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最壞的情況
方桐一愣，卻是道：“大哥，不用了，先把莊姑娘的事情做完吧，這件事情比較著急。”
王三才搖了搖頭，勸說道：“既然她已經平安回去了，那莊伯伯肯定會做好一切防範，短時間內，也肯定不會出現什麽亂子。先辦你這件事情吧，萬一重要的人物都死了，那恐怕龐家被滅的秘密就永遠揭不開了。”
方桐知道王三才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忙解釋道：“不是，大哥，你想啊，周國不可能為了一個已經滅亡的家族就發動國內所有的家族對一個以往友好的鄰國開戰，畢竟，就算國王和王室願意，其他家族的族長也不一定願意出力，而現在，你看，黃氏家族願意心甘情願的為周國打仗，肯定不可能隻是為了幫早已滅亡的龐家報仇。”
王三才不免一挑眉：“那個白掌櫃不是說……黃氏家族跟國王有血緣之親嗎？聽王室的命令也不過份吧？”
隻是，剛說完這句，王三才就意識到這個理由的確是有些勉強，歎了口氣，忙接上道：“不對，看來一定是有另外的原因。”
方桐猛吸了一口氣：“是啊！龐家跟王室沒有半點血親關係，國王就算對龐家的滅亡再憤怒，也不可能會做一些毫無利益衝昏頭腦的事情，畢竟，他就算滅掉了鄰國，龐家也不會重生。”
王三才沒有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說下去，隨著馬車漸漸行駛進了城內，王三才也發現城內的情況簡直比馬長雲說的還要糟糕。
不止隨處可見衣不蔽體的難民，甚至，他們兩人走了這一段路，發現很多蹲在牆角的難民都不懷好意地盯著自己，若不是方桐一邊趕馬一邊玩弄手裏的匕首，王三才覺得恐怕會有不少難民衝上來搶劫自己了。
就在方桐駕駛著馬車拐了一個彎兒時，王三才就看到有兩個衣不蔽體滿臉髒兮兮的難民趁一家包子鋪的老板不注意，端起了一籠包子就跑。
可是，角落裏卻突然竄出一小隊兵衛，當即就把這兩個難民攔住，抽出佩劍毫不客氣地就捅進了兩個難民的心髒，而兩個難民還沒來得及吃一口熱包子的工夫，就倒在了滾燙的鮮血之中。
為首的那個兵衛讓人把包子送回去後，便立即高聲警告道：“別想試圖抱有任何的僥幸心理，現在是非常時期，按照規定，違反城規者，就地格殺！”
說完，他便對著身後的兵衛一擺手，頓時就有兩個人直接把這兩個難民的屍體拖走了。
王三才看在眼裏，低聲歎道：“恐怕他們兩個要暴屍荒野了。”
方桐的麵色忽然變得極為古怪，半天才難看地說道：“恐怕沒那麽簡單。”
“什麽意思？”王三才沒理解方桐的意思，不禁疑惑的問了一句。
可是，不等方桐回答的時候，王三才就看見，那兩個兵衛把兩個難民的屍體拖到了一個角落裏，扔下之後就離開了角落，緊接著，不知道從哪裏跑來一堆難民，幾乎眨眼之間就把兩具屍體給包圍了。
爭搶的過程中，王三才清楚的看到某個白發蒼蒼的難民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嘴裏還咬著一隻人的胳膊！
鮮血染紅了他的衣服，他卻是大口咬著人肉渾然不覺！
但是，在圈外搶不到人肉的一些難民已經注意到了這個老者，直接一把將他撲到在地，搶奪過了他正在吃了人肉，而老者則根本不敢再搶奪回來，隻能掙紮著逃跑，像是這幾個人會把自己也吃了一樣。
王三才看到這裏，不禁感覺頭皮發麻，忍不住問道：“小桐，這……不是每天都有兵衛給他們發放食物嗎？”
王三才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
方桐看了一眼那個角落，臉色也變得很難看，但聲音還算鎮定：“看來發放的那些食物遠遠喂不飽他們，最壞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說著，他注意到王三才有想跳下馬車的衝動，連忙提醒道：“大哥，你千萬不要衝動，也不要去給那些難民送錢，你一送，他們不但不會感謝你，反而還會搜光你，他們已經不知道什麽叫做感恩了。”
王三才也知道自己一個小人物改變不了大局，但還是忍不住問道：“難道我們就這樣看著他們吃人？”
“放心吧，城內有規定，他們隻能搶食屍體，如果敢膽襲擊活人，他們就會成為別人口中的食物。”方桐忍不住深深歎息一聲：“讓他們自生自滅吧，我們如果要幫一小部分難民，就會引起剩下大半部分難民的不滿，到時候，難民集體暴動，恐怕黃氏家族就要血洗城池了。”
王三才雖然有心幫助，但他也明白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在整個黃氏家族麵前根本就算不上什麽，連整個黃氏家族都無法照料到這些難民，可想而知，整個城內究竟是有多少難民了，他這個小人物又能怎樣？
內心中掙紮許久，到最後，王三才就隻能吐出一句極為複雜的話：“連距離戰場近一個月路程的土野城都變成了這樣，我真難想象前線到底是怎樣的。”
方桐默然。
很快，方桐就趕著馬車來到了一家中等客棧之前，守在客棧前的門童見隻是一輛破舊的馬車和兩個身著布衣的普通人，也就沒有主動迎上前去。
王三才兩人排隊排了整個上午，此時早已到了午後時分，兩人還都沒有吃飯。
“小桐，我沒胃口，你自己吃吧，我直接開個房間上去了。”王三才歎了口氣，就要跳下馬車抱著黑風朝客棧內走去。
方桐走在後麵，勸說道：“多少吃一點吧，身體重要。”
王三才頓了一下，也知道不能因為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就對不起自己，索性點了點頭。
隨即，兩人便走進了這家客棧之中。
隻是，王三才不想再看到在林楠城發生的那一幕，沒等走到櫃台前就掏出了一塊下品元石，直接仍在櫃台上：“要些青菜，來壺好酒。”
丟下這句話，王三才看也沒看掌櫃一眼，就主動找了一處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
掌櫃正緊鎖眉頭打這算盤，一聽這話，連忙抬起頭來，正好看到了王三才丟在櫃台上的這塊下品元石，頓時眼前一亮，連忙答道：“好嘞！”
說完，看到王三才兩人已經找位置做了下來，不禁狠狠地瞪了門童一眼，責怪他沒有眼光。
緊接著，掌櫃收起下品元石，就連忙跑到門前，對門童說了句什麽，這才屁顛屁顛地來到了王三才兩人的麵前，嗬嗬笑道：“剛才我已經讓門童去招呼兩位的馬車了，兩位客官準備要些什麽青菜？”
王三才沒有多想，直接擺手道：“有什麽青菜就上什麽青菜吧，總之別上肉食，剩下的錢就都換成好酒吧！”
方桐有些擔心的看了王三才一眼，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什麽話來。
掌櫃沒想到今天碰上有錢的主兒了，登時樂嗬嗬的退了下去，招呼著小二讓人給上酒上菜。
王三才掃了大廳一眼，見整個大廳中隻有一名食客，興許是已經到了午後，大家都吃完飯各自回房去了。
也正因為隻有一名食客的緣故，王三才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幾眼。
這名食客滿肚肥腸，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肥肉球，一身名貴衣服套在他身上讓他顯得有些不倫不類，關鍵是，他麵前的桌子上擺滿了各種菜肴，而他卻像是很久沒有吃過飯一樣，死命地把盤裏的菜往自己嘴裏塞著。
正在這時，外麵又走進來兩名食客，這兩人也身著布衣，不過並沒有跟掌櫃打招呼，就直接找了一處位置坐下，隨後，就看到一名閑著的小二跑到了兩人的桌前。
王三才不禁皺眉道：“這裏好像不用先付錢再吃飯啊。”
方桐點了點頭：“其實一般情況都是先吃飯後付錢，隻是上次在林楠城，我們穿的實在是太破太舊了，這才引起了那個白掌櫃的藐視。”
“明白了。”王三才一點頭，就沒有再說什麽。
不一會兒的工夫，兩個小菜和一壺好酒就被小二送上了桌子，王三才剛準備給自己斟滿一杯，就突然注意到掌櫃鬼鬼祟祟的對一名閑著的小二使了一個眼色。
王三才頓時警惕起來，連忙低聲對方桐道：“小桐，銀針。”
方桐坐在王三才對麵，背對著掌櫃根本看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不禁一愣：“怎麽了？”
王三才正想說準備試試是不是酒裏菜裏有毒，卻發現自己理解錯了掌櫃的意思，因為那名小二聽完掌櫃的話後，就立即朝角落裏的那名“肉球”食客跑了過去。
王三才順勢望過去，就發現，那名肉球食客居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把滿滿一桌子菜給吃完了，但他卻坐在桌前沒動，望著朝自己跑過來的小二，居然有些慌亂。
方桐見王三才沒回答自己，便順著王三才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這一幕，不禁好奇道：“這是？”
“先看看。”王三才丟下這句話，夾起了一根菠菜塞進了嘴巴之中。
就看到，小二像是跟肉球食客在低聲交流著什麽，隨著越交流下去，肉球食客就顯得越慌亂，而小二已經失去了笑容，滿臉陰沉。
突然，小二舍掉肉球食客不管，一邊朝掌櫃走去，一邊指著肉球食客不滿的大喊道：“掌櫃，這個胖子居然告訴我他沒錢付飯菜錢！！”
“什麽？”掌櫃先是一愣，但緊接著就火了起來：“穿的這麽華貴，又這麽吃的這麽胖，平時生活肯定不錯，居然他媽的沒錢付飯菜錢？”
說完，他忽然一拍桌子，對著後麵大喊道：“都給我出來！這裏居然有個吃霸王餐的！”
肉球食客慌了，連忙站起身來，但卻不敢往前走一步，隻敢站在原地滿臉慌張的喊道：“喂，聽我解釋……”
可是，不等他說完，後麵就跑出來幾個人高馬大的大漢，二話不說，徑直朝他奔去。
肉球食客顯得更慌了，慌亂之下，他甚至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掌櫃顯得極為憤怒，對著這幾個大漢指揮道：“把他給我拖出去先揍一頓，然後再找幾個兵衛過來告訴他們這個家夥是來吃霸王餐的！媽的，不想活了，居然敢在這種時候吃霸王餐！長得這麽肥，去喂飽那些難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