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司丞一行很快就抵達了預定的坐標區域,並且見到了獵豹突擊小組的副組長。
“真的沒想到上級居然是安排你們來支援我們。”杜子楓拍了拍陸司丞的肩膀,即使臉上塗滿了迷彩,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疲憊感。“我們又要再在一起並肩戰鬥了。”
上次他們見麵還是在徐凱的葬禮上。
陸司丞記得,麵前這個東北男人那一次站在雨中哭得渾身顫抖。
“我的突擊小組隻剩四個人了。”感受到杜子楓往後打量的目光,陸司丞臉色有些沉重。“沒有滿員。”
杜子楓怔愣了一下,聲音低沉的說道,“對不起,我......”
幾年前,他們都曾經相依為命的在戰場上活著走下來,互相抵靠著彼此的後背,打光了所有的子彈。
如今的物是人非,不免讓人心生悲涼。
“都已經過去了。”陸司丞擺了擺手,轉移了一個話題。“你們有什麽具體的戰略部署嗎?”
杜子楓也不再拘泥在感情之中,點點頭,手指向貼滿了照片的黑板,“根據禿鷲發來的照片,我們可以基本斷定這次販毒集團太子爺請來的,正是西西弗斯和他的部下,他們一共來了一個完整的八人突擊小組,估計就是他最得意的那幾位。另外,這個販毒組織裏還有大量的重型武器以及地雷。”
西西弗斯,原本是在某國服役的突擊隊隊長,多次參與該國對外的戰爭,在國際上赫赫有名。退役之後,他消失過很長的一段時間,據說是因為家庭原因。
等到他再次出現的時候,花了半年不到的時間,一躍成為了國際雇傭兵團排名第三的雇傭兵,並收納了一眾頂尖高手為他賣命。
他也是陸司丞曾經在國外軍事學院進修時的同學,一起拿過科目結業第一名的戰友。
羅見看著手裏的材料,忍不住哼了一下,“看來這位太子爺還真舍得花錢啊。”
“如果整個販毒集團將來都是他的了,這點錢算什麽?”盛希揶揄道。
這個販毒組織在這個地方根深蒂固了長達近百年,盤根錯節的關係讓他們的這個組織格外不可撼動,販毒網絡更是遍布全球。
“所以我們決定派出一個中隊和我們打配合,明天早上天亮之前會從正麵強攻該鎮,今天晚上獵豹就會從西北的山上繞進叢林,清掃西西弗斯埋伏在叢林裏的狙擊手。而你們A組則在後半夜從山背後攀緣而上隱蔽好,等待我們出現之後,再對祖堂裏開會的那些家夥進行偷襲。”
杜子楓指了指那個在地圖上被畫出圈兒的地方,“禿鷲現在是太子爺身邊的紅人,開會的時候他一定也會在場,到時候他會配合你的。”
要活捉。
杜子楓伸出手,獵豹突擊小組其他人就紛紛把手搭了上去,陸司丞四人也學著他們的樣子,把手伸了過去。
十個男人的手就這樣緊緊地貼在一塊兒,把命運和榮譽交給彼此,至此生死與共。
經過四個多小時的休整和等待過後,杜子楓帶著獵豹突擊小組和三中隊陸陸續續地離開了暫時駐紮的營地,而陸司丞一行也在預定時間之後無聲無息的離開了。
販毒集團窩藏著的那個鎮子上安靜的沒有一點人煙,陸司丞帶著其他人迅速的從後山山崖下悄無聲息的進入到了山裏,月光姣姣,冷冽的灑在他們飛快穿梭的身影上。
“這裏是蒼鷹,呼叫閻王,呼叫閻王。”就當陸司丞一行剛剛找好位置隱蔽,耳麥裏就忽然傳來杜子楓的聲音。
“閻王收到,蒼鷹請講。”陸司丞沉著聲音回答到。
很快,杜子楓的聲音就透過滋啦滋啦的電流聲清晰的傳進他的耳朵裏,“我們已經到達預定位置,三個小時之後,三中隊會發起正麵強攻,以第一聲槍響為信號,潛伏進祖堂做好支援準備。”
“閻王收到,重複任務。A組將以第一聲槍響為信號,潛伏進祖堂適時等待你們的進入。”
“祝我們好運。”對方的聲音依舊模糊且堅定。“通話結束。”
“通話結束。”
入夜後的叢林溫度降的很快,陸司丞抬頭看了眼被樹枝隱隱綽綽裁剪過的圓月,不知道冉苒在幹什麽。
冉苒和夏枳正在派出所裏枯坐著。
她們兩個傍晚的時候訂了一家非常有格調的音樂餐廳吃飯,還特意穿了漂亮的小裙子手挽手的去。
在等餐上桌的時候,夏枳指著在餐廳正中間拉小提琴的小夥子,嘖嘖說道,“聽說他還是音樂學院的高材生呢。看久了部隊裏那些陽氣過剩的男孩子,真的應該偶爾出來嚐嚐清粥小菜。”
“也不知道當初是誰說可以為了那群青春洋溢的小青年們上刀山下火海的?”冉苒喝了口檸檬水,嫌棄的說,“女人可真的是善變的動物本物。”
“我隻是有一雙善於發現美的眼睛好不好。”夏枳做作的衝對麵的冉苒眨了眨眼,隨口替自己解釋到,“而且,是生理周期迫使我身體的荷爾蒙分泌變化,才改變著我的精神和想法。冉醫生專業知識技能不合格喔,需要重修。”
冉苒衝她微微一笑,“如果有一天夏醫生的身體情況需要用到我的專業知識技能,我一定義不容辭的站出來。”
“對不起,是我唐突了。”想到冉苒之前來醫院會診時,在幻燈片上播放的那些血淋淋的手術畫麵,夏枳立刻認慫。“打擾,打擾。”
拉小提琴的小夥子依舊忘我的站在圓形台子上演奏著溫柔繾綣的音符,柔軟的燈光照在他的身上,淺淺的暈染開一層暖光。
她其實是不太喜歡這樣的男人的,總覺得他太幹淨了。
在她從小到大的認知裏,男人就應該是充滿了熱血,在外頭哪怕打架挨揍也不能輕易服輸,把所有的溫柔和詩意都給到最親密的人的那種。
而太幹淨的世界,也幾乎都是很脆弱的世界,輕輕一碰,就碎了。
隻是沒想到,先碎的不是這個玻璃一般的世界,而是那個拉小提琴的小夥子的右手手腕。
她們兩個吃完飯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正準備去旁邊的停車場拿車,卻看見在後巷裏有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被一群穿的流氣的男人推來推去的。
“那個是不是你的清粥小菜啊?”冉苒眼尖,先認出了那個瘦弱的人。
夏枳很快也看清楚了那個被按在地上暴揍的正是剛才還在高級餐廳裏拉小提琴的小夥子,她連忙掏出手機報了警。
“這麽揍下去,還沒等警察來,他可能就死掉了吧?”冉苒拽了拽夏枳打電話的手。
“可是我們一個女人,一個殘疾,現在衝上去也是會跟著被打一頓吧?我這張臉破相的話……”還沒等到夏枳把話說完,那邊就傳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聽上去好像是被打到了要害。
結果夏枳心一橫,都還不等冉苒反應過來,她就已經踢掉高跟鞋衝了上去。
見到一個女人突然從暗處跑了出來,那群原本已經打到有些累的男人眼前一亮,紛紛油膩膩的打量起這個擋在唐如年麵前的漂亮姑娘。
“我已經報警了,所以你們最好趕緊滾。”夏枳眼神冷冷的掃了一圈麵前這些打手。
男人們相看一眼,滿臉壞笑的走近,“真沒想到唐如年這個小白臉到現在還有人來救命啊?”
有一個膽大的走到夏枳麵前,單手挑起她小巧圓潤的下巴,“不如跟哥哥去玩啊,比在這裏有意思多了。”
蹲在唐如年身邊檢查他身體狀況的冉苒心裏不由得為那個男人感到悲傷。
“小姐,你快走,不要管我……”躺在地上已經痛的滿頭是汗的唐如年扯了扯夏枳的裙擺,“不關你的事。”
“你閉嘴。”夏枳轉頭低吼了一聲。
聽在那群油光發亮的男人耳朵裏,奶聲奶氣的。
“我不認識你……”唐如年吃力地想要從地上站起來,卻因為身上的傷又一次跌了回去。
那群男人裏倒是有人先不耐煩了,狠狠地往地上啐了口痰,罵了句髒話,“你們以為這是哪裏?給老子演什麽偶像劇啊?”說完,就有人伸手想來摟夏枳的肩膀。
電光石火間,那個男人的手都還沒搭上夏枳的肩膀,就先傳出了一陣殺豬般的嚎叫。緊接著所有人都看見他捂著被掰骨折的地方吃痛的摔到了地上。
“還有不滾的嗎?”夏枳叉著腰站在路燈下,原本可愛的眉目變得有些凜冽。
那群男人怎麽會服氣,很快又有一個不怕死的衝了上來,可還沒靠近夏枳就被她直接撂倒在地。
“哪裏來的臭娘兒們!”幾個男人相視一望,惡狠狠的就撲了上來。
夏枳敏捷的躲開,再出手。
過了一會兒,本來好端端的站著的人已經倒下了好幾個,其餘人麵麵相覷,他們根本沒想到麵前這個看似瓶蓋都擰不開的人,居然有這麽好的腿腳功夫。
“你丫的混哪條道兒上的!給老子報上名來!”其中一個男人從背後摸出一把扁鑽,在昏暗的燈光下閃著銀灰色的光澤。
“等姑奶奶我揍完你,你不就知道了!”
夏枳的父親是洛城有名的拳館師父,所以她從小就是在拳館長大的,來部隊之前就是跆拳道黑帶來著。所以有一回在體能訓練的時候,把看不起她的盛希按著地上好一頓暴揍。
以至於盛希有一段時間隻要看見她,就覺得腦袋瓜子和脖子生疼,嚇得他每回都繞著走。
警察來的時候,一群大男人被打的麵目全非的,小姑娘除了臉上有點擦傷之外,整個人完好無損的正在那裏檢查自己的高跟鞋有沒有壞。
“小姐你好!請問剛才是你們報的警嗎?”出勤的警察端正的給夏枳和冉苒敬了一個禮。
“同誌您好。”本能的,夏枳和冉苒也給麵前這個年輕的警察回來個禮。“剛才是我們報的警。”
小警察明顯就愣了,“請問您是?”
“我們是軍人。”夏枳穿好高跟鞋,朝小警察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中國陸軍。”
這四個字的重量忽然變得沉甸甸的。
“同誌您好!”聽到她們的身份,小警察不由得肅然起敬。“可以請你們簡單說明一下剛才發生的事情嗎?”
站在一旁的冉苒點點頭,簡明扼要的還原了一下剛剛的情況。
末了,夏枳也扶起躺在地上的唐如年,“就目前的初步檢查來看,這位先生的右手手腕估計是粉碎性骨折。”
警察立刻在紙上唰唰唰的記錄下來,“你們還會看骨折?”
“我們是軍醫啦。”夏枳笑的很可愛,一點都看不出這些男人都是她一個人撂倒的。
“現在可以請你們跟我一起回所裏協助調查一下嗎?”小警察合上記錄本,轉身問到。
於是她們倆隻能跟著警車一起回到了派出所。
“我倆這算不算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坐在安安靜靜的派出所大堂裏,夏枳小聲的問到。
冉苒揉了揉有些疼的腳踝,“當然,見義勇為是每位中國軍人的職責所在。”
“你真是被陸司丞那家夥洗腦了吧?上下嘴皮子一貼,就能說出這麽官方的話?”夏枳笑嘻嘻的靠在她的肩膀上,“但是我喜歡。”
“我當初來當兵,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勇敢地站出來保護弱小。”夏枳靠著冉苒,眼睛看著天花板上的日光燈,說話聲音軟軟的。“後來去了軍醫大學還氣餒了好一陣子,但是我的導師說,當兵是為了保護老百姓的生命,當醫生也是保護老百姓的生命。都是從閻王爺手裏搶人,沒什麽不一樣。”
冉苒拍了拍她的頭,“你今天晚上很勇敢。”
隻要祖國和人民需要我,我必將義無反顧,絕不苟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