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脫軌
秦小詩看著被甩開的，空****的掌心，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向神情怪異的好友。王雨洛臉上精致的妝容陷落在她的視線中，慘白的猙獰的痛苦掙紮的表情如同換了一個人般，令她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小、小洛......、”那一瞬間，秦小詩顫抖疑惑的聲音仿佛眼前的人隻是長得跟王雨洛相似，卻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一般、
“閉嘴！”疑問還沒出口，對方已經恢複冷靜，勾起嘴角冷然迎麵直視，“你沒有資格喊我，秦大助理。”
她的目光冷淡，口中藏著利刃，一字一句都一刀刀刻在秦小詩的心尖上，“小洛，為什麽？”為什麽突然間消失不見，為什麽會跟這種猥瑣的男人在一起，為什麽會如此討厭我......太多的困惑想要讓對方解答，但是站在身後的男子卻是等得不耐煩，上前一把摟住王雨洛的小蠻腰。
“親愛的，還要我等多久，這裏這麽掃興，咱們換個地方。”身著西服的男子身高雖然高挑，卻是眼窩深陷，瘦骨如柴，一雙**熏心的猥瑣模樣舔著牙令人作嘔。
“......、”王雨洛雖然沒有拒絕男子的擁抱，但眉間卻是不經意地緊蹙起來，神情也帶著屈辱，顯然並不樂意。
同樣看出她的不悅的還有最了解她的秦小詩，沒想到隔了一段時間，好友竟然招惹上這種人渣，秦小詩當下一把火燃燒在心頭，猛然上前一推將男子扯開，“不要碰她。”
男子被推得猝不及防，一下子跌坐在花叢中，屁股底下被壓斷的薔薇花莖尖利的刺頭一下子紮疼了他，“臭丫頭，你算老幾，敢管到本少爺的身上。”男子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開始惡言相向。
“......、”秦小詩皺著眉沒有說話，如此不堪一擊、品性底下的男子怎麽會跟王雨洛牽扯上關係，這段時間王雨洛到底發生了什麽變故？
然而，對於秦小詩的不言不語，男子更是將其視作一種藐視，欺身上前便要對秦小詩動手。
“胡鬧夠了沒有？”一旁觀看的王雨洛終於忍不住出聲喝道。這裏距離大廳太近，萬一引來不該來的人，事情可就麻煩了。
一向心高氣傲，不懂低頭的王雨洛忘記自己呼喝的是這段時間依傍的金主，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啪”的一聲脆響已經震得她眼前犯暈，耳鳴不止，臉頰上火辣辣的疼痛令她意識到自己的處境，難堪與憤恨令她青白著臉色，卻是一言都不敢發。
由於男子與王雨洛站得極近，故而男子出手的時候秦小詩沒來得及阻止。看著好友被打，秦小詩也顧不得淑女形象，一下子擋在王雨洛的身前，拿起手中的水鑽小提包對準男子的頭顱便是一頓狠砸。
“啊！”突然受到攻擊，男子頓時慘叫一聲踉蹌了一步，見著秦小詩因為身高不夠，手中動作揮空了一下，男子抓住時間一把抓住秦小詩的手腕，用力一扯便把她掀倒在地。
看著眼前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生，男子隻當是晦氣般對著王雨洛啐了一聲，“呸、還敢找幫手。你以為自己還是千金富二代啊。整個圈子裏誰不知道你王家已經破了產，過得連狗都不如。而你這個高高在上的富家千金還不是要靠我才有機會再重新回到奢侈的生活中接受萬眾矚目。”說完，男子還不解氣，掏出懷中的手帕，擦幹淨手之後甩到王雨洛的臉上，“不過，你現在最多就是隻雞。”
秦小詩扭傷了腳站不起來，此時聽見男子這番話，仰頭看見王雨洛死死咬著嘴唇，強忍著眼眶中屈辱的淚水，整個人抖得好似不堪秋風打擊。
不、不會是這樣的。不會的......、
“小詩！”在廳中久候不到人的秋祈出現在花園中，並且見到了這場爭吵，見著下屬受傷，他迅速走到秦小詩的身旁，一見秦小詩跟王雨洛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傷害，“怎麽回事？”
“總經理。”見到秋祈趕到，秦小詩的心裏稍稍回落，撐著對方的手艱難地站起來，清瘦的指節直直指向臉色微變的男子，“是他把我推到的。”無論是誰先動手，打女人的男人就是不對。
秋祈自然也支持這個道理，看著男子人高馬大，卻能對著兩個未成年少女出手，就算再不想多管閑事，他也做不到坐視不理。
“你、你敢動本少爺，我、我不會放過你的。”男子一見秋祈冷著臉望過來，立刻知道來者不善，雖然不知道對方身份，卻也不忘造大聲勢，企圖嚇走對方。
秋祈也隻是看了一眼對方，一副縱欲過度的模樣，卻沒有任何印象，相必在圈子裏地位也是不高，“不過是仗著父親的庇蔭，有這樣的敗家子，不如沒有。”這樣的富家公子哥在圈中是比比皆是，一個個隻知道紙醉金迷，揮霍無度，祖先基業被掏空也是遲早的事情。
“混賬，看我不打死你。”男子也是個心氣高的，被秋祈如此這般說道，當下臉色漲得通紅，火冒三丈便要撲上去與秋祈搏個你死我活。
隻是人還沒靠近，秋祈一個碗大的拳頭一伸一收，手無四兩肉的男子當即被掀翻在地，倒在地上唉唉直叫喚。
秋祈冷冷看了眼地上蜷成一團的人，隨即轉身扶著秦小詩就要往回走。
“總經理，等一下。”秦小詩被架著往回走，但還是強撐著身子停下腳步，“我還有朋友在這裏。”她還有很多話想要跟王雨洛說，也有很多問題沒有弄清楚，現在這樣更是不能將她拋下。
秋祈任由著她回頭尋找，卻隻剩下一個空空****的昏暗花叢，“她已經走了。”手下的力道沒有鬆懈，秋祈看到她臉上失落的神色，淡淡開口。剛才在與男子對峙的時候，那王雨洛神色焦急，趁機便偷偷溜走了。
心口無以名狀的情緒來回翻滾升騰，那一句句宛如尖刀的話語，那一道道冰冷的視線，曾經溫馨美好的記憶好似幻化成泡影，在這清冷微風襲來之時支離破碎。
秦小詩黯然，默不作聲地由秋祈扶著先回到車中。
車窗隔絕了外界一切的喧囂，遠處大廳中的絢爛燈光是另外一個世界的精彩演出，她拉了拉狼狽髒亂的裙擺，許久才喃喃問道：“總經理，王家的事，是不是真的？”
“......、”坐在前座的秋祈並沒有回答，冷硬的棱角映著車窗折射的燈光雕塑一般冰冷無情。
但是，這已然給了秦小詩答案。疲憊地用雙手掩住臉龐，視線中一片漆黑給了情緒釋放的缺口，好友屈辱的青白臉色，對自己無力的憎恨，曾經歡樂美好的純純友誼，一幕一幕重疊糾纏在一起，濕漉漉的水霧模糊了眼前的光景，大雨傾下，淹沒了所有的感知。
坐在前座的秋祈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隻是偶爾透過後視鏡看見後座縮成一團的粉色身影。如果不是看得清她微微聳動的肩膀，怕是不能發現異樣，隻剩那一低一高的瘦弱肩膀無聲地痛苦地傾瀉著自己的情緒。
這是公事這麽久，秋祈第一次見到秦小詩的哭泣。剛進華光集團，帶著葉總關係戶的名號，還是高中生的秦小詩過得並不好。隻是這女孩總是為了堅持某樣東西，隱忍著所有的不滿與欺負，一步步克服自己的不足，直到今天能在公事上應對自如。
這一點，秋祈無疑是看在眼裏，並且默默欣賞著的。
隻是，女孩如今蜷縮在後座角落裏的無聲的哭泣，卻又給了他全新的認知。這個女孩身形單薄，對朋友講義氣，也會在傷心之後默默躲在人群之後流淚，也是一個需要別人給予懷抱的弱小的存在。
空**寂靜的小巷湧進黑色的風，卷起深巷中腐朽的難聞的氣味。斑駁粗糙的牆壁痕跡斑斑，一襲光亮潔白的長裙拖曳著黑色的泥土依靠在牆上，光線照不進小巷，也同樣看不清楚王雨洛臉上的表情。
“......秦小詩、秦小詩、秦小詩......”她隻是張著空洞無聲的大眼睛，喃喃地一遍又一遍念著這個無比熟悉的名字，每念一遍，心中無以名狀的情緒便加深一分。
最後，終於一行晶瑩滑過臉龐，她脫力地滑坐在肮髒的地上，把自己埋進膝蓋裏，“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事情會變這樣？
這次靠著以前仰慕她的富家子弟去宴會窺視葉修齊的舉動是她瞞著許尤莉做的，她隻是不甘心就這樣忍氣吞聲，背負著父母的血仇苟且偷生。沒想到途中那個男的會猴急到拖著她進花園就想胡來，更沒想到秦小詩會突然出現在那裏。
與其說她是怕被葉修齊發現，倒不如說她是害怕自己如此不堪的一麵暴露在秦小詩麵前，所以才趁機逃跑。
夜風森森，卷進小巷中偶爾帶著一聲細微的呼嘯聲，頹唐地坐在地上，王雨洛不知道今後自己的人生會如何度過。
直到踢踏的腳步聲如雨點般逼近小巷，她才駭然想要起身，可是腿在地上坐得發麻，一動便陣陣刺痛。
“啊！”來人行動很快，三兩步上前，在她還沒看清對方長相之前，頸間的疼痛便讓她陷入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