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萬軍迎接的場麵,卻全無一人,方圓十裏之內,感覺不到一絲人煙。
靈公主火冒三丈,扶著一個宮女的手,再也無法保持端莊賢淑,臉色陰沉地喝道:“小蘇子,你給本宮滾過來!”
一個小太監嚇的屁滾尿流的,噗通一聲跪在了土地上麵,幹嚎:“娘娘,奴才罪該萬死!剛才先鋒軍去探的時候分明說還有騎兵的,誰知道……誰知道會……”
他不敢說後麵的話,趴在地上瑟瑟發抖,不一會兒甚至能味道腥臊味兒,而他下麵的土都濕了。顯然被嚇的失禁了。
“出息!麻溜的拖走!不要汙了娘娘的眼。”一旁的內宮總管,一個三四十歲的太監很善於察言觀色,發覺靈公主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當即讓侍衛將人拖走。
小太監殺豬似得哀嚎,可是片刻後就沒了聲息。不知嚇暈了,還是被處置了。
靈公主這次出行帶著的都是禁衛軍,萬萬沒想到會撲了個空,大發了一頓雷霆之後,她看著連營拔起的大軍,氣息還有些微亂,眼神陰狠的道:“馬上讓人去查,沒有調令大軍竟敢擅自拔營,也太不將聖上和本宮看在眼裏了。”
“是,老女奴這就派人過去。”總管得了令,讓之前的禁衛軍裏麵的高手乘快馬出發。
不過顯然追不上遠去的大軍了,即使追上了,別說幾個禁衛軍,便是京城附近的幾萬守軍加起來,也未必能和行軍打仗的部隊抗衡,基本是自尋死路。可靈公主明白,白家軍絕對提前得到風聲,才會在她來之前撤離,擺明了和朝廷對抗。
趁著現在還來得及,必須及時讓大軍歸順,不然越拖越久,最後一旦他們和寄可傾等人聯手,更難以對付了。
靈公主所料不錯,白家軍確實收到密報。作為當朝手握軍權的厭離,早已讓人留意,白家其他的將軍自聖駕回宮便暗中觀察,而後收到大將軍的飛鴿傳書,按照大將軍和軍師白擎澤之前商議的兩套方案之一,也就是萬不得已時的那一套,釜底抽薪,大軍隱退,隻留下兩千精銳,靜觀風向。
待靈公主的人馬一走,一隊潛伏在草叢裏的人現身,然後吹了個口哨,片刻後一隊快馬飛速奔過來,後麵的馬上還拖著兩個昏迷的男人,為首赫然是白家軍的軍師,白擎澤。他一勒韁繩,衝下麵的精兵道:“人馬可走了?”
“軍師,全部都回去了,還真被您料中了,是靈公主白大小……呸,那個野心勃勃的女人親自過來的,一個沒毛的太監拿著聖旨,最後他們灰頭土臉的走了。”一個副將將頭上的雜草拔掉,伸了個懶腰,“累死老子了,在這裏趴了兩個時辰,就為了等他們,不過軍師您真行,自己將功勞都搶走了。”
副將說完衝馬背上暈倒的人努努嘴。
白擎澤睨了他一眼,不知想到了什麽,歎了一口氣,波瀾不驚的臉上多了凝重之色,幸虧他和大將軍早做部署,其實在沒接到飛鴿傳書的時候,他已經想著伺機而動了,結果真被料中了,靈公主提前歸來,而大將軍遲遲未回。他隻好讓白炎安排下去,帶大部隊撤到深山之中,靜候大將軍。
“這倆探子怎麽處理?”副將已經飛身上馬,唰地抽出大刀,一副欲將人殺之而後快的樣子。
白擎澤輕輕搖頭,“在驛站附近將人放下,回去後是死是活,全看他們自己的造化。”
話音剛落,眾人便如來時一樣,迅速絕塵而去。
京城變幻莫測,風起雲湧,而從南疆往回趕的幾人卻全然不知,但是也能猜測到大概,一路上快馬加鞭,在最後連夜趕路,終於到了京師附近的城鎮,擔心被白清雪的人通緝,幾人即使喬裝打扮也分外小心,都是露宿在老鄉家裏,避人耳目。
這一日夜裏,幾人剛到歇腳的地方,飯還沒吃上,門忽然響了。
寄可傾看了一眼厭離,後者衝她搖了搖頭,然後他用偽裝的聲音低聲道:“老伯,我們暫時不需要東西了,您早歇著吧。”
誰知對方不退反進,厭離和承子諾立即進入備戰轉態,將寄可傾和月兒圍在中間,蓄勢待發,紛紛做好了應敵的準備。
結果外麵響起奇怪的鳥叫,寄可傾還不明所以,她身邊的厭離卻肩膀一鬆,在承子諾發難之前發出短促的叫聲,很快得到門外之人的回應。
“是我的人。”厭離看大夥詫異,低聲解釋,話音剛落,門便被推開了。
燭火淺淡,來人和他們一樣,裝扮成村民的樣子,從頭到腳卻極為普通,但是開口溫潤,氣質極為儒雅,他絲毫不差的認出厭離,拱手道:“將軍,終於盼到您了。”
“軍師,別來無恙。”厭離走上前,和他擊了一下掌,心情倒是徹底鬆了下來,能找到這裏,證明大軍擺脫靈公主的探子。
這個偽裝的人便是白擎澤,他脫下鬥笠,順便拽下了胡子,在厭離的引薦下認識眾人,而後圍著燭火而坐,將京城的形勢一一告知。
聽到父親辭官,險些大病一場,寄可傾有些進展,微微蹙了秀眉。
白擎澤見此笑著道:“寄小姐不必憂心,我讓部下留意過相府的情況,聽說他們要回寄大人祖籍所在地,途中遇到商隊一起走了,而且,對方應該是北蠻的商隊。不得不說寄大人寶刀未老,他讓家人和商隊分散開來,這下別說朝廷了,我們的人追探都難。”
定是離修無疑。寄可傾聽說北蠻商隊的時候,已經有了猜測。
在白家軍幫助之下,寄可傾很快聯係上離修,他們馬上要北上了,幸虧她早來一步,寄雪正要和寄家人辭別。不過看著寄雪,她鼻尖一酸,拉著對方的手不說話。
“好了,小雪和離修早晚要離開的,隻是提前而已,我們就送到這裏吧。”寄成拉著老母親,對著難舍難分的一對女兒說道,可是他的聲音帶著哽咽,並不像所說的那麽平靜。
寄老夫人年事已高,本來這趟也不準備去北蠻,想到孫女遠走異國他鄉,忍不住老淚縱橫。
分別在即,離愁幾多悲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