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性本善 案件回顧(六)

韓思思雖然這十幾年生活不算如意,但她始終有顆善良的心,可是她善良卻不軟弱,以房子為餌同繼母簽了協議,答應隻要她好好照顧父親晚年,等他去世以後,房子過戶給繼母,而韓思思自己搬出去租房另住。最終雙方博弈的結果也算差強人意。繼母雖不甘願,也隻得接手了伺候韓爸爸的工作。

韓思思第二天就搬了出去,韓爸爸中風不會說話了,正牌的女兒又離了家,這家裏就被繼母的兒子及兒媳當成了自己的一樣,哪還有空管這父女倆的事?八成剛才警察上門時這繼母還不知道韓思思已經遇害的消息呢。

熊春寧進了臥室還沒開口,韓爸爸便掙紮著想伸手去拉他,韓爸爸左半邊身子不聽使喚,嘴歪眼斜的,嘴裏不停地往外流口水,說話也含混不清,但他腦子卻不糊塗。思思對他一直很孝順,每天下了班肯定是要先過來看看他幫他把髒衣服洗幹淨才走的。但是這四天來,思思一次都沒露過麵,這在以前可從來沒有發生過,做父親的豈能不牽腸掛肚,現在又有警察登門,由不得他不往壞處想。

熊春寧沒敢實話實說,韓爸爸的樣子一看就禁不起刺激,聽到女兒的死訊萬一刺激得他一命嗚呼怎麽辦,所以在旁邊站著的女人眼刀子下,熊春寧很快就出來了,等周鳴話套得差不多,才一起離開。

韓思思新租的房子離清蘭園有點遠,以她的收入水平想租清蘭園附近的房子基本不可能,這處房子比清蘭園還舊,樓道裏的燈連燈泡帶燈罩不見蹤影,樓梯轉角處也被住戶利用上堆放些雜物。在來這裏的路上,市局已經找到了房東老李說明情況,所以等他們到這裏的時候。老李已經等在房門口了。

喲,警察同誌,你可算來了。鑰匙在這,你們自己進去吧。我就不跟著了,免得破壞了現場。老李將一把鑰匙遞給熊春寧,雙手插兜在門外向裏張望,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韓思思這個臨時的住處東西很少,隻有些換洗衣物和洗漱用品,一點都不像年輕女人的住處,一目了然。連翻都不用翻。

李大爺,你最後一次看到韓思思是什麽時候?

這可有日子了,這房子原是我一個人住的,後來我兒子在不遠的高層新買了房。怕年紀大了一個人住照顧不好自己,把我接過去跟他們一起住,這房子我才租出來了。雖然離得不太遠,但平時沒事我也不會過來,上次見還是兩個星期前。我回來找老鄰居聊天的時候看到的。思思這孩子心眼好啊,第一次來看房時,遇到樓下馮下樓時摔了,二話不說就過去扶起來,這年頭。敢想都不想就扶老人的人太少了。當時我就想少要點房租,這可是好孩子。可是這好人咋就不長命呢?思思見人這麽有禮貌的孩子,還能跟人結了仇了?唉!

謝宏去了幼兒園,園長是個看起來很嚴肅的中年婦女,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說話也是板板正正的官腔。

園長,這次我來是想多了解點關於韓思思的情況。

韓思思來我們這時間不太長,我不是很了解,但她絕對是對工作很負責任的老師,對孩子也很和藹,聽說她真出事了,我們都有點不敢相信。

韓思思有沒有交男朋友或者有沒有追求者?她最近這幾個月有沒有什麽反常表現?

她家裏的事情想必你們也知道了吧?聽其他老師說,她的下班時間全花在父親身上了,哪裏顧得上考慮個人感情問題,我沒見過有哪家小夥子追求她。現在的人都現實,韓思思人再好,都有家裏拖後腿,誰也不想接手那堆麻煩,也可以理解。

幼兒園還有韓思思的個人物品嗎?我想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麽線索。

有的,我們這每個老師都有一個專用存衣櫃,我叫人來帶你過去吧。

謝宏道了謝,跟著另一名老師離開了園長室。

韓思思的存衣櫃堆得滿滿的全是書,謝宏一開櫃門,有幾本直接掉在了地上,書裏夾著的照片也隨之掉出來了。謝宏撿起來一看,又是偷拍的照片!

站在謝宏身後的韓思思的同事鄭琳看謝宏拿著照片皺著眉毛半天沒動靜,主動解釋道:這些照片都是最近兩個月陸陸續續送來的,有包裝沒地址,我們當初還打趣著問思思這位神秘的追求者是誰,思思自己卻也不知道,後來這追求者又是送花又是送禮物的,那段時間思思臉上的笑別提多甜蜜了。

你們有見過這個男人嗎?

沒有,我倒不覺得是思思把他藏得太嚴,想來她可能一直都沒搞清楚到底那人是誰才對。哪個女孩談戀愛不打電話不出去吃飯?思思這兩點都沒有,她還是每天下班買好菜回家照顧她爸,上班時也沒見她跟誰打很長時間的電話。

這櫃子裏都哪些東西是那男人送來的你能認得出嗎?

鄭琳在櫃子裏挑挑撿撿,拿出一隻許願瓶、兩張賀卡和一對耳墜遞給謝宏:喏,我們確定的這些都是,別的我就不認識了。

許願瓶裏裝著紫色的細沙,在陽光下看著閃閃發亮,卻並不太貴重,外麵飾品賣不會超過五塊錢,兩張賀卡上寫的話卻仿佛別有深意:我無時無刻不注視著你,你的美麗讓我移不開雙眼;越了解你越讓我無法自拔,你是屬於我的,不要拒絕我。寫字的人估計沒受過太多教育,字寫得很醜,屬於的屬還寫了個錯別字,耳墜看材質也隻是純銀的,價格不會超過100元,看來這神秘追求者自身條件不會太好。

三名死者,三份偷拍照片,都有一位神秘追求者,要說這個神秘人士不是凶手,估計兩歲孩子都不會信。

但是三名死者的生活明明沒有交集,凶手又是怎麽認識她們的呢?警方連三位死者出生的醫院接生的醫生護士都快要翻出來了,愣是沒有發現。

日子就在忙碌中悄然度過,因為查找凶手的進展太過緩慢,警方隻得用最原始卻也非常有效的辦法:增派巡邏車,爭取在凶手拋屍的時候當場抓獲他。

所以當又過了一個月第四死者出現時,李廣忠被抓了個正著。

事情是這樣的:增加巡邏其實對公安局來說壓力不小,本來公安局就缺人手,警察們都是超負荷工作的,這加了工作量,人卻還是原來那幫人,工作時間相應得也要延長,弄得警察同誌們很是疲憊。但是人命關天的大事,誰也不敢發牢騷抱怨,瞪大眼珠子盯著抓人。

說來也巧,正當熊春寧和周鳴當班時,巡邏到城西區時,周鳴水喝多了想上廁所,周圍沒有公共廁所,所以熊春寧將車開到一條黑漆漆的小巷子裏讓周鳴解決個人問題,車還沒停穩呢,燈光就映出來一個男的趴在個女人身上不停聳動,他受到燈光刺激後抬手遮擋,看到了正閃爍不停的警燈後有些發懵。

他懵,警察可不懵,熊春寧和周鳴從車裏蹦出來一左一右將李廣忠逮個正著,強忍著想要打他的衝動,押著他上了警車。

第四名死者名叫周曉晚,27歲,r市本地人,父母離婚後各自再婚,誰也不管她,她從小與奶奶相依為命長大,大學畢業後在本市一家著名的合資企業上班,一年前嫁給本公司大她十五歲的高管後辭職在家做了全職太太。

人贓並獲,用在李廣忠身上再合適不過。他自被抓進來後一直狡辯說自己不是凶手,隻不過路過時看見了死者,色心頓起才犯下大錯的。可是,隨著警方的調查深入,李廣忠不單在四起案件發生時沒有不在場證明,而且四位死者陳屍的位置都與他打工的工地距離不太遠,所以理所當然地,不管他怎麽說自己冤枉,都沒有人聽他的話,證據完善後,案件移交了檢察院,一審就被判了死刑立即執行,之後李廣忠上訴到省中院,被駁回,案件送至最高人民法院死刑核準。

文沫卻是願意相信李廣忠的,本案中的凶手連殺四人不露行藏,段數絕不是有色心沒賊膽的李廣忠能比的,至少這份小心勁他拍馬也追不上。但是李廣忠也絕對沒都跟警方說實話,是什麽事能讓他冒著被槍斃的危險也要扛下來呢?

四起案件發生時,李廣忠都沒有不在場證明,而他到底去幹了什麽一直沒人知道,現在等待執行死刑的他還僅僅是一口咬死自己無辜,卻不願拿出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到底是他真的沒有證據,還是說這段時間其實李廣忠做的事也是違法的,說出來後還是會被判死刑,索性什麽也不說,自己扛下,其他人念在他夠義氣上還會照顧他留下的妻兒?

再次提審李廣忠時,文沫沒耐心跟他磨洋工,直接問了他。心裏有鬼的人總是和正常人不一樣的,李廣忠死不承認自己做了其它違法的事,內心的慌亂卻從他的表情上忠實反應了出來。文沫說過,李廣忠絕對算不上聰明細心的人,果然,一嚇就露出馬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