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是我啊!”夏枳轉過頭,眸間黯淡,卻早已是淚流滿麵,“就是那個被你扛去紅十字,還打了一架的女大學生。”

他從來沒有見過那麽倔強的人,死活都不肯走,於是自己脫了帽子和她打了一架,最後因為體力不支暈過過去才把她扛到紅十字,後來又擔心她跑了,在那裏守了她一夜,之後每天有空了就會跑到那邊去看她。

“原來是你……”盛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聲音低低地,“這麽多年,你變了好多。”

“你倒是沒怎麽變,說謊的本事還是一套一套的。”夏枳撇了撇嘴,哼了一聲,“你說過,讓我好好學醫,以後進了部隊當個軍醫。你說過會在部隊等我的,不是嗎?”

那時候她病好了,就整天跟在他身後救災。臨走前,他留了一顆子彈殼給她,說讓她好好學醫,他會在部隊等著她,繼續和她並肩作戰。

“我現在不是就在部隊嗎?你不是也找來了嗎?”盛希伸手想要替她擦掉眼淚,卻被她躲了過去。

“我來這裏!是因為我去你原先的部隊,根本找不到你!才想著來雪狼試試!進了部隊,以後會不會就能更好的找到你!”夏枳哭喊著,“你想過嗎!軍隊這麽大!成千上萬的人!如果不是老天爺可憐我,我還能找到你嗎!”

委屈就像是吞進嘴裏的玻璃燈泡,咬碎了隻能和血吞進肚子裏。

盛希伸出手,將哭得歇斯底裏的她團進懷裏,“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真是好樣的,盛希,你可真是好樣的。”夏枳瘋了般掙脫開他的懷抱,“你當然不是故意的,你是人民解放軍嘛,為了老百姓能好好地過日子,你什麽話不能說啊。可是你能不能對你自己說過的話負點責任啊!”

“對不起……”盛希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伸出手將她抱住,“我沒想到你會真的找來,之後我也去你家找過你……可是村民都說你去讀大學了,很久都沒有回去過。我問到你大學的地址,可是我連你讀哪個學院都不知道……”

盛希在進雪狼之後,就封閉訓練了大半年,直到隔年五月才有了十五天的休假,都用來找夏枳了。

他那時候漫無目的的在醫科大學門口,站了整整一天。

卻始終沒有等來夏枳。

那時候,他隻是想去看看那個倔強到始終沒有流一滴淚的女生,心裏的傷痊愈了沒有。

“難怪,你剛來雪狼的時候,我就覺得你那麽眼熟。”他揉了揉她的頭發,“頭發長長了,也變得更漂亮了。”

夏枳吸了吸鼻子,“姑奶奶我還用得著你來誇嗎?”

“用得著。”盛希小心地捏了捏她還帶著傷的嘴角,“這樣是不是就能減輕一點我的錯了?”

“你居然還會認錯?”夏枳抖落開他的手,“你丫的不是永遠都沒錯嗎!哪怕被我揍得滿地找牙,也絕不認錯的難道不是你嗎!”

“錯了。”盛希雙手插在褲兜裏,裸.露著的上半身被暖黃色的燈光照的格外光彩,“沒認出你錯了,整天和你強嘴錯了,隻會凶你錯了,打架還會還手也錯了。”

夏枳輕輕地戳了戳他受傷的地方,“你除了這次說的沒錯之外,還真就是什麽都錯了。”

“那你也有錯。”盛希站得筆直,露出一個壞笑。

“姑奶奶我哪兒錯了!”夏枳又一次炸毛。

“沒有早點告訴我,你錯了。成天動不動就受傷,你錯了。還有……”盛希彎下腰,湊近夏枳,“每次都不和我說實話,你錯了。”

“我什麽時候不說實話了??!”炸毛枳的毛都快炸成稀巴爛了。

“你其實並不希望我娶別人,你其實並不希望自己嫁給別人,你其實想要收下我的藥,你其實想要時時刻刻的對我好,你其實想要見到我。你其實……”盛希胳膊一伸,直接把人堵在了自己和門板之間。“想要我喜歡你。”

雄性荷爾蒙在鼻尖上瘋狂地蒸發成曖昧的氣息。

“胡說八道什麽,不要臉!”夏枳雙手抵在他的胸前,想要推開他灼人的視線。

“這句話,也不是實話。”盛希貼上了她的鼻尖。“你就是喜歡我。”

“老娘才不喜歡你!”

盛希的嘴唇飛快地在她的嘴唇上啄了一下,“不誠實。”

“滾開啊你!信不信我揍死你!”

盛希又親了她一下,“還在裝模作樣給誰看?”

“你真的是活膩了啊!老娘什麽時候說喜歡你了!我每一天都恨不得打死你!”

盛希再一次親到了她罵罵咧咧的嘴唇上,壞笑道,“你現在一直在這裏說著謊,是不是就是為了讓我一直親你?”

“你腦子壞掉了啊!”

“嗯,是壞掉了,所以才需要夏醫生來救命啊……”盛希舔了舔她的嘴唇,晶瑩剔透。

“你瘋了啊!”夏枳真的要抓狂了,她的耳朵充了血,好像下一秒就會血管爆裂身亡。

“嗯,我是瘋了。”盛希歪著頭,他身上幹爽的氣息縈繞在她的嘴唇邊,眼裏燃起了濃濃地喜悅,“所以我才會這麽喜歡你啊……”

說完,他就吻上了她不斷掙紮躲閃的嘴唇,琥珀色的眼睛裏亮晶晶的全是麵紅耳赤的小姑娘,他忍不住用幹燥的指腹順帶摩挲上夏枳還帶著傷的臉頰。

也許時光的兜兜轉轉,就是為了讓我們都能以一個更好的麵貌來迎回命中注定的人。

……

離開駐訓基地的那個早晨,江澤前來公布了每個人的分屬。

“薛浩、顧池。”冉苒看著走出來的人,才知道原來十號和二十三號叫這個名字,她都快要忘記他們穿著常服是什麽樣子了。江澤翻開文件夾,“利劍特種大隊獵豹突擊小組。”

“是!”

“丁寧寧,劉凱!”江澤繼續往下念,“雄鷹特種大隊飛龍組突擊小組。”

“冉苒、白燁出列。”被叫到的人應聲走了出來,江澤淡淡地掃了他們兩個一眼,“雪狼特種大隊A組突擊小組。”

陸司丞跨立站在江澤背後,聽見這個分配的時候,眉毛不由得一挑。

“傅年禮、夏枳出列。”江澤合上文件夾,“雪狼特種大隊B組突擊小組。”

所有的一切就這樣塵埃落定了。

傅年禮和白燁跟著一起回到了雪狼。

返程的直升機上,江澤靠著座椅,晲了眼滿臉是傷的四個人,冷哼道,“說好打人不打臉的呢?好好的小姑娘破相了你們誰負責?”

冉苒臉上的傷還好,反倒是身上的傷包括之前沒好全的腿傷更嚴重一些。

“報告大隊長,老大會負責的……”隆斐在一旁瞎叨叨,“還不都是他把海東青叫來的,首長您是沒看見啊……海東青把他們幾個折磨的死去活來的……”

“是嗎?”江澤幽幽的把視線落在了對麵的陸司丞身上,“你小子沒人管了是不是?瞎玩什麽花兒呢!把人給我弄壞了,你想得到後果,負得了責嗎?”

“報告!想到了,也負責得了。”陸司丞說的倒是毫不猶豫。

“你小子啊,有功夫給我出這兒花,還是好好想想怎麽寫你的總結吧。”江澤翻了個白眼,內心的嫌棄一覽無餘。

回到了久違的營地,冉苒剛下飛機就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

果然!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狗窩啊!

鹿鳴老遠就看到了這群人,冉苒和夏枳也看見了早早等在停機坪的他,她倆一個飛奔過去,緊緊地從左右抱住了他,冉苒更是興奮的說道,“你看!姑奶奶我活著回來啦!”

“你們兩個小祖宗可真是要把我給活活嚇死了。”每天他都能收到來自駐訓基地的畫麵,他每天都在等著冉苒受不了,讓自己去把她接回來。

可是等到了最後,他還是等回來了一身是傷的冉苒和夏枳。

“領導的心髒這麽不好嗎?要不要我替你檢查一下呀?”夏枳說著就要去扒他的衣服,鹿鳴更是嚇得直接後退了兩步。

“這位是傅年禮,三十一歲。原A戰區曦城總院外傷科醫師,三年前進入A戰區第七空降旅服役。”陸司丞從後麵走了上來,一邊一隻手的把兩個活蹦亂跳的家夥給扯到了後麵。“另一位是白燁,三十歲,原C戰區杏城1795部隊中醫科副主任醫師。現在都劃撥到你們衛生隊擔任軍醫,就以特調的名義。”

鹿鳴點點頭,雖然根據保密協議,他不清楚他們四個的分組情況,但他們的資料昨天就已經在他的電腦裏了,都是一群金光閃閃的人。

“你們兩個怎麽沒有被調到其他單位去?”鹿鳴扯了扯冉苒的臉頰肉,“又回來禍禍我們?”

“別的連隊廟太小,可經不起我們這兩尊大佛拆。”盛希站在背後哼了一聲。

“你的嘴角到底是怎麽回事?”羅見昨晚就看見他嘴邊莫名其妙的傷口了,不過那時候天黑,以為是在和夏枳打架的時候被打傷的,也就沒注意。結果現在仔細一看,哪兒是打的啊。

“被狗咬的。”他狠狠地瞪了眼一旁裝作若無其事的人,咬牙切齒到。

隆斐走過來,揶揄道,“什麽狗,半夜爬你床了?”

“我看八成是他想爬狗窩,才被狗咬了吧。”夏枳冷冷地應了一句,然後頭也不回的拖著冉苒和鹿鳴,往衛生隊大樓走去。

盛希突然覺得胸悶氣短,快要歸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