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彭劍鋒寧願平平淡淡的、和這個時代相安無事的把這一輩子活下去。
上一輩子,為了學業,為了娶媳婦的房子,就算他剛剛畢業,也把自己整得心力交瘁的,甚至明明不喜歡的工作,也不得不委曲求全,苦苦忍受。
如果可以的話,他就想平平靜靜的在這個時代裏活下去,找一個知疼知熱的女人,生上一大堆孩子,且耕且讀,他本來就是沒有個大野心的人,對他來說,這樣的日子,貌似也還不錯。
可是,他也知道,這樣的要求,或許有些奢求了,他生於如此混亂不堪、廝殺和紛爭的時代裏,他的這個願望,可能是永遠不能實現了。
就算為了能替自己爭取一片寧靜的生息之地,他也必須掙紮下去,所以,他來到了海州,身邊有了一群願意追隨他的人。為了應付即將來到的這個時代之於他可能的考驗,他一直在不遺餘力的進行著各種準備。
隻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考驗來得這麽快,快得讓他措手不及。
時溥之被彭劍鋒射殺後,彭劍鋒自己躲在海州,對外麵的世界一無所知,他卻不知道,因為時溥的死去,這時候的版圖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而原本應該就在這段時間履任感化軍節度使的時溥,因為彭劍鋒的偶然出現而死於非命,這讓僅僅幾十裏外的朱瑄逮住了機會。
而原本應該入駐徐泗節度使的時溥的死去,讓此時的彭城(徐州)成為勢力的真空。朱瑄借此機會趁虛而入,派自己得力的堂弟朱瑾,輕易的就拿下了彭城。
可是,朱瑄的步子一時邁得有些太快,扯著了蛋了。又且,此時他的盟兄弟朱溫受輕於秦宗權的圍困之中,向朱瑄發來了求援信。
朱瑄也陷入了為難之中,他是很想賣朱溫這個人情的,再說,天下朱氏是一家麽。再說二人剛剛結盟,他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讓這位盟兄弟小看了他。
可是,秦宗權有多大的勢力,他是清楚的。若是沒有幫上忙,反而讓秦宗權恨上自己了,豈不虧大了?
於是,他將這個燙手的山芋丟給了自己最得力的朱瑾,因為,自己也是把治下最好的一塊地方——彭城——扔給了他。
朱瑾是一個不喜歡講條件的人,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也要上。雖然他現在兵力不多。可是,他不知從哪裏打聽到了,海州這裏有一支不小的力量,據說還是一個奇怪的年輕人從時溥手上奪去了這裏的控製權的。
誰殺了時溥,他一點都不關心,這個年頭,誰殺誰都是極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是,這支勢力卻引起了他的注意,畢竟,按朝廷的節製下,海州是歸他這個武寧軍節度使節製的。
此時,朱瑾的使者就在海州的公房裏,盛氣淩人的麵對著彭劍鋒:“海州乃是朝廷治下,朝廷自有安排,爾乃何方小子,安敢不告而取?”
彭劍鋒微微一愣,如今這天下大亂,大家不都是各自憑拳頭大小來取地盤的麽。當初他時溥取這裏的時候,朝廷又同意過?
不過,人家的根本用意也不在這裏,頓了頓,繼續冷冷地說:“海州,十幾年前就歸武寧軍治下。咱們朱會府節製武寧軍多日,你難道就不知道該怎麽做麽?”
“這個,最近事務繁忙,一直沒有抽出空來。這是屬下的錯,屬下這幾天就親自前去拜會朱會府大人。”彭劍鋒很快明白過來了。這是新官上任,想對自己 規則麽?
彭劍鋒雖然年輕,這些套路,可是經過各級村官,以及學校的科係主任班主任啥的曆練出來的,哪能不知道呢。
“哼。”使者輕哼了一聲,對彭劍鋒這個態度還算滿意,微微點了點頭,“既然是忙碌,便也能理解。但是,會府大人現在正是用人之際,那些虛的就不需要了,會府大人現在急需人手援助秦宗權大人,你海州出兵三千,三天後上路,如何。”
使者一來就看到了,如今的海州正是一片大工地的模樣。他以前也沒有來過海州。可現在看來,海州的人居然還在修建城牆,這也算是一座城?這和他所知道的海州,有一些不一樣啊。
他也看出來了,海州不會有太多的人,不過,漫天要價,坐地還錢。他就想考驗一下這個年輕小夥子,到底有多少能耐了。
“使節大人,這個,不是我們故意搪塞,我們現在一共才三四千個人,青壯年一共也不到三千啊。我們現在還要忙於種地開荒,哪那麽多人啊。”彭劍鋒露出為難的神色。
“怎麽了?朝廷希望你為朝廷出點力,你就不願意了,想藏著自己的小九九麽?更在最關鍵的事情是維穩,是打敗秦宗權那樣目無朝廷權威的分列分子。種地的事情?打敗了秦宗權,還怕朝廷不給你吃的麽?”使者不屑一顧地說。
“好吧,”彭劍鋒長長籲了一口氣,如果可以罵人的話,他真的想說他嘛的,曆史真的是驚人的相似啊。雖然他對這段曆史不是很清楚。可是,秦宗權的名字他還是知道的,秦宗權不和朱瑄一樣是大唐的節度使麽,怎麽就成他目無朝廷的壞分子了呢。
而且,秦宗權就算是壞人,他手下的兵士百姓,不也是大唐的人麽,怎麽就能直接從有家家裏搬糧食了呢。節操。
在見識了黃巢殺人的場麵之後,彭劍鋒再次感到一陣深深的悲涼感。但他知道,他是不能和 硬扛的。要是他敢說一個不字,那群自稱代表了朝廷的人,分分鍾會來教育他做人。而更多的殺人放火的人,他們大概是沒有精力去管的。
“使節大人請放心,三天,三後後我一定會帶齊三千人前去助陣的,”彭劍鋒有些悲涼地說。
“小夥子,不要那麽太在乎一時得失了,”使節似乎也感到自己的要求有些過份了,居然反過來安慰道,“我也知道,你這裏應該都是新兵是吧。可新兵要上了戰場後才能迅速成長。哪一隻鐵師不是經曆過流血犧牲才成長起來的。放心吧,你若真的立下功勞的話,朱會府大人不會忘記你的。”
使節雲淡風輕的說完這些話,幾乎是目不斜視,徑直跨出大門,爬上了自己的馬背走了。他還想來這裏打一頓秋風的呢。但看到這裏這麽破敗的樣子,他想想還是算了,自己還是另外找個地方吃東西去吧。
至於彭劍鋒如何湊齊這三千人,就不歸他去管的了。反正他隻管送信就行,誰讓這小子這麽不識相,居然不會給自己送點黃白之物啥的來討好一下自己呢,活該他們吃虧。
“大人,怎麽辦,”使節一走,陳永福三個人就擁上來,急切地說。“我們的青壯年,加起來也隻是三千人多一點點,全部都被他們抽走了,誰來幫我們看家。”
“誰說我們要全部抽走了?”彭劍鋒苦笑一聲道,“我們不是有幾百人的預備麽,陳哥,你幫我調拔200名正兵,再調300名輔兵。狗子的親衛隊跟我出發。其它的人,該幹嘛幹嘛。當務之急,是把我們的城牆修起來。這趟,我要親自帶隊去會會這位朱會府,我倒想看看,他們到底敢拿我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