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車廂裏幹爽的散發著淡淡地苦薄荷氣味,在冉苒不斷強調如果長時間在過高的溫度裏就會容易滋生皺紋的瑟瑟發抖裏,陸司丞把空調溫度又調高了一些。

到醫院宿舍樓下的時候,陸司丞開口叫住了準備下車的人。

“難道上尉這是舍不得我走了嗎?那我可以看在你是我的傷患的份上,再勉為其難多陪你一下下噢。”冉苒眼睛彎彎的。

陸司丞側身越過椅背,從後座拿了一份紮著銀灰色綢帶的玻璃罐子,裏麵塞滿了包裝漂亮的糖果。

“我昨天看你辦公室桌子上的那個糖罐好像快要空了。”他逆著光,一瞬不瞬的看著對麵的人。細碎的光線穿過眼瞼深深淺淺的落在他微微發亮的眼睛裏,溫柔的如同那顆長滿玫瑰的星球。

看了眼懷裏的糖罐,冉苒不由得笑出聲,像隻小狐狸似的彎著大眼睛,嘖嘖到。“上尉現在是在賄賂你的主治醫生嗎?”

“是啊,希望主治醫生能在給我治傷的時候多費心。”他撐著腦袋,嘴角翹了翹。

冉苒突然越過扶手湊了過去,擋風玻璃外明明滅滅的車燈照著她亮亮的眼睛。她細細地盯著他簇黑的瞳孔,竟也能從裏麵瞧見模糊的自己,“可我除了上尉的美色之外,不想接受任何一種賄賂。”

車廂裏的苦薄荷味道被突然上升的溫度熏得好像更濃了一些,讓人有些頭腦昏聵,身體發熱,四肢百骸的血液緩緩地湧上顱腔。

“明天我來接你下班?”陸司丞歪了一下腦袋,聲音低醇性感。

“呀,陸上尉這是打算用美色勾引了嗎?”冉苒一臉壞笑的仰著腦袋盯著他看了很久,慢悠悠的又往前湊了湊,鼻尖上沐浴乳的味道更重了。

“那,冉醫生接受嗎?”陸司丞俊朗的半張臉都沉浸在過路車的車燈裏,硬朗的輪廓在難得柔和了下來。

借著幽暗空間裏唯一一點的光,她慢慢地的靠近他櫻桃色的嘴唇,小心翼翼的。

陸司丞倏爾停下了敲打方向盤的動作,怔怔的看向她的眼神愈發清明。她背著光,亂翹的頭發在暖光中分割出柔軟的暗色線條。唯獨那雙眼睛亮如星辰,盛滿了一秋的霧氣。

氣氛緩慢而熱氣騰騰的蒸發著兩人之間稀薄的空氣,開始有些難以呼吸起來。彼此的氣息在越來越近的距離中交纏在一塊,變得混沌和不安。

“勉強接受吧。”說完,冉苒轉身推開車門,抱著糖罐蹦下車,轉身拍了拍車窗玻璃,聲音甜甜糯糯的仿佛塞了一百克的白砂糖,“路上開車小心!”

穿著駝色大衣的人蹦蹦跳跳的進了宿舍樓,陸司丞坐在車裏看著樓層的路燈一層一層亮起,最後停在了五樓。很快,一個腦袋從窗戶裏露出來。“晚安!”

他低頭笑了笑,發動車子,衝進無光的黑暗中。

那些深邃的時日淺淺的壓褶過彼此的生命,如同光**腳踩在厚厚地青苔上,我們終將不複向後的朝著來時的光往前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