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幕前。

眾人看到儒雅隨和的凰天應忽然變的那麽猙獰恐怖，都有些愣了。

這個變故……很突兀！

但仔細想想，又似乎……很正常！

凰家為人族鎮守天凰城兩萬五千年，傳承一千三百七十二代，共有族人十二萬九千八百三十二人，死去族人十二萬九千八百二十九人！

最關鍵的是，那十二萬九千八百二十九人，全都是為這座城戰死的，沒有一人善始，更不曾有人善終！！

其中絕大多數死在了萬妖斬的曆練中，小部分死在了與妖族的戰鬥中。

如凰天應這般修到到絕頂者，在大限到來前，也會直闖妖族，在戰鬥中落幕。

這亦是寫在血脈中的契約！

所有凰家人，都要戰死！

尤其是武主！

天凰城占地數千裏，算的上廣闊，但卻從沒有……凰家祖墓的方寸容身地！！！

如此功績，其實早就該得到人族承認，就算犯下再大過錯，也該彌補了才對。

更別提……凰家本沒有罪！

但人族各大聖地為了保證天凰城的運轉，找一個免費的打工者。

有意忘記了那一個個觸目驚心的數字，硬是將凰家人釘在天凰城……兩萬五千年之久！

當凰天應吼出來後，光幕前的所有人一時都有些呆滯，還有些茫然，不知該如何應對？

“這不可能！”

烈陽宮宮主陰鷙大叫。

如果這樣一來，那古風豈不是徹底洗白？

當年舊天凰城破城之劫，是凰天應和妖族自導自演的一場鬧劇，與……古風無關？

“沒什麽不可能。”

“凰家於人族……確實有大功！”

“我人族虧待凰家，凰天應有氣……”

“也算是理所應當！”

青冥神山的老神主沉默說道。

他先前其實也有些猜測，隻是不敢說出來而已。

直到此刻，經過古風記憶證實。

再無意外了！

“我與凰天應也算是老相識了，在我印象中，他是個利落灑脫的絕世真雄，不比任一個凰家先祖差半分。”

“按道理，就算遇到妖族進攻，也不可能會選擇向我等聖地求援！”

“更不可能會放棄獸潮帶來的利益，故意引導我等……去遷移天凰城原住民，好為我們的十萬精銳弟子讓路！”

“古風的疑惑，其實當年我也有過，不過隻是一閃即逝，沒有重視罷了。”

“後來傳來的戰鬥結果，凰天應戰死、凰君道戰死，凰家最後的男丁死絕，隻餘……一個小女孩！”

“也無需再計較什麽了。”

青冥神山的老神主閉眸，聲音無喜無悲。

其他武主沉默，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麽好。

凰君仙的臉色豁然蒼白下來，看著光幕中一老一少兩道身影，眸光動**，滿是不敢置信。

背叛人族，破天凰城的不是古風，而是她爺爺？

這怎麽可能啊？！

自看古風記憶以來，經過蕭離陽、穆天雪、沈飄兒三女變故後，其實她也做過許多猜測，想為古風洗白。

但卻沒有一個猜測，是這樣……殘忍！！

……

在死一般的沉寂中，眾人再度看向光幕。

他們看到，在凰天應吼出那些壓抑在心底數千年的話後，暢快很多了，就連氣勢都隱隱拔高了一分，實力再度強大了些許。

這也就是在天路斷絕的現在，不然，若是上古，這樣的無雙人物，必然可以飛升上界！

而古風雖然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但因為這是絕密中的絕密。

凰天應不可能再放他出去了。

“古風，出身東域的離陽神國，不知何事覆滅了那個國度。

後與北域三大隱世家族之一的穆家小公主結識，卻又因為不為人知的原因，覆滅了穆家。

六年後拜入飄渺聖地，再經三十年，飄渺聖地滅！”

一道道黑色光芒自虛空中生出，形成鎖鏈封禁了古風。

凰天應雖然沒有去過人族內陸，但對古風的過往竟然這麽清楚，簡直不可思議。

“沒辦法，人老了，老的快要死了，唯一的念想就是後人。”

“君仙那丫頭對你看的那麽重，我又怎能輕易將她交給旁人？”

凰天應笑了笑，繼續說道：“雖然你看似是個不祥之人，惡貫滿盈之輩。”

“但老夫好歹活了那麽久歲月，觀人自有一套，看的出，你並非惡人。”

“將君仙交給你，我是放心的，否則也不至於對你說這麽多。”

“但此事事關重大，這場戰事結束之前，你就不要露麵了。”

“待此戰事了，這座城破，你們就南下吧。”

“不要擔心血脈問題，我凰家的血脈契約是以天凰城為基石訂立的。”

“隻要這座城破，血脈契約不攻自破！”

“隻要……我死，凰家再無強者，那些所謂聖地，也不會再抓著那些東西不放！”

凰天應沉默一瞬，忽然自嘲一聲，笑道：“我死就夠了！”

“君道也煩請照顧一下，畢竟是大舅子嘛，他看著悶葫蘆，但其實比我還偏激，甲子前萬妖城最後的大戰，其實……是他有意引發的。”

“一方麵是想幫君仙那孩子完成萬妖斬榮耀，一方麵則是想多殺幾個聖地聖子。”

“幫我與朱雀族溝通，確實難為他了！”

……

光幕前。

凰君仙聽到她祖父托孤般的話，越發沉默了。

她祖父不是古風殺的，而是自己主動尋死，隻為了……將生路留給她和她堂兄！

凰家身負半妖血脈，就算天凰城破，契約終止，也是不能原諒的異類。

一兩個普通族人倒也罷了，但巔峰武主？威脅太大了。

人族各大聖地不可能允許這樣的存在，進入人族界域！

沒了天凰城，還有天元城、天魔城……

要想將凰君仙和凰君道徹底從“天凰城”的桎梏中拋出去，凰天應……就必須死啊！！

……

“祖父，妖族第十八波衝鋒被擋下了！”

“昆侖聖地拿出數件秘寶，組成了傳說中的小混沌煉神陣，磨滅了數位妖族妖主！”

“兩族交戰，最重要的是一鼓作氣！”

“再這樣下去，妖族怕是沒有餘力了！”

光幕中。

一身是血的凰君道走來，他看了眼被禁錮在一旁的古風就不管了，看向正在讀書的凰天應道。

明明是打了勝仗，但他卻憂心忡忡，似乎是在為妖族而不甘一般。

凰天應合上書籍，沉默了很久。

那些聖地，還是有些東西的啊！

最終，他看向古風，有些歉意道：“我大概知道，離陽神國之禍、穆家之禍、飄渺聖地之覆滅，是怎麽回事了……”

“以你的實力，其實早就可以掙脫我的禁錮吧？”

“所以，你是答應或是……默認了嗎？”

“隻是這樣一來，你就將徹底成為人族罪人了啊！”

“我凰家……對不住你！”

凰天應朝古風深深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