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性本善

接二連三的殺人案另所有參與案件偵破工作的警察精疲力盡,取得的成績卻著實對不起他們的辛苦。顯然凶手很是謹慎,沒有給警方留下太多線索——事實上,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線索。

最近公安局內很是不平靜,多數人脾氣不大好,其中以肖鬱為典型代表。連續三天,肖鬱像隻被困在籠子裏的憤怒的獅子。第一天,肖鬱做屍檢時沒戴口罩的助手範路被他罵了個狗血淋頭,第二天,遲到半個小時來拿檢驗報告的文職警員又挨了好一頓訓,小姑娘走的時候哭得眼睛都紅了,第三天,打掃時沒清理幹淨解剖室的範路再次被肖鬱特別眷顧一回。

所有人都感覺到了肖鬱的低氣壓。但是肖鬱本身就是個極為注重隱私生活的人,不輕易開口跟任何人討論自己的私生活。比方說,公安局同事之間在清閑時也會組織聚餐,多數人會帶自己的另一半一起去,大家一起開開心心地吃喝玩樂。而肖鬱自己都很少露麵,更別提帶著妻子一起了。

這種性格當法醫其實相當合適,冷麵冷情,嚴謹認真,耐得住寂寞。羅愛民回想自己這麽多年與肖鬱一起工作的經曆,從來沒見過他這麽失態過。但礙於自己與他僅限於工作關係,卻是不好開口過問到底發生什麽事的。大家隻能全部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地躲著法醫部如避蛇蠍。

於是可憐的範路同誌就悲劇地成為唯一的炮灰了——其他人秉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精神能不去法醫部就不去。而範咱顯然無處可逃,每天理所當然地成為了肖鬱的出氣筒,眼見著原本就不太愛說話的他一整天一整天地緊繃著臉,盯著手底下那點工作,一刻都不敢鬆懈傲神刀尊。

就在公安局內部流行的低氣壓低得快要壓死人時,郊區農田內發現了一具屍骸。羅愛民接到出警電話時,狠狠地出了一口氣,心底隱隱帶出幾分喜色。這也許是他這輩子唯一一次聽到死人還覺得很開心吧。

總之,肖鬱來到案發現場,又變回那個客觀理智的肖大法醫了,讓在場工作的警察們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同時心裏期盼這種狀態能一直延續下去。

這裏是一望無際綠油油的麥田,附近村莊裏的幾個調皮孩子逃課跑到地裏來玩,發現屍骸的麥田屬於其中一個孩子家。幾個小孩子跑到這時,發現有一小塊地裏的麥子長得比別的地方都要好,便想著順手拔出來玩,誰知,這一拔,就拔出了一個骷髏頭......

肖鬱指揮著範路在骷髏頭附近挖了大大小小十多個坑,看著揮汗如雨的範路和臉色黑得像鍋底似的的肖鬱,其他警察很默契地保持沉默,放棄前去幫忙的念頭,心裏默念“你看不到我,看不到我。”輕身輕腳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越來越多的屍骸被挖了出來。死者被埋得很深,範路向下挖了近兩米才看到屍骸的全部。

整個屍骸呈45度傾斜狀態,頭部朝上,屍體最近離地麵50公分,一般種小麥時翻地不會挖到的距離。對警方來說幸運的是今年幹旱少雨,小麥的根係相對發達,有一些纏住了養料豐富的人頭,這才使得死者重見天日。

“死者骨骼已經白骨化,初步估計死亡時間在5年左右。盆骨下口寬大,內壁光滑,可以肯定為女性,根據骨骺愈合程度,我認為死者死時年齡在40歲左右。在死者左手尺骨和肋骨上有不同程度的銳器傷,其中第四、第五肋骨銳器傷尤為明顯,傷口深度告訴我們這道傷口一定傷到了死者內髒器官。”

“詳細的驗屍報告等我回去進一步檢驗後再提供,希望我們能幸運地找出點確認死者身份的特征。範路,跟我回去。”肖鬱一邊脫下手套,一邊招呼自己的助手走人。

正埋頭在土裏找線索的範路顧不得自己一手泥,忙把手中的小鏟交給身邊的同事,自己起身向外走去,小跑幾步跟上肖鬱。

身邊亦步亦趨跟著自己的範路這幾天毫無怨言地被自己差使來差使去,著實不容易。肖鬱自己也知道自己有點過份了,但是內心深處的痛苦他無法對任何人說明,不發泄出來他會瘋掉的。而平時他的生活中隻有工作,妻子朋友父母都排在了後麵,隻占他生活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他沒臉跟自己並肩戰鬥多年的同事坦承自己做人有多失敗,隻好委屈範路了。

這幾天,他也想明白了,強扭的瓜不甜,有些人有些事,注定與自己有緣無份,還是看開一點,珍惜身邊自己擁有的,善待對自己好的人吧。

心境的開朗讓肖鬱終於能放下心結,正視自己了。

他突然扭頭:“小範,最近這段日子你受委屈了,對不起,還有,謝謝你。”範路當他的助手也就兩年多光景,兩人從來沒有過深入的交談,這是第一次。交淺言深的感覺讓肖鬱有點尷尬,他快走幾步甩開其他人以掩飾微紅的耳朵。

範路聽到肖鬱的話,微微一笑。終於不用再當出氣桶了。上司不開心自己跟著受苦啊,還好還好,黑暗時代終於過去了。

解剖室內,肖鬱在放大鏡下觀察骨骼,都快趴到解剖台上去了,他撅著屁股的樣子讓一邊打下手的範路想笑又不敢笑,忍得頗為辛苦。隻得按照肖鬱的吩咐檢測骨骼主人的血型,做完檢測等待結果時,又自告奮勇地提出幫忙做顱骨複原,一溜煙地跑出解剖室後才放聲大笑起來,惹得旁邊痕檢室的工作人員紛紛探頭出來。

死者血液檢測結果很快出來了,居然是被稱為“熊貓血”的rh陰性o型血。這種血型在我國國內很是稀少,遺憾的是,血型不是我國公民檔案中的常規記錄項目,不能從資料庫內找尋符合要求的受害者,現在所能做的隻有等待顱骨複原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