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很難說他是好人還是壞人。更重要的一點,就看他跟的是什麽樣的人。
就比如彭劍鋒所認識的朱瑾,豪爽、大氣,而且很有良知正義。隻不過,在原本的曆史上,他的鋒芒都被他哥朱瑄所掩蓋,所以,他就隻能屈居為了名小兵。
初識彭劍鋒的時候,朱瑾對彭劍鋒並不十分的感冒。那時候的彭劍鋒太嫩太青澀,他以為自己動動手指頭就能將他捏碎。
可沒有想到,彼時的彭劍鋒心無掛礙,居然敢豁出去和他幹,差點就讓他小命不保。
說來好笑,二人能捐棄前嫌,居然是因為酒結下的緣。或許男人之間都應該需要一場酒醉,它能讓大家打開心扉,放開戒備,建立信任。
當然,前提是 ,要和對的人才行。也是因為一場酒,他們和李克用結下了不解的兄弟之情。
一步步走來,朱瑾愈加感到當初和彭劍鋒結義的正確性。
無論是武功還是本事,朱瑾自認自己是遠不如自己的堂兄朱瑄的,可是,他現在已經貴為端王了,可他的堂哥現在還在朱溫的逼迫下苟延殘喘。
當他初識彭劍鋒的時候,他和堂兄正聯手朱溫狂揍秦宗權,那時候朱溫對他二人以兄弟相稱,彭劍鋒提防他要小心朱溫的時候,他還不以為意。‘
可是接下來的第一步,都無不印證了三弟的種種擔心。
雖然兄弟二人沒在一起,但朱瑄卻經常給他寫信前來,對於堂兄的遭遇,他是深表同情。
就在他和彭劍鋒結義之後不多少天,朱溫就和他的堂兄朱瑄之間產生裂痕,隻不過,他哥瞞著他一直沒有吭聲而己。
他更沒有想到,朱溫就在和朱瑄兄弟稱兄道弟的同時,就在圖謀他們的天平軍和泰寧軍。隻不過,因為自己曾經救助過朱溫,他一直不好意思下手而己。
但是,朱溫對他哥的動作,一直就在暗暗的進行。他一邊和朱瑄稱兄道弟,一邊卻派人誘使宣武軍的士兵們開小差,更是以各種尖酸刻薄的話語指責朱瑄的不是。
朱瑄也不是輕易服軟的人,自然回信予以還擊,指責朱溫不顧兄弟情誼。朱溫便以此為借口,派了朱珍和葛從周攻陷了太平軍下轄的曹州,並處死了刺史丘弘禮,並且派兵攻打濮州等地。
朱瑾彼時正在揚州,朱瑄後來寫信告訴他,朱瑄舉兵迎敵,可是沒有想到剛剛還和自己稱兄道弟的朱溫會暗中使詐,他也隻能隻身逃命。
雙方的梁子自此結下,朱瑄不甘於受朱溫欺負,派出親弟弟朱罕救援濮州,卻被朱珍所殺,朱珍借此機會 濮州,時任濮州刺史的朱裕逃往 鄆州,朱珍又挾勢攻打鄆州,朱瑄讓朱裕給朱珍寫信,詐稱全城投降。
但當朱珍在朱裕暗示下派兵進城之時,朱珍軍登時被朱瑄團團圍住,朱珍軍傷亡慘重,軍力大損,隻得匆忙撤軍。
朱瑄隨後收複了曹州,雙方由兄弟到了敵人,僅僅是一年不到的時間。後來雖然因為朝廷派朱溫攻打秦宗權,二人忙著爭壓秦宗權的地盤,這才暫時停止交戰,對峙起來。
同樣是結拜的兄弟,他堂兄結拜的朱溫轉身就把兄弟給賣了,而他朱瑾結拜的兄弟,卻是把自己最好的東西都願意拿出來分享。不說別的,就那幾十把陌刀,這絕對是當世最好的東西,可是,義弟給自己的時候,可是眉頭都沒有眨一下。
彭劍鋒當然不會告訴他,他的十一位夫人對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給什麽東西換他都不會換。至於這些武器錢糧什麽的,都是身外之物,隻要能換來朱瑾和李克用的真誠,他才不在乎。
不過,這時候可是亂世,隻要有武器有錢糧,就能擁有一切,在朱瑾和李克用的眼裏,自然把武器看得比什麽都重要。至於說女人,隻要自己有勢力,有的是願意向自己獻身的各式美女投懷送抱。
朱瑾自忖自己是個粗人,打仗殺人才是自己的長項,至於那些動腦子的事情,還是交給三弟那樣的讀書人去應對才是。想必二弟也是這樣想的。
他也奇怪,二弟也是脾氣暴躁,輕易不服人的人,卻為何對三弟麵前謙謙有禮,後來他才想明白,三弟身上有種淡淡的優雅和淡定,讓人忍不住的就想親近和信任。如果他也看過穿越的小說,就會有人告訴他,這就是見過世麵的人的自帶光環。當然,還有個詞也可以稱之為穿越者的王霸之氣。
彭劍鋒覺得自己很冤,其實他覺得自己是一個很純潔很簡單的人,從來不會幹那些坑蒙拐騙的事情。如果非要說他會一些技巧的話,無非是自己曾經讀過一本厚與黑,還有一些增廣賢廣中的內容。
他在後世的世道裏,經常因為自己的直爽和簡單被人家坑得不要不要的,但在這個世道裏,卻被人當作了極有心機的人。好吧,或許真的是這樣,隻能說,這個時代的人們更簡單直白更容易相處。而在一千多年的學習過程中,國人將自己掩藏得越來越深,直到妻子都可以舉報丈夫之後,甚至連基本的信任都不存在。
這個時代的人們,哪怕不需要一份合約,基本上說過的話就是一口唾沫一口釘,而除了極少數梟雄或權貴們之外,大部分的人說話都是要用生命去踐行的。所以,彭劍鋒這樣的偶爾會取點巧的人物,就會被當作是有機心有算計的表現了。
“賢婿,此次喚我們前來,不知有什麽新的想法。”錢繆有些小心的說道。
他的女兒隻是人家的小妾,還是排名第九的夫人。可這是女兒自己的選擇,就算是身為小妾,總好過養在家裏作老女,終老一生。
不過,據說女兒過得還好,在彭家沒有遭受小妾的對待,錢繆也有些老慰開懷。可就算這樣,他仍不敢自認為人家的嶽父,小妾自己都沒有身份,小妾的娘家自然是沒有那個名份。
可現在是彭劍鋒自己尊稱為一聲嶽父了,他就順著杆子往上爬了。彭劍鋒的想法可和其它所有人都不同。既然把人家的女兒都給睡了,人家都不在意給自己當小的,自己叫人家一聲嶽父又算得了什麽。
“當今皇上,封了我為燕王,大家都知道這件事情了。”彭劍鋒撓撓後腦勺道。
都說嶽丈和女婿都是天生的敵人。彭劍鋒自己生了女兒之後,尤其感受極深。費那麽大的力氣養大一個閨女,卻被一個叫女婿的幾句話就哄走了,哪個當父親的都不會甘心。
當然前提是,這個女兒極得父親的寵愛,錢娥和錢繆父女的感情,恰恰就是這種情形。
不過,貌似錢繆對自己沒有那咱痛恨,反而對自己十分的客氣,這不禁讓他對錢繆現感到愧疚。
“嗯,我們都聽說了這件事情了,說起來,我們都還得多虧了賢婿的舉薦之功。”錢繆和朱瑾都是在彭劍鋒之後被封為王的,他們想當然的以為,這都是彭劍鋒的舉薦之功。尤其是朱瑾,他大哥朱瑄那麽大的功勞,都還沒有被封為王,他卻已經忝為端王,這不是三弟的提攜之情又是什麽。
錢繆雖然起身於微末,卻是沒有忘記自己的初心。當然,對於自己吳王的封號,他同樣的激動 ,但他更在意的是,認識了這個便宜女婿之後,跟他學會了不少的民生。
曆來就有毛腳女婿的說法,無非是說的女婿的青嫩,但錢繆卻是覺得,若是論起治理民生起來,自己才更象那個青嫩的後生。
錢繆經曆了早年苦痛的童年,所以更加同情底層的人們。自滅了董昌之後,錢繆就迫不及待的組織了民眾,開始在自己的治下恢複民生。
首先,他學會了東海縣的招數,在越州和鎮江沿海一帶圍海囤田。浙東本就田少山多,老百姓經常辛苦一年都不夠果腹。直到見識了東海縣造田之後,他才恍然大悟過來。原來隻要就著錢塘江一圍,就能得上上萬畝的良田。
雖然動手得有些晚,去年也隻圍了不到萬畝的良田,可就靠著這些良田,他居然就讓治下的百姓們能吃飽了飯。今年,他還有個更大的藍圖,賢婿建議得是啊。錢塘潮確實是為患周圍百姓久矣,現在他們已經有餘力可以考慮修建錢塘石堤了。
“皇帝既然封了我為燕王,我遲早是要去燕雲地方上去履任的。可那地兒據說是劉仁恭還有一些蠻族們在作威作福,我現在去,我一無兵力二無人手,我怎麽打得過人家。”彭劍鋒撇撇嘴道,“皇上一不給人二不給糧,隻給了我一道命令。總之,不聽皇令的諸路藩鎮,由著我可以剿滅了他們,將他們的錢糧物資充作軍用,你們說說,咱們先捋捋楊行密的虎須如何?”
“楊行密這廝,實在不是什麽好人,”錢繆的臉色馬上就變得猙獰起來,恨恨地說,“若說是剿滅他的話,還真的不冤 。賢婿有什麽計議,需要我們做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