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不解白洛瑤為何攔他,又看向北堂煜冷淡的神情。

北堂煜的羽麾加身,襯得他身形高大,他將眉稍稍挑起,一副守在人兒身邊罩著她的樣子。

白洛瑤說道:“李大人,你此時帶著人大肆的出現在戲樓,豈不是惹人矚目?到時候會將此消息傳了出去,難免打草驚蛇!依我看,倒不如李大人差人暗中打探葉恬近日接觸過的人,查找到些相關的線索。我與淩大人,則是喬裝打扮前去那戲樓走走,看看有何新發現。”

李仁遲疑道:“可是之前的案子了結,二位大人還不打算回京嗎?”

話剛說出去的時候,就有些後悔。

白洛瑤正想說什麽,北堂煜便道:“事關朝廷重臣,此時不是糾結這些小事的時候。李大人,照吩咐做便是。”

李仁不敢違抗,隻得照辦。

出了葉府,白洛瑤回頭看了眼葉老將軍的長子葉青雲,她提步踏出門檻,負手對北堂煜道:“這個葉青雲,未曾聽人提起過。倒是他的父親名聲更響亮些。”

北堂煜與人兒走在金陵城的大街上,叫賣聲絡繹不絕。他道:“這葉青雲的才能,過於平庸,隻是再尋常不過的世家公子。”

白洛瑤問道:“那他不在府上好好待著,他去哪兒了?才回來。”

“這些世家公子能去哪?”他勾唇一笑。

她皺了皺秀眉,看葉青雲人倒是挺端正的。不過跟他妹妹不怎麽親的樣子,出事之後,他的第一反應還是比較關心葉老將軍的。

隻可惜了這個葉恬,容貌昳麗,年紀看起來不過才十八,便去了。

白洛瑤抬步走向一家戲樓,對北堂煜道:“距離將軍府最近的,便是這家風月戲樓,想必就是這裏了。”

她正見台上在唱著白蛇傳的戲,兩人便坐在台下的木椅上。

頓時有小廝過來問道:“二位客爺要不要來些茶點什麽的?”

北堂煜淡淡啟聲道:“我怎知,你這戲樓裏的茶點,好與不好。”

見他氣質非凡,俊美無儔,小廝便說道:“爺,就連那將軍府的大小姐葉恬,都經常光顧我們這兒,還誇我們這裏的茶點不錯呢!爺就放心吧,保管都是上乘的。來我們這兒的,都是像爺一樣闊氣華貴的。”

他便擲下銀子,小廝兩眼放光的捧起,道:“爺不愧闊氣!”

說著,連忙討好著些的,去準備最上等的茶點來。

白洛瑤磕了個瓜子,手掌心接著瓜子皮,道:“這個小廝腦袋不夠靈光,隨便套他兩句話,就說出來了。”

北堂煜道:“看戲,一人看則無趣。另一人,還不知。”

她的眼神泛起了波瀾,邊磕著瓜子,邊看向那戲台子的花旦與小生。

不一會兒,小廝端著茶點過來,笑著說:“兩位爺客爺慢用。”

白洛瑤看向小廝,道:“你方才說,將軍府的大小姐葉恬,也常常來此看戲。她都是與誰一起來的,我聽說葉府的家教比較嚴,怎會放她一人出來。”

小廝“嗐”一聲,對她道:“公子你不知呀,我們這風月戲樓,也叫做情人樓。有心的小情人們,都喜歡來這兒點一出白蛇傳與梁祝。這兒來的也大多都是情人,也不外乎那葉大將軍的女兒。”

白洛瑤暗暗的與北堂煜對視一眼,果不其然,葉恬是跟男子一起來的。

“那你可知曉她身旁的公子是何人?”

“知道啊!”

小廝見他一臉八卦,悄咪咪的低聲說道:“那位公子,儒雅且風度翩翩,是當地的花商。叫十三先生。”

……十三先生?白洛瑤微微皺眉。

小廝見此,笑道:“爺沒什麽事的話,我就下去了。”

來這兒吃茶點的人,就喜歡聽八卦,也能理解。

白洛瑤又喚住他道:“我近日家中有喜事,正好需要訂些好看的新鮮的花兒。敢問那十三先生的花鋪可在,我想去他那看看花。”

小廝想了一下,給她指了個方向,道:“那邊往南走二裏,公子要是看到大簇的花,便是十三先生的花鋪了。”

“多謝。”白洛瑤又拿出銀子,作為小費。

小廝樂滋滋的捧著,道了聲謝,便下去了。

白洛瑤看了一圈來聽戲的人,都是男男女女的一對,他們也時而看向她跟北堂煜的方向,似乎眼神裏帶著點兒複雜。

北堂煜則是淡然的抬杯飲茶,道:“這茶,倒是出乎意外的不錯。”

她低笑了一聲,略微靠近他一些,看著他俊美的臉,壓低聲音道:“這下戲樓裏的人都會誤會了,他們以為我是男子。兩個男子來看這情愛的戲,怎能不引人注目?”

白洛瑤緩緩的倚回身子,嘴角微翹。

北堂煜瞥了她一眼,道:“無礙。本王知曉瑤兒是女人便好。”

他伸過手去,握住她纖細玉白的腕子。

戲樓裏有人倒吸一口涼氣,對著他們的方向指點。但在看見北堂煜冷死人的眼神時,又縮了回去。

白洛瑤安然的由著他握著自己,邊說道:“來都來了,此時若是半路離開,反而引起小廝的懷疑。我們不如先將這場戲看完,再去尋那可疑的十三先生。”

北堂煜道:“我正有此意。”

他執著人兒的手,沒有放開。

一曲白蛇傳聽完,白洛瑤伸了個懶腰起身,道:“這負心漢許仙,真是配不上白娘子。我要是白娘子,早就給他些顏色看看了!”

她沒注意腳邊的凳子,絆了一下,北堂煜及時的摟住她的腰肢,讓她倒在自己的懷中。

眾人紛紛朝著他們拍手叫好,他們此刻的姿勢,與台上許仙與白娘子那擁抱的姿勢,十分相像。

白洛瑤輕咳了一聲,快速的從他懷中離開,打開折扇,遮在微紅的秀臉上,快步的低頭離開了。

北堂煜跟著人兒走了,他們身後的小廝咂舌道:“斷袖之癖啊。”

白洛瑤意識到自己這身女扮男裝,實在是太惹人誤會了,關鍵是北堂煜這個狗男人,總是克製不住自己,不將她此時當作男人看待,仍舊像以前一樣對她動手動腳。

“瑤兒,走得這麽快做什麽。”北堂煜扣住她的手腕,說道。

她對他道:“白日輕功,會不會被人發現?我有些累了,不想走路了。”

他唇角溢出一絲笑意,道:“我背你如何。”

白洛瑤一副見鬼似的看著他,道:“你堂堂一王爺,如何能大庭廣眾之下背我?”

北堂煜嗓音低啞道:“那。要我抱麽?”

她眼看著他離自己越來越近,就要將自己抵到人家的鋪子前,連連側身,走到前處去,兀自道:“我還是自己走路吧!”

輕功這玩意兒,隻適合夜裏飛來飛去的,白日裏,不妥。

白洛瑤實在想象不到,北堂煜抱著男袍的自己。

北堂煜啟唇一笑。

照著戲樓小廝說的,二裏之外便是十三先生的花鋪。

“大爺,這邊是不是原來有個花鋪?”白洛瑤伸手攔住一個賣魚的大爺。

路過的大爺說道:“是啊!有一個花鋪的,你們是要買花啊?”

“對,我們找十三先生。他住在這片麽?”

“不在啦!”大爺道:“之前就搬走了,不知道什麽原因不開了,去了哪兒我們也不知道,你要不問問別的人吧?”

“沒事了,多謝大爺。”

白洛瑤掃向那地方,有這麽巧合麽?恰好就不開了?

北堂煜走到一處門前,發現這裏的地方很偏僻,而且門前的雜草也沒有人處理。

“瑤兒。你且在門外,我進去探探。”

“等等!帶我一起進去!”

白洛瑤說過的,不管彼此到哪兒,都要一起。誰也別想扔下任何一方。

北堂煜便摟著她,兩人一齊翻了進去,落地無聲。

裏頭正出現一個帶鎖的大門,裏麵盛開著一些燦爛的花朵,白洛瑤拂了拂灰塵,而後走到門前,看見鎖頭上並無灰塵。

“我看未必那十三先生就走了。”

她以手撚了撚,並沒有任何的灰土。可見人還在這兒。

北堂煜道:“瑤兒此話,是說此人每日都有回來。卻假裝搬走的假象。”

“不錯!”

白洛瑤又眯了眯眼,看向窗戶紙裏的屋子,陳設很簡易,地上還有些花盆與塵土。

桌上的杯盞裏麵還有些水。

她觀察地上,這金陵城是在南方,想必氣候是潮濕的,此處又背著陽,那麽必然會長出一些青苔來,可是卻沒有。

說明這裏每日都有人走動,故而不會生出青苔來。

白洛瑤開口道:“這十三先生,果然有問題。”

北堂煜觀察院中種植的花,淡聲道:“此處的花開得很是嬌豔,不像無人問津之態。雖門外有雜草,可內裏打理的很幹淨。”

“那就是為了遮掩他動向的假象。”

白洛瑤不覺道:“也不知他白日出去都做些什麽,是不是夜裏才回來。”

北堂煜道:“我命人在此打探,若是發現此人的動向,便前來稟報。”

“好。”她又在府邸裏查驗了一番,想發現一些什麽新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