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苒再次見到陸司丞,是在ICU門口。

因為槍傷病患的傷情較為嚴重,四天後各相關科室的主任醫師會診,叫上了冉苒。

“冉醫生回來啦?”小護士從護士站裏探出頭,笑眯眯的打了個招呼。

提早上來的冉苒百無聊賴的靠在護士站的台麵上,轉過臉剛好看見站在ICU玻璃門外的男人。

“他呀,是那位病人的戰友。前幾天一起送進我們醫院的,每天這個時間都會來看望他。”

見冉苒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小護士好像顯得有些激動,語速也變得快了一些,“長得是不是特別好看?最近可多小護士有事沒事就往我們這兒跑呢。”

真的是一個就連穿著病號服,都會閃閃發光的人呀!

“什麽病啊。”撐著下巴,冉苒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即使穿著寬大的病號服,也遮不住他保持良好的身材。因為是軍人的關係,所以背影看上去顯得格外挺拔,短短的頭發摸上去會紮手心的那種。

“左臂橈骨骨折和中度腦震**,右背釘了顆子彈,左腿刀傷。”小護士的嘴角掩蓋不住濃濃的笑意,“你都不知道,想給他換藥的人都可以排到樓下了。”

冉苒歪著頭,餘光裏全是逆著光站的男人,眼神專注清冷。

這些天在家裏休息,她總是能睡到隔天中午才醒過來,而那冗長紛雜的夢裏,全是陸司丞血肉模糊的樣子。

“陸司丞。”

聽見有人叫自己,陸司丞轉過頭就看見冉苒穿著幹淨整潔的白袍,一隻手撐著腦袋的斜倚在護士站的台麵旁。

“好久不見。”他定定的看著她,眼神裏全是光亮。

她走了過去,輕輕地伸出手摸了摸他打著石膏的手,又仰頭擦了擦他嘴角的傷,語氣如同對待珍寶般溫柔,“我現在可以知道,你是誰了嗎?”

“你的病人啊。”陸司丞輕笑到。

“陸司丞。”她抬起眼皮,正正的盯著他的眼睛,麵上是難得一見的正色。“你到底是誰?”

拉下她觸碰的手指,緊緊地攥進自己的手心裏,目光卻仿佛黏在她身上一樣,輕輕地歎了口氣,“部隊的保密條例你會背嗎?”

不該說的秘密別說,不該問的秘密別問,不該看的秘密別看,不該帶的秘密別帶。

冉苒怔怔的看著他許久。

依舊是那個高大帥氣的陸司丞,依舊是那個體溫比她高半度的陸司丞,依舊是那個眼睛裏住著大海星辰的陸司丞。

可是,她卻不認識他。

他是誰,他從哪裏來,他要到哪裏去。

她一概不知。

自然,她也無權過問。

思及至此,這些天不斷折磨她的恐懼情緒突然爆發,像是洶湧的山洪,夾雜割人的碎石滾滾而來。

他們就這麽僵持著,他握著她的手,她一言不發。

一旁圍觀的小護士們本來都一副看好戲的歡樂樣,可慢慢地也感受到了他們之間變質的情緒,一個個縮頭縮腦的坐回了位置上。好在前來會診的教授專家們都到了ICU區,冉苒便用力地把手抽開,連再見也沒說就垂著眼跟著人群往會議室走,沉重的低氣壓將她整個人籠罩的特別頹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