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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雲哲來到了饅頭坊,果然送來了王靜芝最需要的幾個證件。

王靜芝說:“太謝謝你了,這回必須讓方心寧好好請請你。”

“好啊,我可是好長時間沒見他了。”邵雲哲說。

王靜芝就給方心寧打電話。方心寧正在臨時辦公室裏跟劉菲商量去哪兒調查貧困生的事兒。他跟王靜芝說:“你讓邵雲哲過來吧,我們辦公室就在春光大藥店隔壁。”王靜芝還想說什麽,那邊方心寧已經掛了電話。

“真不好意思,方心寧他讓你過去一趟,他現在在春光大藥店旁邊的辦公室裏。”王靜芝放下電話說。

“辦公室裏?他在那邊有辦公室?做什麽呢?”邵雲哲很吃驚地說。

“給王利威幫忙。”王靜芝說。

“哦,那好,我去那兒。”邵雲哲說。

一會兒,邵雲哲的車就停在了光大焦化廠的籌備辦公室前。

“你小子要開廠啊。”邵雲哲一進門就說,眼睛卻盯在劉菲身上,弄得劉菲怪不好意思。

“我開什麽廠子?我倒是想,可我有那個本事嗎?”方心寧不客氣地對老同學說。

“隻要你想,就沒有不成的。”邵雲哲說。

劉菲說:“方老師隻是幫忙,完了這事兒就不再麻煩他了。”

“那你是……”邵雲哲問劉菲道。

“我是光大的員工。”劉菲高聲地說。

“我是工商局的,我姓邵。”邵雲哲說。

“啊?”劉菲看著方心寧,疑惑起來。

“他呀,”方心寧說,“是我同學,在辛成工商局上班,管不著我們的。”

“噢,嚇我一跳。”劉菲說著,自己先笑了起來。看上去。小女孩真是容易被蒙騙的。

“別這麽瞧不起人,說實話,我還真管得著你們。今天我特地從辛成回來了,你就沒打算請請我?”邵雲哲的眼神遊移著。

方心寧說:“我這兩天是真沒空兒,要不你跟我去貧困學生家裏走訪去。中午。我在鄉鎮的小飯店裏請請你這個大局長。”

“那還是算了吧,我可不想讓人家拉了壯丁憑勞動吃飯。”邵雲哲說著,準備往外走。

方心寧的手機響了。是老嶽父王保森的電話。“你在哪呢?”對方好像很急,“快快回來,你老同學邵局長來了,你總得請人家吃頓飯,人家給你做了這麽多事,你怎能不表示表示?我呢,就現成地做陪了,啊。”

“可是我有事啊。”方心寧說。

“什麽事能比這事兒重要,要不是人家。你這饅頭坊還開得成麽?趕緊地回來,別磨蹭了,這總比你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要重要。”他的語氣不容女婿說“不”。

“好吧,唉,邵雲哲,你還真不能走了。我家老嶽父要請你客,你看,要不,你就賞個臉吧。”方心寧急忙喊住要上車的邵雲哲。

“你家老嶽父請我?我跟他不熟,算了。我們回辛成吃了。”他咚地一聲關了車門。

方心寧急忙追出來,攔在車前,說道:“你可不能走啊,我真不好交待。最近,他老人家好像老是挑我的刺兒,所以就求求你啦,就算是幫忙吧。”

邵雲哲板著臉說:“不幫,又不是你請客,再見啊,我的方大老師。”

“那還不是我請啊,你能讓他掏錢?”方心寧真有點兒急了。

“那好吧,我就恭敬不如人命了。”邵雲哲擺出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方心寧忙安排劉菲自己先跑幾家,然後坐上邵雲哲的車,一起回去接王保森。

那王保森果然在老遠處就翹著腳尖往這邊看,顯然是正等著他們。方心寧不禁慶幸,如果自己不回來,讓他等得煩了,還不得把自己那兩間宿舍給一把火點了?他倒是能忍心一下,可老母親受不了啊。

車一停,王保森就躥上來,一看下來的是方心寧,就又主動跑到另一個車門前。等邵雲哲打開車門,他一把握住人家的手,說:“謝謝你啊邵局長,小女的事兒,真是給你添了大麻煩了。”他倒文縐起來了。

邵雲哲說:“沒事沒事,老叔你不用這麽客氣,我跟方心寧可是要好的同學哦。”

“是啊,真是多虧了你,那個,方心寧,你快請邵局長到咱縣城最好的飯店裏去,快快快。”王保森一疊聲地說道。

一行三人加上司機,來到了海鮮城一個包間裏。

王保森說:“你看,你們是同學,可方心寧呢,隻是一個小老師,這當老師吧,也就能吃得上飯,想發達些,那可比登天還難啊。你看你,出門有車坐,什麽事兒一句話就解決了,多好,你以後,可得多多提拔提拔他。”

方心寧不說話,隻忙著給兩人倒水。邵雲哲認真地看著眼前這個小老頭,又看看方心寧,覺得這倆人太不搭了,根本不是一路人,怎麽就成了一家人的呢?他便說:“哪裏,要說能力,我是不如方心寧,他隻是願意當老師,如果從政,他比我強,各方麵的條件都比我好。”

“就他?我可沒看出來啊。”王保森搖著頭說。他一點也不顧忌方心寧的感受。

一會兒,菜上來了。王保森的年紀雖然大,可酒量不小。他隻盯住邵雲哲,二人推杯換盞,不一兒工夫,一瓶白酒就下肚了。那方心寧還牽掛著貧困生的事兒,所以隻倒了一杯啤酒在那裏比劃。邵雲哲因為被王保森纏得緊,並不能要求他也一樣喝。

兩個人的話越來越多。方心寧有點兒不耐煩,沒有那二位興致高。司機早就吃完了飯,走到門外去吸煙。

劉菲突然打來電話,說:“方老師,你快過來吧,電視台的人來了,他們要采訪有關貧困生的事兒。”

方心寧說:“那你讓他們采就是了。”

劉菲急了,說:“我沒接受過采訪,你還是快來吧。”

方心寧聽她那焦急的口氣,知道自己必須得過去。他囑咐門外的司機,照顧好屋裏的兩位,自己先把賬結了,就急急地趕路了。

這二位可不管他,仍舊猜拳行令,不亦樂乎。

王保森說:“賢侄,我一看你就是爽快人,好交啊,以後,你多多提拔我那女婿。他不中用,人家都管他叫方愣怔啊。”

邵雲哲說:“這就是你不了解了,我的這位同學,不光是才華橫溢,也……不光是女人緣特別好,還有點傲氣呢,哈哈,有傲氣啊。”

王保森一隻手搭到邵雲哲的肩膀上,說道:“他女人緣好啊,就因為我閨女嫁給他嗎?”

“錯,”邵雲哲說,“你說的不對啊老叔,我們在大學同學那會兒,這小子啊,有好幾個女同學喜歡他,最後,那個季梅婷把他抓住了,你知道嗎,季梅婷可是咱們辛成季副市長的女兒啊,後來,嘿,他還不要人家了呢,又跟一個叫紀紅飛的老師好上了,那個紀紅飛,我也喜歡過,可漂亮了,就是命不好,嘎哋,一命嗚呼了。這不才娶了你閨女嗎?他,女人緣,好,好啊……”他把自己的拇指豎起來,在王保森的眼前晃。

“什麽?他原來是有兩個相好的,我一直還以為就一個紀老師呢,哎呀,我苦命的女兒啊,怎麽找了這麽個主兒啊。”說著,王保森竟然嗚嗚地哭了起來。

“咦,方心寧呢,這家夥去哪兒呢?”邵雲哲忽然想到自己的傷心事來,也嚶嚶地哭起來:“姓程的這個王八蛋,死哪兒去了啊,你把我可害死了啊……”

司機眼見得這二位都是喝多了,忙讓服務生來幫忙,把他們兩個弄到車上。

車到饅頭坊門前,司機就把人交待給了王靜芝和心才家的。可王保森還是一個勁地哭,罵:“這個方心寧,真不是個東西,原來,有兩個姓紀的相好的,閨女啊,閨女哎,咱們可掉進坑裏去了啊……”

王靜芝製止不了他說話,忙打車把他送回家去。

靜芝娘身體不好,天天在家崴著。看丈夫如此回來,不知如何是好,忙起身去找水給他喝。母女二人忙裏忙外,終於把他弄**睡下。

“這嘴裏嘰咕的誰呢?”靜芝娘問。

“不知道,聽著像是方心寧惹了他吧?”王靜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