然盟軍的艦炮的數小時打擊已經讓這些拒馬被炸的橫七豎八,而且很多水雷也被殉爆,但是那些扭曲變形的鋼製構件卻雜七豎八的躺在這兩米深的海水中,讓登陸艇根本就沒有辦法前進,無奈之下美軍的登陸艇之好放下了前閘,讓士兵用腳走完這最後幾十米的路程。
但是這裏的海水最淺的地方也有一米多深,很多美軍士兵一跳下去立刻就被海水給沒了頂,數十公斤負重又讓人無法浮出水麵。美軍士兵隻能是在水中奮力的掙紮著想快點到達前麵的海灘,但是又因為很多海水中那些橫七豎八的障礙物的阻擋,前麵的海灘似乎成了遙不可及的彼岸,有很多盟軍士兵最終都在上岸之前被淹死在海水中。
而這僅僅隻是開始而已,當死裏逃生的美軍筋疲力盡的腳踏上了實地,要向灘頭進發之時,那短短的數十米看上去十分平坦毫無危險的沙灘卻成為了讓活下來的美軍士兵心中永遠的夢魘。遠處煙霧中突然一陣的巨響,然後呼嘯的炮彈劈劈啦啦的在這些美軍官兵的身邊爆炸開來。當時剛剛從從苦海中逃出來的美軍立刻又掉進了火海之中。那些從遠處煙霧中飛來的炮彈仿佛死神的鐮刀,無情的收割著這些可憐的美國大兵的生命。海灘上到處都是被炸死的美軍士兵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炮擊,灘頭的盟軍士兵都被打懵了,大部分人都是趴在沙灘上雙手緊緊的抱著頭,這種做法無疑是極端危險的,因為橫飛的炮彈誰也不能保證就不會落到自己的身邊。而一些被炮彈嚇的徹底崩潰的士兵則是轉身就向著海中跑去,不顧一切的想要返回登陸艇。可是這時登陸艇早已返回去運送下一批登陸的士兵,那裏還有空去顧及這些人的死活。隻有十幾艘加裝了火箭炮的登陸艇在一公裏多遠的海麵上,不斷的朝著煙霧隆重的德軍炮兵陣地發生著火箭彈。不過十分可惜,這火箭彈打到德國人沒有誰也不知道,但是卻有一些火箭彈落到了美軍士兵前麵的灘頭上。這些可是把灘頭的盟軍士兵活生生給壓製在了地麵上。
對於德國人的炮擊這些飽受折磨的盟軍士兵是恨之入骨,但是對於那些來自於自己後方的火箭彈的襲擊,盟軍的官兵則是徹底的感覺到憤怒。恨不得當時就給那些瞎了眼的炮手一人一梭子子彈嚐嚐。
這時的海灘上已經到處都布滿了屍體,受傷者和被嚇傻的士兵橫七豎八的布滿了整個海灘。
美軍第5軍第1步兵師從離開運輸艦到現在不過短短的半個小時,但是傷亡卻達到了50%,已經可以算是損失戰鬥力,第116團的更是損失慘重,幾個連隊中a連傷亡達到70%,e、f、g三個連基本上全軍覆沒。而第16加強團也是好不到那裏去,該團e連帶上連長全體陣亡,而f連原有的180人則隻剩下了兩名士官。
大多數活下來的人都是從下了登陸艇就一直朝前衝的人,他們沒有去理會那些地上的屍體和負傷後在地上掙紮的戰友,而是一鼓作氣的衝到了防波堤的近期,因為隻有這裏看上去還算安全。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德軍的炮彈的打擊範圍隻是在海潮線附近。
美軍第16團指揮官泰勒上校是坐著第二批登陸艇登陸的,雖然泰勒上校已經做好了會有重大傷亡的心理準備,但是在登陸艇打開船閘時還是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灘頭上到處都是被炸的殘缺不全的屍體,一片一片的鮮血將海灘的沙子浸成了紅色,美軍士兵攜帶的各種武器在灘頭上到處都是。從德軍防禦陣地後方飛來的炮彈不斷砸在沙灘上,爆炸所產生的煙霧將陽光都給遮蔽。
泰勒上校也看出要是留在這海灘上無疑是極其危險的,隻有衝到防波堤的近期才算是安全,所以泰勒上校連踢帶踹的把那些趴在海灘上瑟瑟發抖的士兵都給驅趕了起來:“起來,都給我起來,不想死的人都給我向前麵衝。這海灘上隻能留兩種人,已經死的和快要死的,現在你們這群狗娘養的都給我衝過去。”
還真別說,大兵們還就是吃泰勒上校這一套,紛紛都從地上爬了起來,衝向了防波堤。而泰勒上校也堪稱是一個奇跡,在海灘上轉悠了一大圈,竟然完好無損的又跑到了防波堤的近前。
不但泰勒上校沒有受傷,就連在泰勒上校周圍的那些人也都沒有受到傷害,似乎炮彈害怕泰勒上校一樣,泰勒上校到哪裏這炮彈就會躲到一邊。嗬嗬,貌似這是不可能的,泰勒上校隻是稍稍有一些小運氣而已,隻是在奧馬哈海灘活下來的數千名美軍其中的一員。
不過泰勒上校再怎麽說也五十歲的人了,這一路的狂奔差點也沒把泰勒上校的給累得半死。不過眼下還沒時間休息,德軍的大炮還打個不停呢,得先想辦法解決了他們才行。
泰勒上校扭頭對身旁的通信兵說道:“快給我聯絡海軍和空軍,讓他們想辦法讓德國人的大炮閉嘴,要不然我們早晚都得被炸成了炮灰。”
通信兵對著一尺多長的巨型摩托羅拉軍用步話機喊道:“‘潑婦’……‘潑婦’,我是‘帥哥’,我們被德國人的大炮困在灘頭,依靠我們的力量根本無法突破,請求炮火對德國人壓製。”
但是步話機中卻毫無反應,隻是傳出一片沙沙的聲音。通信兵又對著步話機呼叫了一遍,還是毫無任何的反應。通信兵隻好對著泰勒上校道:“上校,我們跟海軍連續不上,可能是步話機進水了。”
泰勒上校一聽這話嘴就不由一咧,看來這還真是夠倒黴的:“快,再去給我找部無線電來,一定要給我連續上海軍。”
泰勒上校的命令很快得到了執行,幾名團部的參謀在二十多分鍾的時間在海灘上找到了四部步話機。不過這些步話機此時也都是聾子的耳朵,光是一個擺設,除了智能聽到沙沙的聲音外其他的任何的聲音都聽不到。
這聯絡不上後方的軍艦得不到艦炮的支援你說急人不急人,而此時後方的登陸艇還在不斷的向海灘上運輸著部隊。這陸續趕到的登陸艇也和前麵的部隊一樣,在海水中淹死一部分,然後又讓德國人的炮彈給炸死一部分。再加上不時有登陸艇裝上水雷發生爆炸,這情形簡直是混亂到了極點。
直到現在為止德軍隻是用大炮在從數公裏之外不斷的進行射擊,還沒有見到有德軍步兵的影子。誰也不能肯定接下來跟德軍的抵抗會不會十分激烈。而且想要等上這數米高的防波堤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防波堤的斜麵上拉著一道挨一道密密麻麻的鐵絲網,盟軍的步兵根本就無法通過。可以說美軍此時被困在了這防波堤的下麵。
本來按照盟軍作戰計劃,是應該有坦克來為步兵在鐵絲網中開路的。可是因為海水中的那些障礙物,配屬於奧馬哈灘頭進攻的三十輛謝爾曼兩棲坦克從登陸艇上下來之後一頭就掉進了海裏。雖然兩棲坦克可以在水中行駛,但是卻並不能像潛艇一樣可以隨意控製水下深度,兩棲坦克是依靠在自己的發動機上加裝根長長的進氣管和排氣管,然後靠自己的履帶在水底的土上前進。這通向海灘的道路都被那些水中錯綜複雜的障礙物給擋住了,這些坦克隻能是沿著海岸做橫向的運動。不過這時的兩棲坦克還很簡陋,密封性也很差,隨著潮水的不斷上漲,不斷有海水會成坦克的頂部深入。那些呆在坦克中的坦克手也是受老鼻子了罪,坦克都變成了水簾洞了。
這種情況讓泰勒上校十分的頭疼,想讓坦克上來給步兵開路吧,就必須先搞定那些水中的障礙物,那就得讓防波堤這邊的步兵重新回到海中去搬開水中的障礙物,可是那片地方卻正好是德國人炮彈的重災區。這還指不定會死上多少人呢!而且泰勒上校能肯定自己要是下了這道命令,自己肯定會讓這些這些盟軍士兵記恨一輩子的。
可是泰勒上校又不能不下這道比較殘忍的命令。泰勒上校狠了狠心後對著旁邊的幾個參謀說道:“你們幾個人現在去給我挨個通知所有的軍官,讓他們立刻組織士兵將海水中的那些該死的障礙物給我弄開,然後讓那些坦克開到海灘上來。”
不得不說泰勒上校的命令十分的正確,在一片盟軍士兵的叫罵聲中,將近有500名盟軍士兵在軍官的帶領下隻能是返回了海水中,開始給坦克清理出一條上岸的道路。但是那些巨型的鋼製結構拒馬一根就有上噸的重量,沒有二十個人根本就抬不起來,所以這些清理道路的盟軍士兵隻能是擠在一起搬著這些死沉死沉的家夥。
很不幸的是,由於盟軍士兵過於集中,德軍炮彈的殺傷力也變的極為強悍,往往一發炮彈下去會有十數名盟軍士兵倒下。16團c連指揮官的米歇爾上尉正和手下一排和二排幸存的28名士兵一起正在費力的搬著一根巨型鋼製拒馬,結果一發德軍150重型榴彈炮炮彈落在了這根鋼製拒馬上,當時米歇爾上尉連帶著他的28個兄弟都被這枚炮彈給炸死,很多人都被炮彈爆炸的衝擊波直接撕成了碎片,方圓數十米的海灘立刻就被這些士兵的鮮血染成了紅色,而那根一噸多重的鋼製拒馬則是被炸飛出了二十多米,直接砸到了另一組工作盟軍的頭上,當場又砸死了超過10名盟軍士兵。
一根鋼製拒馬竟然會讓40個人送命,這幾乎是讓所有人都感覺到沮喪和崩潰的事情。不到二十分鍾的時間,那500名盟軍士兵還能站起來的人已經屈指可數了。而德國人的大炮還在有條不紊的對這裏進行著射擊。
盡管盟軍士兵付出了將近500人的代價,但是讓坦克登灘的道路還是沒有打通。看到這個情景泰勒上校的眼睛都紅了,泰勒上校從地上爬了起來,掏出手槍一口氣朝德軍射來炮彈的方向打完了所有子彈。然後吼道:“劊子手,你們這群劊子手,我一定要把你們統統的槍斃。”
泰勒上校勇敢的行為讓周圍的盟軍士兵都打心眼裏對泰勒上校充滿了敬佩之情,可是泰勒上校下一句話卻又讓所有人對泰勒上校流露出極度憎恨,因為泰勒上校對著大家說道:“都他娘給我起來去搬開那些水中的垃圾,別像個娘們一樣躲在這裏。”說完之後泰勒上校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跑向了海灘。
本來大家對這個命令是極端反對的,剛才那去搬垃圾的那500人現在都已經躺下了,這誰都知道幹這活的那肯定是十死無生的買賣。可是眼下泰勒上校是一臉的猙獰,手槍的槍口還在不斷冒著青煙,這要是不去的話,興許下一槍就會打在了自己的頭上。
而且這次泰勒上校還是帶頭衝了過去,人家一個平時高高在上的上校都不怕死,自己一個當兵的還能說什麽呢。於是盟軍士兵的士氣高漲了起來,大家紛紛都站了起來跟著泰勒上校一起衝向了不斷有炮彈爆炸的海灘。而且很多人口中還不斷的發著怪叫,就像是當年跟美軍作戰的印第安人的戰士一樣。
炮彈還在不斷的落下,傷亡的士兵的數字也成幾何速度增長,這些在泰勒上校帶來下的盟軍士兵卻在這極度危險的恐懼中為了活下去而爆發了驚人的能力。在不到一個小時內,兩條寬五米的道路終於讓這些盟軍士兵用手給清理了出來。不過這為了清理這兩條道路盟軍的士兵被炸躺下了超過1500人,這時已經不是灘頭被染成了紅色,如果從空中的視角看的話,從陸地到海中的兩百米距離的海水有超過一公裏長的海域也變成了紅色,這完全是用人的血液給染紅的。
在數十年後,有記者采訪當年的在奧馬哈海灘登陸的盟軍士兵。
“根據五角大樓解密的資料,你們在奧馬哈海灘上並未跟德軍發生接觸。”
“是的,理論上是這樣,我並未看到任何一個德國兵的影子。”
“那為什麽五角大樓的文件中提到我們在登陸是損失慘重呢,請問當年的真實的情況是什麽。”
“我們並未見到任何一個德國兵的影子,但是德國人的大炮卻從數公裏之外整整打了六個小時,我們死的人都是被炮彈炸死的。”
記者猶豫了一下後又問道:“請問當時你的任務是什麽。”
老兵嗬嗬的笑了兩聲:“當時我正和我們的團長泰勒上校一起在海水中搬運著垃圾……”
“垃圾?”
“對,就是垃圾,為了能讓我們坦克登陸的垃圾,我們有兩千名弟兄都因為搬運這些垃圾讓炮彈給炸死了……”老兵邊說著眼眶邊留下了滾燙的淚水。
2000人用生命在海中清出了一條坦克上岸的道路,而那些死裏逃生最終又回到了防波堤邊上的盟軍官兵則是少了很多。所有人在經曆了這場死神的邀請宴會之後都是沉默不語,就連泰勒上校也是沒有再下任何的命令,隻是默默的坐在防波堤的下麵大口的喘著粗氣。
隨著被改裝過的謝爾曼水陸兩棲坦克陸續從海中的通道上岸了,這讓這些活下來的盟軍士兵的士氣提高了不少,畢竟坦克這種幾十噸的鐵家夥看上去比人抗擊打能力要強很多,最重要的是這些謝爾曼坦克能將那密密麻麻的鐵絲網給衝開一條道路,好讓大家能離開這片該死的海灘繼續前進。
登陸的第一師本來有三十輛坦克提供掩護,但是又八輛坦克因為登陸艇觸雷早就沉入了海底變成了王八,又有五輛坦克因為在海中因為進氣管進水也留在了海中。另外在上岸時還有六輛坦克被炮彈擊中,變成了一堆廢鐵。隻有11輛謝爾曼坦克陸續抵達了防波堤的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