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瑤狐疑的盯著他看,想看看他到底在打什麽心思。

暗地裏的燎歌根本沒辦法混進北堂奕的院子裏,於是他便出了宮,找到主子。

“主子,縣主正在八皇子的院中。”

他單腿叩下,稟報著。

北堂煜冷眉微擰,道:“瑤兒為何會去。”

他立刻讓霧眠備馬,他要再進宮去。

燎歌在路上說明了下情況,道:“八皇子像是早便知曉縣主在哪,過來的時候卻又裝作是偶遇的,而後便請縣主去他的院子裏坐坐,但是……”

北堂煜俊美的麵容冷酷不已,道:“但是什麽。”

他接著道:“但是八皇子,似乎看起來很中意縣主。”

燎歌覺得匪夷所思,於是便火速回來告訴主上。

北堂煜低沉啟道:“本王有一段時日未去看望老八了。”

他的眼眸似是萬年的冰峰一般。

北堂奕的院子內,他遣散了房裏的下人,並對紫苑道:“你也退下吧,這裏有縣主陪著我,就好。”

紫苑不放心的掃了眼白洛瑤,似乎躊躇著要不要走。

他瞟過去一眼,道:“紫苑,我說的話,難道你沒有聽清楚麽?”

指腹摩挲著玉扳指,餘光帶有一絲警告。

紫苑不敢違抗命令,喏了一聲,雙手掩上房門,走下台階,就守在外麵。

北堂奕看向白洛瑤,就見她一副提防的眼神。

“縣主可否告訴我,你的案子,查的怎麽樣了?”他的聲音不緊不緩的,有意懶懶的拖長了一些,他倚在身後的貴椅上。

白洛瑤開口便質問道:“那銀釗,可是殿下的人?”

北堂奕的綠瞳泛著點點的光,而後道:“銀釗,是我曾經禦用的馬夫。縣主,好端端的,怎麽提到了他?”

她冷哼一聲,果然是他的人,這算是不打自招了麽。

白洛瑤隻是試探道:“殿下也知道,皇後娘娘遇襲滑胎一事,那麽,可曾知曉,銀釗正是目前追查的嫌犯。”

北堂奕十分驚訝,他緩緩摩挲著手上的扳指,悠悠道:“還有這等事?”

他低低的篤思著,啟聲道:“那不如,我讓人將銀釗喚來。容縣主好好問問,你覺得怎麽樣。”

白洛瑤想看看他究竟玩的什麽把戲,便作揖道:“那就勞煩殿下了!”

北堂奕命紫苑去將馬夫銀釗傳喚過來。

等銀釗被人帶進來時,她眯了眯眼睛,這一副女子的皮相,他們看不出來,她卻是能清楚的辨別!

果不其然,正如北堂煜所說,小芳根本沒有死,而是極大可能性的幻化成了另一個身份的人。

白洛瑤起身,走到銀釗的身旁,鼻子微嗅,似乎聞到了什麽味道。

她是醫者,自然對氣味有種獨特的靈敏度。

北堂奕閑散的從自己身上的錦袋裏,拿出一顆藥丸來服下,啟聲道:“銀釗,關於那日夜裏,皇後娘娘遇襲滑胎。當時,你在哪裏。”

銀釗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來人,上筆墨。”

白紙筆墨呈上,銀釗便書寫了起來。

白洛瑤狐疑的看了看兩人。

銀釗寫完後,她便接過紙,看著上麵的字。

“你是說,你在差房裏睡下了,不知道這件事。那可有人能給你證明?”她問道。

銀釗寫下了差房裏的人的名字,大家都是睡在一起的。

白洛瑤對北堂奕道:“殿下,我要求傳喚他們。”

北堂奕便慵懶道:“聽見沒有,縣主要傳喚人。還不快去安排?”

紫苑便就去叫人過來,隻是她有些不明白殿下的用意。

與銀釗同一個差房的人都來了。

白洛瑤問道:“你們昨夜子時的時候,都在哪裏,做什麽?”

原地有七個男丁宮人。

他們麵麵相覷,一臉迷茫道:“我們都在差房裏睡著了,什麽都不知道。”

其中有個宮人似乎有些疑惑,自我懷疑的感覺。

白洛瑤走到那人的身前,道:“我有話想單獨問問你,跟我出來。”

“這,殿下……”

“去。”

北堂奕懶散的手握著自己的金仗。

宮人便跟著出去了,問道:“縣主,您有什麽問題嗎?”

白洛瑤低聲道:“你那夜,有沒有發現什麽異樣的情況?與平時不一樣的那種。你大膽的說,此事我保證不會牽連你。”

她暗暗的送了銀子,到他的手裏去。

宮人見錢眼開,眼冒金星,而後激動的道:“多謝縣主!……昨夜,我睡得特別好,比平時還要好,但我就是奇怪。因為我有尿症,一夜要起至少七次去方便。但唯獨昨夜,一次都沒起來過,我就覺得好奇怪。”

本來沒想那麽多,但聽縣主這麽一說,總覺得在暗示著什麽。

白洛瑤捕捉到端倪,問道:“第二日,你睡到幾點起,睡醒後有發現什麽異常麽?或者夜裏的時候,有沒有聞到什麽古怪的香氣。”

宮人一邊思忖著,一邊回答道:“我睡醒後,發現他們有的也才醒,有的還在睡著。那會兒都日上三杆了。還是銀釗第一個叫我醒來的。我再陸續去叫別人。以往的時候,他們都起的很早的。至於香氣,好像似乎聞到一種寺廟裏的檀香味。”

白洛瑤確定無疑了。

她壓低聲音道:“我知道了,這件事情,誰也不要透露出去。若是有人問你,你隻說你什麽都不知,我也什麽都沒問你!”

又是一把銀子,暗暗的塞在宮人手中。

宮人慌忙的謝過,忙揣進兜裏,有些心虛的便回到了屋裏。

白洛瑤對北堂奕道:“多謝殿下相助,我已經知道了。看來,確實與銀釗沒什麽關係。還請諸位見諒。隻是昨夜,我恰好看見六尺的男子鬼祟,繼而誤會了!”

六尺的男子,很少見,除非是女子才有這等身段。

這也更加能印證,銀釗是女兒身的事實!

北堂奕擺了擺手,半撐著雲鬢,道:“都退下去吧。”

銀釗跟宮人們都緩緩告退。

他開口道:“既然嫌犯線索又斷了,縣主打算接下來怎麽查下去。要不要我再幫你?”

白洛瑤問道:“殿下想怎麽幫我?”

北堂奕桀桀怪笑了一聲,雙手拍掌。

紫苑便押著一人過來,那人渾身血淋淋的,一看便是被施刑過的。

她皺眉道:“這是?”

北堂奕悠然道:“不瞞縣主。這凶手,其實已經被我抓到了。縣主請看,他的身高是不是隻有六尺,而且我的人在他的屋子裏,找到一身大貓的獸皮,他的指甲又如此尖銳,最近禍害宮中妃嬪的凶手,一定是他。”

白洛瑤稍稍將眉擰起,走到來人麵前。

注意到他的指甲確實很長沒錯,而且身高看著不高。

“殿下是怎麽抓到人的?”她轉身質問。

北堂奕隻是道:“這還不簡單麽。此人來刺殺我,被我發現了他的真實麵目。因為此,還損傷了我院中一名婢女的命。”

他又揮了揮手,紫苑將婢女的屍體拖了進來。

婢女的後背被翻過來後,三道清晰可見的血痕,已經血肉模糊。

白洛瑤低頭檢查了下,道:“竟是如此。”

實則,她微微用餘光掃了眼氣定神閑的北堂奕。

雖然種種跡象相似,但絕對不是真正凶手殺的!因為抓痕她判斷過,除非用打造的鋼爪代替,人為的絕對做不到!

北堂奕順著她的話,應了一聲,道:“不錯。縣主直接將此人,拎去交差便可。嚴刑拷打之下,他定能招供全部。你看,他現在都已經被打乖了。你若是問,他絕對會說出真相。”

話剛落下,此人便誠惶誠恐,語氣裏帶著驚懼的跪地求饒。

“縣主,我什麽都招了,求你不要殺我!幫我求求情吧!”

他慌張的討饒著,雙手滿是血印,嘴巴裏也流出血來。

白洛瑤摩挲著下巴,道:“那你倒是說說,你為什麽要在宮中作惡殺人?”

此人跟後就道:“因為……因為我曾經是香嬪娘娘底下的侍從,為香嬪娘娘做了惡事,陷害馮貴人滑胎,馮貴人追查到了我,害死了我的家人,而我死裏逃生,便心生恨意。來了一招狗咬狗,竄聯此案,一起殺了她們兩人!”

聽著似乎挺像回事兒的。

白洛瑤繼續道:“那你為什麽還要連累無辜的皇後娘娘?”

此人又轉了圈眼珠子,說道:“因為,我想把事情鬧大,讓這件事情更加錯綜複雜。隻要宮裏頭越亂,那麽對我越有利!”

她冷笑一聲,道:“那我再問你,你為什麽要害八皇子殿下?難道殿下曾經對你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麽?”

北堂奕似乎臉色有些不自然。

此人支支吾吾的,說道:“這就不方便說了,縣主明白就好。”

北堂奕咳嗽了一聲,道:“這條攔路狗,我確實教訓過他。誰讓他衝撞了我,沒想到他竟然因此懷恨在心,想要暗殺我。真是自不量力!”

白洛瑤將計就計,微笑一聲道:“好!那我就先將他帶去大理寺,讓梁大人好好審問下。如果他能道出全部的事實,那麽此事就將歸功於殿下!小女子不勝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