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修仙之養奸

墨雲邪的雙眸之中似有兩團火在燃燒,讓他的目光看起來透著股狠絕之色,他的身軀在顫抖,手臂由於繃緊,鮮血像成串的珠子一樣滾落而下。他的心很痛,就仿佛被一片一片撕碎了一樣,這麽多年以來,他都是孤單一人,好不容易有了個徒弟,以為可以相伴一生,沒想到就是他最親最愛最信的徒弟在欺瞞他。

換成別人,他不會給他們任何解釋的機會,但是對徒弟,他卻是不想聽他解釋,因為他怕徒弟會說出更多來。他也不管徒弟究竟出了什麽問題了,既然一切都是因玄清劍而已的,那就讓一切又因它結束吧。

墨雲邪深吸一口氣,突然爆發出如山崩海嘯一樣的強大靈力,“砰砰”四個化神修士的法器紛紛炸裂,他卻沒有乘勝擊殺,而是禦使著火龍,朝著寧封飛過來。

寧封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他還沒有看到閃電來時師父的反應,卻先看到師父的掌心慢慢凝聚起了一個火球。他整個人都驚得僵住了,但片刻之後他又閉上了眼睛,從嘴角逸出了一抹苦笑。看來他還是不夠了解師父啊,以為他在師父心中是不同的,以為師父會多多少少地對他留點情,起碼聽聽他說什麽。唉,看來上天注定是要他死在師父手中啊,那這個命,他也隻得認了。

墨雲邪看著這一幕,一顆心劇烈顫抖了一下,瞬息之間,他想到了很多,想到了徒弟小時候可愛伶俐的模樣,想到了徒弟在他身邊忙前忙後地伺候他,讓他舒心,還想到了在客棧中,他對徒弟作出的承諾,“無論發生什麽事情,為師都不會傷你分毫的。”

可是他現在又在做什麽?墨雲邪感到一陣惶惑,再瞧見徒弟那張平靜地麵對死亡的臉,他終是將火球收了回去。這時眼見一道閃電朝徒弟劈來,他下意識地就迅速探手一抓,徒弟就飛過來撲入了他的懷中。“轟隆”閃電將地麵劈開了一條長長的裂縫。

“走。”墨雲邪的嗓音沙啞,心中百感交集。火龍張開巨口,噴出一團火焰,將衝上來的修士阻攔住,之後它甩動長尾,騰空而起,穿入了雲霧之中。

寧封還以為他會死,當他被緊緊擁入一個熟悉的懷抱的時候,他才詫異地睜開了眼。他能感覺到墨雲邪的全身繃得很緊,就像是石頭一樣,他的力氣那樣大,讓他有些喘息不過來。

沒到得到去哪兒的命令,在離開青峰城後,火龍就放慢了速度在空中自由地馳騁,穿過崇山峻嶺,又越過汪洋大海,一直飛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日暮西斜,這條老龍才疲憊不堪地降落到一座山丘之上。

墨雲邪也終於鬆開了徒弟,他真想就這樣永遠地在天空中飛下去,但是那不過是他在做白日夢,什麽事情都是需要一個了結的,即使再痛。這一路上,徒弟也沒有掙紮,隻是乖乖地趴在他的肩頭,這讓他的心又軟了下來。

他還是選擇了像從前一樣再縱容徒弟一次,隻不過他不需要徒弟解釋,他隻想知道徒弟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墨雲邪一把將徒弟推開,冷著臉道:“現在為師給你兩個選擇,一、跟為師回去,之前無論發生過什麽,為師都可以既往不咎,二、你自己離開,自此之後你就不再是魔教的人,你的生死也跟為師……跟本尊無關。”

“你好好想想吧。”說完,墨雲邪就不再看寧封,徑直往前走去。紅彤彤的夕陽掛在他的頭頂,霞光度在他的身上,卻讓他的背影看起來異常的孤寂寥落。

這時候,寧封才發現有血珠從墨雲邪的袖口滾落下來,一滴一滴砸到地上,那樣鮮豔的像是紅梅一樣的顏色,令他的心緊緊揪了起來。

“師……”他急急地想喚一聲,卻又住了口。如果他表現地很緊張,師父一激動會不會就強迫他留下來?不行,他必須得好好想想,這可是關乎他一生的大事。

可是他心中很亂,連續幾天的奔波勞碌又讓他的腦袋有些發脹,都不知道要怎麽想,而就在這時幻風蛇卻很煩人地歪著蛇頭興致勃勃的瞧著他,他走到哪兒,它就跟到哪兒,惱得他就把幻風蛇收入了儲獸戒指。又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他才漸漸平靜下來。

他從沒想過“你自己離開”這幾個字可以從師父的口中說出來。師父放他走,他本該高興才對,可是他的心中卻沉甸甸的,似壓了一塊大石,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他是真的傷了師父的心了,師父也想殺了他,但是在最後一刻,師父卻停了手。這說明,他在師父心目中的地位真的是特別重要,重要到在得知他有危險之後可以不顧一切地去救他,哪怕會受傷,哪怕有去無回,但是他呢,他又是怎麽做的?

確實,他也為師父做了不少事,但那些都是他有十有□□的把握才做的,確實,他也很關心師父,但是當他看到師父在跟四大長老殊死搏鬥時,他最先想到的卻是求助於聞淩天,而不是衝上前去阻止,就連在剛才,他見到師父受了傷,他也考慮的是他的以後。

跟師父比起來,他太自私自利了。師父這個人,他隻要對誰好,就會全心全意地對誰好,他該早點向師父坦白,師父可能會理解的,可是他沒敢,導致事情到了現在,疑點一個又一個暴露出來,傷害了師父,同時也傷害了他自己。

他轉頭看向師父,隻見他的脊背挺得筆直,目光遙望著遠方,但是他的手卻在緊緊攥著,那是在擔心,擔心他會離開。或許,師父的心中並沒有多少把握吧,他完全可以強行把他帶回幽冥穀,但是他卻沒有。

此刻相對於一個幾乎是無所不能的教主,他隻是一個師父,還是個為徒弟著想,自己寧可抱憾終身的師父。

寧封不禁捫心自問:有這樣天底下最好的師父,他還能離開麽,就算離開了,他能不想,不擔心麽。要知道聞淩天可是已經向他挑戰了,十年之後會掃平魔教,到時他是離開了,可是師父要是有個萬一,他會後悔一輩子的。

這樣想著,寧封就朝著師父慢慢走了過去。這時候的墨雲邪也已經後悔了,他甚至懷疑剛才的話是不是他說的,什麽叫兩個選擇,他從來是不喜歡就殺,喜歡那就得是他的,用得著別人選麽?什麽叫跟為師沒關,難道日後見到徒弟有難,他還能袖手旁觀?簡直就是口是心非麽!

還不清楚徒弟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他倒是先明明白白清楚了自己的:他絕對放心不下徒弟。徒弟的修為不算高,一個人行走,如果遇到什麽厲害人物,那不就危險了麽。

當時在聚英門內他太心煩意亂,此時安靜下來再仔細想想就發覺他太武斷了。徒弟有玄清劍怎麽了,又沒有拿劍指向他,很可能徒弟是才得到,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他呢,再說了,就算徒弟有問題,要對他不利,他們幾乎是形影不離的,那不是時時刻刻都是機會麽,可徒弟哪害過他?

墨雲邪真是後悔莫及,連個青紅皂白都沒問,就要對徒弟痛下殺手,那時候徒弟的表情不就是對他失望至極麽?如今話已經說出去了,要是徒弟傷心之下離開……

墨雲邪不敢想了,在徒弟做出決定之前,他猛然轉過身,正要用惡劣的口氣說道:“本尊的耐心可是有限的,你想了這麽半天都沒想好,那本尊就替你決定了。”先將徒弟拉回去再說。

可是他卻先聽到徒弟輕輕地說:“師父,我跟你回去。”眸子中閃耀的光芒堅定而美麗,就像是萬千星辰一樣猝然就撞進了他的心裏,讓他的心雀躍地砰砰亂跳起來。不可否認,這絕對是他這輩子聽到的最動聽最甜蜜的話。

墨雲邪怔了怔,而後就心滿意足地揚起了嘴角,他朝徒弟伸出手來,“走,跟為師回家。”

寧封也朝墨雲邪笑了起來,迎著絢爛晚霞的笑容,美麗的驚心動魄。他剛往前走了兩步,忽然聽得背後傳來一陣詭異的笑聲:“想不到你墨雲邪也有疼愛之人,那本君也讓你嚐嚐喪徒之痛是什麽滋味。”

聽出是梅龍仙君的聲音,墨雲邪的心猛然一跳,之後身形晃動就閃電般朝徒弟奔了過去,但是相對而言,他離徒弟太遠了。他眼睜睜地看到天空像水紋般波動起來,一隻枯槁的力爪突然出現,從後背□□穿過了徒弟的胸膛。

寧封不是沒想到躲閃,但是與渡劫修士相比,他太弱小了。鮮血就仿佛是焰火一樣從胸膛噴了出來,他能感覺到渾身的力量在慢慢流失,一股無法言語地劇痛席卷著全身。視線開始變得迷蒙,他的手還伸開著,想抓住什麽,可是身子一歪,他就倒了下去。

“徒弟。”墨雲邪大叫一聲,恨得睚眥欲裂,一掌便將梅龍仙君的手拍了個粉碎。他將徒弟抱起,再一看,徒弟的臉色蒼白如紙,氣息十分微弱,可是他卻仍翕動著嘴唇,試圖跟他說話,“師父……師父,你要相信徒弟,玄清劍是徒弟奪來的,隻是不知道……不知道該怎麽跟師父講。師父,你把它給毀了吧。”

“別說了,為師相信你,為師是不會讓你死的。”墨雲邪的眼角濕潤了,他趕忙用一股光芒罩住徒弟,先護住徒弟的魂魄,然後將徒弟抱起,飛身跳上了火龍。可是這時他忽然收到了看守洞府的魔衛傳來的訊息:有人要燒毀玉嬰。

墨雲邪急得雙眼都發紅了,催趕著火龍風馳電掣一般往天穹崖趕。

“徒弟,你一定要好好的,為師還有很多東西沒有教給你呢。”

“你說了要跟為師回去,為師不能沒有你,你不在,為師會孤單,會亂發脾氣的。”

“其實為師早原諒你了,就是為師太死要麵子了,為師向你保證,以後你來管著為師,為師有不對不好的地方,你就盡管說出來,為師絕不會怪你。”

墨雲邪這樣跟徒弟說著,卻發現徒弟的身體已經冷了下來,冰涼的死亡的溫度,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他這才知道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又如何,擁有無人能及的修為又如何,沒有了至親至愛的人,就像梅龍仙君一樣,活著就好似是一個孤魂野鬼。

他將徒弟抱緊,用臉頰貼著徒弟的臉頰來溫暖他。火龍的速度在浩淼大陸可稱第一,它行了兩個時辰的時間,就遠遠看到了天穹崖的皚皚白雪,但它卻已累得不行了,再飛了一段,龐大的身軀就失去了平衡,直直往下墜落,一頭栽入了雪中,幾乎要奄奄一息了。

墨雲邪便將火龍收回,他自己抱著徒弟一刻不停地飛奔,這樣又行了半個時辰,才到了當初寧封出生的山洞前。洞門口躺著兩具僵硬的屍體,正是看守洞府的魔衛。

不知道玉嬰是不是已經被毀了,墨雲邪雖然已是疲累不堪,卻連口氣都沒喘,就闖了進去。再看到熊熊燃燒的大火,他就近乎要瘋狂了,長袖一卷,便將玉嬰周圍的火如龍吸水一樣吸了過去,再一甩,大火便撲向了那三個縱火的修士。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很不想寫虐的,但那不是為了在一起麽,所以,不會發在原文裏,就寫在評論裏,送給喜歡支持的朋友麽,記住,一定要記住,在周五晚上九點發,第二天早上刪除,額,我一般五點多起。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