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我這場西遊，值嗎？”
懸虛忽然問道。
古風和佛主對視一眼，隱隱有些凝重。
他們知道，重頭戲來了，舍利弗的死對於懸虛的打擊頗大，說不定……可以看到一些真正的東西！
這個已經不靠譜二十年的家夥，終於要覺醒了嗎？
“按照靈山的說法，佛主當年入劫，是為了思考破劫之法，那他有沒有算到，當他破劫之後，魔門會崛起，攪亂方外天？”
懸虛沒有等古風和喬靈兒回複，就自問自答道。
他那句問話，本來就沒有問他人的意思。
而是在自問。
“如果以佛主的入劫，蒼生的疾苦，來驗證那個破劫之法，那麽那樣的破劫之法，有何意義？”
“眾生，本來就已在劫中！”
“還是說，佛主的破劫之法，隻是他一人的……破劫？”
懸虛這句話說出來後，天上的雷霆豁然大震，恐怖雷鳴壓蓋了整個蒼穹。
雖然無佛正在侵襲天心，但方外天方天心到底還屬於佛主。
懸虛這句話，是對佛主的大不敬，自然引來天心之怒。
古風看向喬靈兒。
喬靈兒眸子微眯，盯著懸虛的背影，沒有說話。
他是一代佛主，自有自己的信念與堅持，不會輕易就被懸三藏的幾句話動搖道心。
從懸三藏的角度來看，他的入劫，或許有著私心。
但他卻深知，如果作為佛門領袖的他都無法破劫的話，那麽對方外天來說，才是真正的劫難。
更別提……之後的紀元大劫！
簡單來說，就是高度不同，看到的風景也就不一樣。
當然，不能說誰對誰錯，隻是個人信念不同罷了。
且，看到不同的風景，本就是佛主此番入劫所求！
“雖然我一直覺得我跟以前坐在靈山的那個家夥沒什麽關係，但既然你們都說我是佛主，那麽……我姑且就當一回佛主好了！”
懸三藏自嘲，看著天際再度追過來的追兵，他突兀放聲大笑，主動彰顯佛光，為魔門照亮前進的腳步。
“其實，我覺得，無論佛門還是魔門，都是一樣的。”
“就像書中說的一樣，盛極必衰，衰極必盛，沒有一個勢力可以亙古永存的道理。”
“缺少競爭，一家獨大，其實是時代的悲哀。”
“現在方外天的處境，黎民蒼生之苦，並非是魔門造成的……”
“罪亂的根源，是兩家爭鋒，罪在魔門，同樣也在佛門！”
“但！”
“若我死了呢？”
轟隆！
雷霆如龍，照亮了這座山頭，恐怖的威勢連遠方的追兵都為之色變，一時不敢靠近。
佛主愕然。
先前懸三藏冒犯他時，他還有些不以為然，覺得是高度的問題，信念的差異。
他雖然認同三藏古佛的佛法，卻並不認可他的見解。
可，這廝竟然想……死？
懸三藏淚流滿麵：“如果能活，我也不想死，如果能入主靈山，成我佛身，我也不想像喪家之犬一般被人追殺。”
“但，輸了要認，挨打要立正！”
“既然此戰已經分出結果，我又何必要做無謂的掙紮，讓整個方外天的蒼生，承受因我而起的戰火困苦？”
“隻要我死了，戰亂就會平息，魔門雖為魔，但隻要成了正統……他也是佛，一樣會善待蒼生！”
“勝者為王！”
“況且，我們不是去過魔門主導的城池嗎？那裏百姓的生活，不比佛門主導的城市差。”
懸三藏看著圍過來的魔門高手，笑道：“我要見無佛！”
……
靈山，現在已經成了魔山了。
原本神聖的山脈變的漆黑如魔，祥和的景象變成森然魔氣，遠遠看之就給人一種恐怖入骨的感覺。
“法座，您為何要答應佛主見麵的要求呢？”
阿難和迦葉不解問道，他們原本是佛門的得道佛祖，但佛主入劫後他們轉投了魔門，而且已經成為無佛的左膀右臂。
四大名寺之二，就是他們帶頭滅掉的。
因此，兩人對佛主轉世身的歸來不安，想要將對方擊斃在靈山之前。
“以您而今的手段，翻手間便能輕易將其鎮殺，所謂的三十三年之約隻是一個笑柄罷了。”
“隻要佛主死去，方外天就徹底是我們魔門的了！”
阿難蠱惑說道。
無佛看著漆黑一片的天幕，問道：“你們覺得，現在的方外天，真的好嗎？”
兩人一愣，不解的看著無佛。
“我討厭黑暗。”
無佛忽然說道。
阿難和迦葉對視一眼，麵麵相覷。
他們魔門的最高法座說他討厭黑暗，這正常嗎？
明顯不對勁啊！
“大道隻是一個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而已，邪惡與否取決於誰是正統罷了？”
“如果法座討厭黑暗的話，我等立刻就在魔之大道的表麵撒上一層金粉，讓靈山重現金光。”
“當然，這隻是自欺欺人，等法座完全煉化天心之後，方天外的大道顏色，就隻在您一念之間了。”
“到時，才是我魔門真正的盛世！”
迦葉卑微道，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是正常的，但連起來的意思卻是在催無佛趕緊動手。
隻有滅殺了佛主，無佛才能真正煉化天心，成為方外天正統！
無佛笑了笑，道：“他們快來了，準備迎接吧，畢竟是這座山曾經的主人，該有的尊重還是要給的。”
阿難和迦葉神色微沉，他們說了這麽多，無佛竟然還是無動於衷？
佛主入劫前曾有傳言，待他回歸靈山之日，便是得證真我之時。
難道真的要犯此大險嗎？
可惜，他們動搖不了無佛的決定，在無佛的眼皮子底下，更是不敢有太多明顯的小動作，隻能眼睜睜看著佛主歸來了。
兩人卻不知，無佛是方外天所有生靈魔性的顯化，其中占主導地位的還是佛門高僧的魔性。
出身決定地位，他站的太高了，遠不是兩個反骨仔所能想象的。
先前看似是與阿難和迦葉對話，實際上隻是一場自我論證罷了。
放眼望去，方外天百萬年，有資格入他眼，與他論道的，不過二三人而已。
大雷音寺。
長發及腰的無佛盤坐在黑蓮寶座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一行三人一鷹，說道：“十七萬年前三藏古佛西遊，十七萬年後佛主西遊，不知有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