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劍鋒以為,喝酒的習慣一定是有遺傳的,搞笑的天份也一定同樣有。

而且,哪怕隻是第一次相見,彭劍鋒也可以確認,齊克讓的遺傳基因,是如此的強大。他可以確認的是,這一對活寶舅哥,一定是齊克讓親生的。

齊克讓可能不是一位英勇善戰的將領,要不然,當初勤王的時候,就不會縱兵把自己人的防線都給踩壞了。

同樣,他也一定不會是一位愛民如子的地方官,要不然,他治下就不會有那麽多流離失所的百姓了。

還有,他也一定不是一個忠誠的臣子,若是的話,朝廷給他的泰寧軍,給他兗州一州之地的轄權,他轉手就扔給了彭劍鋒,就為了換一頓酒,然後還有彭劍鋒以後的養老?

但這絕對是一個有趣的老人,一位揣著明白裝糊塗的老人,還絕對是一位護犢子的父親。

正因為他清醒的看到了自己兒子不是那塊當官發財的料,所以,他情願便宜了彭劍鋒,讓彭劍鋒輕易的得到了這塊地方。

也有可能,他隻是想賣李康一個人情,而和宋飛雪的聯姻也不過是一個借口。以他這樣老奸巨滑的樣子,他能不攢下點家財,還需要指望彭劍鋒給他養老?

正因為他見慣了生死,見識了太多家破人亡的慘劇,知道自己的兒子的稟性之後,便想通了。與其讓兒子放在節度使的位置上煎熬,還不如給他們一份平平靜靜的生活。

讓出兗州的治權,或許是一份投名狀,可何嚐又不是這老頭子一個小小的算計。他都把兗州讓出來了。他這一家的安危,試問彭劍鋒敢不過問麽。

彭劍鋒的本事如何,他不清楚,但李康有什麽背景,他可是明清得很。隻不過,就隻有彭劍鋒仍蒙在鼓裏而己。

當彭劍鋒在小紅小翠的配合下,將自己家的幾個都扛回房內安歇,等他回到餐廳時,看到的一幕仍讓他大吃了一驚。

他的兩位可愛的舅哥,都把酒壇倒了過來,估計是滴酒不剩了,而那位小一點的舅哥,更是誇張的跌在酒缸上舔。他就疑惑了,齊嶽父是酒鬼不假。但這兩位舅哥,也一定是妥妥的酒鬼。

“好妹夫,你來得正好,這酒好,從來沒有這麽好的酒啊,你家裏還有不,再來點,不解饞啊。”見到他過來,大舅哥立即急不可耐的奔過來道。

“沒了,真沒了,”彭劍鋒無恥的一攤手,佯作無辜狀,“大舅哥真想喝,隻要待來年了。”

他還不知道,等李康酒醒了之後,該如何去和他解釋,家裏地窖裏藏著這麽多的酒卻不讓他知道的事。其實彭劍鋒自己也忘記了啊。可是老爺子可不會管這個。若是讓他知道彭劍鋒還拿那不多的酒去送人情,非得要殺了彭劍鋒不可。

“真沒有了啊,”大舅哥露出些失望的神色道,“也罷,等明年了,妹夫可一定要給我們兄弟倆留著點啊。”

看他們那可憐巴巴的樣子,彭劍鋒真想告訴他,其實地窖裏還有幾十壇呢。可是一想到李康老頭子的彪悍,彭劍鋒想想還是算了。看樣子,先不說家裏這幾個女生,就要哄好這幾個嶽父,都夠他頭痛上一陣子了。

“也罷,大哥,沒酒喝了,好歹咱也解了饞了。再說都是咱一家人了,咱妹夫還會少了咱一份麽。反正我是餓了,吃點東西填飽子先。咦,我發現妹夫家的菜也似乎和別人不一樣,哥,你要不吃,我可不給你留了啊。”

雖然彭劍鋒沒見到兄弟倆喝酒的情形,但就眼前這兩兄弟狼吞虎咽的樣子,也能想象得出了。

用世俗的眼光來看,他們這簡直是有辱斯文,太沒有規矩。不過,在彭劍鋒的眼裏,他們這卻是放浪形骸。或正如飛雪某一次描述的他大哥那樣,大舅哥一生的夢想,就是象李白大師那樣,仗劍走天涯。

隻是,遺憾的是,他沒有李白那種才華,更沒有李白那種名氣。所以,看在世俗人的眼裏,便是眼前這樣的不守俗禮,毫無規矩了。

可彭劍鋒看到的卻是,雖然他們表現得很奔放,甚至有些瘋狂,但在細微之中,還是能看出他們粗獷背後的細節:就比如,盡管他們似乎是在胡吃海喝,可絕對沒有亂扔垃圾,都是很小心的將垃圾扔進了痰盂之中。

雖然隻是一個很細微的動作,卻不由讓彭劍鋒立即好感大生。這兩位舅哥,並不象世人說的那樣不堪,或許,在他們粗獷的外表之下,會有不一樣的故事。

“都是小弟的錯,都沒有去迎接二位哥哥和嶽父。這次確實是不湊巧,等下次了,我一定要好好的準備幾壇好酒,陪哥哥們一醉方休。”彭劍鋒佯作有些愧疚的樣子道,“不敢請問兩位哥哥,不知哥哥們都有些什麽愛好。”

“妹夫,正想和你說這事呢,”兩兄弟卻突然肅然起來,警惕的望了望周圍,除了他們三個外,並沒有旁人,這才壓低了嗓子,是老二神秘地說,“我聽說,妹夫會那啥子的火藥的配方,當初還靠這個嚇跑了不少的匪軍?”

“嗯?”彭劍鋒想了想,馬上明白過來了。他過來的時候,可不就是在兗州的某個村鎮裏麽,而兗州現在可算是齊家的地盤。兩兄弟聽到這個消息,再正常不過了。

“世人都道我是煉丹的鬼道師,什麽鬼,”此時的二舅哥特別的嚴肅,憤憤道,“俺是想替世人找得到有力的武器而己。可是,我都試了許多方子了,都沒有什麽用,妹夫,聽說你會這個,能告訴我麽?”

二舅哥眼巴巴的望著彭劍鋒,似乎怕彭劍鋒不放心,又馬上補充道:“妹夫,你放心,我們把全家老小都帶過來了,就算告訴我們了,也不會告訴別人的,但是,我真的想知道,妹夫,你是怎麽知道的呢。”

彭劍鋒心中一動,一陣暗喜。看來,這位二舅哥,根本不是世人眼中的煉丹師,就是一位孜孜以求的化學師啊。隻不過,在人類曆史上,化學師和煉丹師,經常是傻傻的分不清,世人會這樣看待二舅哥,也再正常不過了。

而且,從二舅哥那虔誠的眼神中,隻怕不隻是喜歡,怕是對這些事物已經成癡了。一個對自然科學成癡的人,也難怪他會對世俗的權力沒有什麽興趣了呢。

對別人來說,二舅可能是特立獨行的怪物,但對彭劍鋒來說,這可是至寶啊。他佯作不以為意地說:“二哥這說的啥話,咱們不是一家人麽?一家人就得一條心。你們先且歇著,等有空了,我再慢慢的和你說道說道。你放心,我知道的東西還很多,二哥隻怕這一輩子都鑽研不完的。”

這還真的不是彭劍鋒吹牛,就算把他的初中化學知識拿出來,都是夠讓這整個世界仰望的呢。

“我說妹夫,你可不能這樣偏心啊,”大舅哥略帶不滿地說,“我齊守儉可謂走遍了大江南北,唯獨沒有機會去到海外,聽說妹夫有辦法去遠海?啥時候讓我去見識見識?”

“一家人,好說,這個都好說,二位哥哥先將家人安頓好,這些事情,等有時間,我一定告訴二位哥哥。”彭劍鋒已經掩飾不住滿臉的笑意了。

在世人的眼裏,他兩兄弟都是妥妥的怪人。但在彭劍鋒的眼裏,這可是妥妥的自然科學者啊。他還苦於找不到合適的人來執行他腦海中的計劃呢。卻不想的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原來他一直想要找的人,就是自己的舅子,還有比這更讓他開心的事麽。

他有些好奇的是,他的好嶽父齊克讓,以一介武夫之身,怎麽會生出這兩個怪物來。

不過,當他見識了自己的嶽母的德性之後,馬上就明白過來了,這一切,不是沒有緣由的。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好妹夫,擇日不如趕日,不如就現在吧,快和我說說,到底有什麽訣竊,”老大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案了。

“好吧,”彭劍鋒苦笑著說,“其實,煉丹師,他們隻是偶然整出的火藥,他們的目的不是為了火藥,而是所謂的丹藥,目的不一樣,自然方向也不一樣了。真正的火藥其實挺簡單的,大哥你注意一點就行了,隻要把握一硫二炭七硝石就好。其它的東西,都是於事無用的。”

“這麽簡單?”大舅哥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然後一拍腦袋道,“得了,我這就去試試。”

“哥,這是在彭城呢,咱們家的東西還在車上放著呢,還是趕快跟妹夫要個地方安頓好再說吧,要不然,這回 可就真的不跟你過了。”二舅哥連忙一把拉住他哥哥道。

彭劍鋒稍稍鬆了口氣,以為這二舅哥還算是個靠譜呢,卻不想這家夥拉住了大哥後,馬上湊上來道:“好妹夫,說說看,什麽時候讓我去海州見識一下,讓我看看他們是出海的?”

“二哥,你剛才不是說了麽,要先把家室安頓下來再說,要不然,你難道也想二嫂也不跟你過了?”

“他呀,”大舅哥一臉不屑,“他這樣子滿世界的跑,哪家的姑娘願意嫁給他。老齊家這傳宗接代的任務,可都落在我一個人的頭上了,壓力山大啊,好妹夫,這個你有沒有什麽秘方沒有?”

彭劍鋒一臉黑色,以為這二位舅哥奇葩,可沒有想到他們會這樣的奇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