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愛她，你知道的。”事到如今，他還能有什麽樣的理由解釋日高南楓這件事。對依瞳，他並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多麽肮髒，也不想讓她知道自己準備聯合外人，吞並顏氏。這對於在顏家長大的依瞳，是一個多麽震驚的消息，顏洛辰很清楚。他更清楚，依瞳知道後，一定會阻止他對父親的公司出手，一旦這樣，他做事情就根本放不開手腳。已經到了最後關頭了，不成功便成仁。

依瞳在聽見這句話之後，淒慘地笑起來：“你不愛她，卻可以利用她。等過了一段時間，你也可以因為想要她的價值而和她結婚是不是？”

“依瞳！為什麽你就不可以相信我呢？就算我和她結婚，我也會想辦法和你在一起的！”

“啪！”顏洛辰瞬間感覺到自己的側臉火辣辣地疼痛，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麵無表情的依瞳，心就像被海草團團纏住，透不過氣。

“我不想要這樣的愛情，”依瞳的眼淚一顆顆地掉下來，臉上卻還是沒有任何的表情，“讓我傻傻地等著你難得來這裏一趟，我就像個等待臨幸的嬪妃，等待著你抽空來寵幸我一次，這樣的感情我不要。”

日高南楓說的對，就算顏洛辰又多愛她，他都不可能為她放棄一些東西，而正是這些東西，是她不能給顏洛辰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顏洛辰見她誤會了，喉頭滾動了一下，暗綠的眼眸閃爍，“我想結婚的隻有你，隻有你——莫依瞳而已！隻是我現在還沒有能力讓其他人閉嘴，隻要再過一段時間，我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也就是說，現在的我們是見不得人的，”依瞳像是得到了什麽真相一樣，恍然大悟，“顏洛辰，你一直都在騙我。”

“我沒有！依瞳，求求你，隻要相信我這一段時間，真的，求求你……”顏洛辰的聲音已經幾近哀求，他不想失去依瞳，如果沒了依瞳，那麽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沒了意義。以前他暗中操作是為了報複顏天榮，可是現在，他想要的就隻是為了能夠讓依瞳光明正大地和他在一起！

晶瑩的淚水肆虐著依瞳的臉，她相信眼前這個俊秀的男人是愛著她的，但是隻要一想到就是這個男人，瞞著她和其他女人來往了那麽久，她就渾身冰冷，恐懼彌漫在心頭，讓她無法忘記。

“顏洛辰，我隻問你一句，”依瞳抱著最後的希望，毫不避諱地看著他，“為了我，你願意放棄你現在的一切麽？”

她終究還是問出口了，這樣自私的問題。如果他說是，她便義無反顧地選擇相信他，如果不是，那麽他們的感情就到此為止。

這是一道多麽簡單的選擇題，隻有兩個答案，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她這樣的人是不適合生存在顏洛辰的世界裏的，這一點，她開始逐漸明朗起來。她並不想逼迫他，但是這個問題卻實實在在地擺在了他們麵前。如果顏洛辰選擇了地位，那麽就算和她結婚，他也會為了達到某一個目的而選擇背叛她吧。這樣的感情就算

堅持下去也沒有意義了。

顏洛辰一下子愣住了，他根本不會想到依瞳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在他的眼裏，她並不是這種無理取鬧的人呐！

“明明就有兩全其美的辦法，為什麽一定要逼我做一個選擇？”顏洛辰痛苦地看著依瞳，眼眸暗沉。在他的世界裏，依瞳和顏氏根本就是不衝突的，他現在所做的一切不就是為了依瞳麽？

依瞳半幹的頭發還滴著水，一滴滴砸在地板上。看著顏洛辰的眼神那麽陌生，就算是反抗時候的依瞳，也沒有用如此冷靜的眼神看過他，仿佛在褐色瞳孔的那個人並不是他一樣。

“同時和兩個女孩交往就是你所謂兩全其美的辦法麽？”依瞳冷聲道，她想自己還沒有偉大到能夠原諒這種背叛的行為。當日高南楓告訴她這個事實的時候，依瞳覺得自己徹徹底底就是一個笑話，從頭到尾都變成了笑柄。她那麽用力想要守護的愛情竟然成為了狗血的偶像劇。一場惡作劇一般的，真正的三角戀！

“和她交往隻是權宜之計，依瞳，你相信我好不好？”顏洛辰眼看他們之間的談話越來越僵，卻不知道該如何挽救，心裏不自覺地就著急起來。他真的害怕，依瞳會說出那兩個字。

小懶吃飽了就跑出來，繞在依瞳的腳邊，撒嬌似的叫喚，想要讓依瞳抱它，但是幾聲之後，小懶大概察覺到氣氛不對，綠色的眼眸來回打量了一下，乖乖地跳到沙發上睡覺去了。

“對不起，”三個字讓顏洛辰差點站不穩，心髒一下子皺縮了，他看見依瞳淚流滿麵，卻還是倔強地對他說，“我沒有辦法相信你。顏洛辰，如果我不能和那些物質相比較，那麽我自動退出，成全你和日高南楓。”

外麵的夜，忽然就驚起了一道閃電，劈開了天空的臉。顏洛辰一個踉蹌，伸手扶住了旁邊的桌角，他震驚地看著依瞳，暗綠的眼眸從來沒有這樣慌張過。怎麽可以？怎麽能夠？他不要就這樣和依瞳分開！

顏洛辰衝過去，狠狠地抱住依瞳，力氣之大仿佛要將依瞳融進自己的身體裏，他帶著哭腔，把頭埋進依瞳的脖頸，祈求道：“依瞳，不要這麽輕易地放棄我……求求你……不要分手……”

依瞳的身體因為一天的折騰，完全沒了力氣，她軟綿綿地癱在顏洛辰的懷裏。這個懷抱，她依賴了一年，習慣了一年，她以為這個懷抱是一輩子的，原來，所有的一切都隻是她的異想天開。

夠了，她不想這樣下去了，她不想再假裝堅強，她真的累了。被母親拋棄的痛，被徐彥一背叛的傷，她一直都深深地埋在心底，以為隻要不去想起就不會感覺到疼，可是，原來她隻是逃避了那麽些年啊……她始終都記得那天清晨醒來冰冷的床，空空的衣櫃，和那些石子砸在她身上的痛，她始終都記得。

如果被人拋棄和背叛是她必經的宿命，那麽這一次，她選擇主動放手。這樣就應該不用再經受一次失去的苦，做人總歸要學聰明一點的，不是自己的就別抱有太多的期望。

沒有希望就沒有絕望，這不就是一句真理麽？

“依瞳，就相信我一次好不好？相信我會好好處理這件事的，我會和你在一起，和你結婚，和你生孩子，我們以後的生活還很美好，不要就這樣就把我判死刑，求求你……”顏洛辰的語氣幾近哀求，擁著依瞳的身體不自覺地顫抖，他真的很害怕，害怕依瞳會離開他。

“不要用曾經觸碰過其他人的手抱著我。”依瞳仿佛聽不見顏洛辰的話，她的身體冰冷如鐵，好似一尊沒有任何反應的雕像。就算說著最狠的話，但是她的心卻仿佛被人死死地揪住，一下又一下地擠著心髒最後一點血液，疼得她渾身沒了知覺。

顏洛辰像是被一把利劍刺穿了身體，手無力地垂下，細碎的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瞼，深沉的眼便藏在了亞麻色的頭發後麵。他一步步地往後退，渾身散發著絕望的氣息，他的語氣低沉，聲音沙啞：“無論如何，你都不肯原諒我，不肯相信我麽？”

“顏洛辰，是你讓我對你的信任變成了泡沫，如果當初你自己親口對我說，都好過現在被我發現來得簡單地多。”依瞳木然地轉過身，留給顏洛辰一個冷漠的背影。

顏洛辰單手捂住眼睛，不讓淚水掉下，他看著背影倔強的依瞳，終究還是把挽留的話咽回了肚子。

“依瞳，我不會就這麽放手的。”簡單的一句話仿佛誓言一般堅定，顏洛辰深深地看她一眼，咬咬牙，走出了房間。

依瞳在聽見關門聲之後，支撐的力氣一下子用盡，恍若一座崩塌的城市，垮了下來。她跪倒在地板上，哭聲從喉嚨裏爆發出來，聲嘶力竭。

雨點打在玻璃上清脆而響亮，也仿佛哀鳴一般。“嗚嗚……啊嗬……”眼淚不斷地從眼眶中湧出來，掛在白皙的臉龐上，像是早晨晶瑩的露珠。

被哭聲吵醒的小懶嗚咽著從沙發上跳下來，匍匐在依瞳的腿邊，討好似的蹭著她。

原來，顏洛辰給她的痛要遠遠過於徐彥一啊，依瞳在心裏苦笑。當時和徐彥一分手還以為是世界末日，覺得一顆傷痕累累的心再也不會愛上其他人，現在想來那時候的自己還真是幼稚地可笑。情竇初開，和她用整個身體和心髒去愛的人是不一樣的，所以她對於徐彥一和顏洛辰也是不一樣的。她可以在和徐彥一分手之後繼續和他做朋友，但是和顏洛辰卻不可以了。

因為愛得太深，所以無法再回到朋友的位置。顏洛辰，我從來都不會知道，原來你竟然有這樣的本事。作為你的仆人四年，卻永遠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所以才會落得現在這個下場吧。

你的高高在上，我在努力之後，終究發現，無論我怎麽努力攀爬，都到不了你的高度。就好像你在這份感情裏可以肆意遊走，我卻無能為力。

我們之間的愛情拯救不了這份差距，還是在相互傷害之前徹底結束吧。一隻烏鴉永遠都不要奢望隻是因為插了幾根鳳凰的羽毛就可以成為神鳥，自知之明是活在這個世界上必備的品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