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用完早膳,白洛瑤與北堂煜坐上前去宮中的馬車。

他告訴了她宮中的情況。

白洛瑤凜凜道:“又死了一個嬪妃?”

北堂煜道:“昨夜子時,同一個時辰,不同的作案現場,但卻是同樣的死法。屍體由醫官檢驗,仍然在死者胸口之處,多了三道疑似走獸的抓痕,痕跡之深,足以見心肺,死者是失血過多,加之感染而死。”

另外,仍然發現了貓毛之類的證據。

白洛瑤篤思了一會兒,道:“種種跡象,都能告訴我們,是貓妖作祟。但真有那麽大的貓麽?百年宮廷,出了不少奇怪之事,從沒見過這樣的死法。”

“若不能及時破案,查出凶手。照凶手的殺人速度,每夜子時,便死一人。”

北堂煜平視著馬車內的簾子,目光微微收緊。

白洛瑤也是疑惑不解,目前還沒有搜查到相關的證據。

進宮後,北堂煜去上朝,她則是繞道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少卿梁玉已經恭候多時,道:“瑤妹,昨夜又發生血案了。死者是嶺蘭院的香嬪。目前已經死了兩位妃嬪。”

兩人邊走去案發現場,邊在路上推斷案情。

白洛瑤啟聲道:“前天晚上,是十五,昨夜是十六。”

梁玉點了點頭,道:“眼下宮裏已經加強了防備,禁軍們把守在各處。”

來到案發現場,在一處假山旁,原地的血跡還能看見。

梁玉道:“屍體已經送到停屍間,暫且不能查看。醫官已經檢驗過,與上一位妃嬪是同樣的死法。”

白洛瑤在原地轉了一圈,走了走動。

她的手摩挲著下巴,道:“這兩位妃嬪之間,有什麽聯係麽?她們深更半夜,又為何會在後宮之外的地方?一個是在池邊,一個是在假山邊。若不是她們親自走出來,是如何在此處被害的?”

梁玉經她提醒,與她想到了一處去。

“我本以為她們是被吸引出去的,便在後宮打聽了一番,夜裏沒有人聽到什麽動靜。更沒有任何蠱惑的琴聲之類的東西。以此可以證明,二位妃嬪都是主動走出去的。”

白洛瑤認為此案更加撲朔迷離了,她啟聲道:“既然是主動出去的,那麽究竟有什麽理由,可以讓她們離開後宮,在這些地方?”

池邊、假山邊,這些都是宮裏很隱晦的地方。

說句不好聽的,太監宮女最喜歡的約會之地,不會被人發現。

梁玉順勢而下,道:“我們不妨去問問二位妃嬪的婢女。”

白洛瑤便隨他一起,前去後宮之地。

“昨夜我家娘娘,明明睡在屋裏好好的。她什麽時候出去,連我也不知。隻知,白日的時候,娘娘囑咐我們,入夜了便都散了,不用守在門外。娘娘遣退屋裏的所有人。”

婢女一邊哭著抹淚,一邊低低啜泣的說著。

白洛瑤的手放到桌上的燈盞上,遲疑道:“這燈盞,是新的。”

婢女注意到此點,忙道:“奴婢今日一早的時候,發現燈盞沒了,便重新拿了個新的來續上。”

她了然幾分,道:“定是香嬪昨夜出去,順帶提著燈盞走了。”

梁玉疑惑道:“隻是我們在原地,並沒有發現什麽燈盞。”

白洛瑤瞬間想到了什麽似的,她道:“梁兄,有沒有一種可能。屍體所在的現場,極有可能不是第一現場,而是通過移屍偽造的。而真正的現場附近,一定會有所跡象,以及香嬪帶出去的燈盞!”

梁玉恍然頓悟,認為瑤妹言之有理。

他即刻派大理寺的人,立刻去宮中搜查。

白洛瑤又問婢女道:“你們娘娘,白日裏有去過什麽地方,見過什麽人?或者,有什麽人曾來過,除了你們這幾個婢女以外。”

婢女想了好一會兒,說道:“未曾有過。”

她便又在香嬪的屋裏檢查了一番,最終在門框的邊上,發現一道痕跡。

“梁兄,你看看這個痕跡像什麽?”

梁玉以指腹摩挲了一會兒,說道:“這是匕首紮過的痕跡。”

白洛瑤立刻進行設想,她從腰間拿出一把普通的防身匕首,刺入門邊,發現刀口雖有相差,但這設想絕對成立。

梁玉凜凜道:“瑤妹是懷疑,有人暗中以匕首刺信的方式,告訴了香嬪什麽,並引她夜半子時出來。”

白洛瑤頷首,梁玉讓人在屋裏搜尋信。

結果,在案牘的卷筒裏,發現一張信件,白洛瑤接過,看見上麵所寫:子時藺閣假山旁,若是不來,揭發你的一切。

她沉思的讀著,道:“我沒抱希望,這張信還在。香嬪還算是有些聰明,她一定是不放心傳信之人,唯恐自己遭遇不測,繼而沒有燒了信。想最終留下些什麽。”

梁玉看見信上有被匕首刺過的痕跡,確認正是被警告的那張。

“看來,香嬪果然是受人牽製,才出去的。但香嬪,做了些什麽,是那人知曉的?”

白洛瑤匪夷所思,並質問婢女。

婢女搖搖頭,咬著唇,什麽都不肯說。

梁玉道:“事關重大,你若是不說,我便隻好將你帶去大理寺審訊了。那裏的刑罰,你一個小姑娘是承受不住的。”

婢女有些害怕,猶豫著。

白洛瑤道:“不用害怕,我們會保護你的。隻要你將香嬪之前做過的事情告知,絕對不會牽連你。”

婢女聽她如此說,便一籮筐的將事情告知了。

原來,香嬪曾經陷害另外一名妃嬪流產。

以此推論,恰好那位妃嬪被害,香嬪唯恐此事被揭發,又多蓋上一個新的罪名,於是便答應去赴約,卻不想成了第二位受害之人。

白洛瑤沉思道:“這件事情,別人是怎麽知曉的?牽涉其中的人除了你,還有誰?”

婢女低低道:“我並沒有參與此事,當時是不小心撞見的。娘娘把事情交給小芳去做,小芳便做成功了。後來小芳不知怎的,忽而暴病而亡,之後就不知了……”

“暴病而亡?”梁玉不解。

白洛瑤說道:“這個小芳是個關鍵,不可能這麽巧。”

婢女附和道:“小芳平時身體挺好的,從未見她生什麽病……難道,難道是小芳的鬼魂作祟,小芳生前,也是很喜歡貓的!自從她死後,她養的那隻貓便也離奇的死了!”

事情越發的詭異,迷離了。

婢女嚇瘋了,道:“或許真是小芳的靈魂附身在貓身上,貓死了成了貓妖。小芳來複仇了……!”

婢女當時對小芳的死也不相信,認為興許是娘娘為了滅口,但她不敢多猜。

白洛瑤對梁玉道:“梁兄,你去查一下這個小芳。”

梁玉明白,兩人問清楚了事情之後,便踏出了院子,改去另一位妃嬪的院中。

正見一名婢女在傷心難過的燒著香。

“娘娘,你好走……”

白洛瑤與梁玉站在院子前,不由得走上前幾步。

聽婢女說,她們家娘娘夜裏有夢遊的症狀,平時倒也沒什麽,後來好一段時間康複了些,沒想到一個稍不留神,就又開始了。

興許這是因為這一點,所以才被妖貓盯上殘忍的殺害。

“夢遊症?”

白洛瑤是頭一次在後宮裏聽見,也患有夢遊症的妃嬪。

梁玉問道:“你們娘娘平時可有與什麽人結仇結怨?或是曾經做過什麽對不起他人的事情,又或者,被什麽人陷害過?”

婢女隻是難過的說道:“回大人的話,我們家娘娘心地善良,從來不與人結仇結怨。可是命運多舛,娘娘痛失愛子之後,便患了夢遊症,終日夜裏去找尋孩子。醒來後,又如正常人一般,沒想到這一次……”

婢女痛哭流涕。

白洛瑤觀察門邊、窗邊各個地方,也沒有被匕首紮到。

梁玉也讓人在屋子裏搜尋,並沒有發現任何的信件。

他觀察油燈,還是老舊的殘蠟,可見不是有目的性的提著燈盞出去,而是確實無意識的夢遊出去。

白洛瑤問婢女道:“你們家娘娘夢遊出去,難道你沒發現麽?你當時在哪。”

婢女隻說道:“奴婢睡著了,未曾發現……”

白洛瑤走到榻邊,妃嬪的秀鞋都還在。

她問梁玉,道:“梁兄可還記得,第一名死者當時被發現的時候,腳上可有穿著繡鞋?”

梁玉仔細回想了一番,道:“似乎沒有。”

白洛瑤起身道:“那就對了。夢遊之人,是絕對沒有意識的。她不會清醒到自己穿著繡鞋出去夢遊,所以在被發現的時候,她的雙腳絕對沒有鞋襪。”

梁玉點了點頭,正是這個道理。

“但,這也不能否定這突如其來的殺害。這個世間,所有的人事都是有動機的。”

白洛瑤以她多年的斷案經驗,這個世上有因有果,就有目的與動機。

梁玉道:“我們再去停屍間看看,能不能有新的收獲。”

她問道:“可是不是沒有皇上的允許,不準去麽?”

他便命人去向皇上申請。

白洛瑤笑了下,道:“不愧是梁兄,辦事效率永遠這麽高。跟著梁兄斷案,我真是感到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