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茶的婢女下去之後,在楚府私底下討論,道:“淩王爺真真是俊朗如天神,我今兒頭一遭見,都差點心都跳不動了……”

婢女心跳快得不行,端茶的時候險些手滑打碎。

白霽月作為門客,臉上蒙著麵紗,她厲聲說道:“淩王殿下豈是你們能覬覦的?也不看看自己什麽樣子,都散開!”

兩個婢女瞟了她一眼,道:“你不過是我們藩王的門客,有什麽資格對我們凶?”

言外之意,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外人!

白霽月咬牙切齒,怒而不敢發,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她道:“我隻是好心提醒你們!要是你們背地裏咬舌頭,傳到藩王的耳中,必要你們好看!”

言語間,帶著似有若無的威脅。

婢女有些害怕她去楚藩王那兒告狀,便就哆哆嗦嗦的低著頭走了,不再討論。

白霽月滿臉的妒忌,淩王殿下又帶著白洛瑤來藩王府,究竟目的何為?難道發現自己在這了?她走去大堂旁邊的門框邊竊聽。

她心心念念的看著北堂煜,那是她放在心底最愛的男人,勢必要得到他。

白洛瑤挑著秀眉,對楚藩王道:“讓藩王見笑了,不過是我府裏的大姐姐,忽而失蹤了。我們一路發現了些蹤跡,遂想來藩王府上問問,藩王可有在外看見過我大姐姐的蹤影。”

北堂煜淡淡品著茗茶,啟聲道:“不錯。若是王叔肯坦言告知,我必當答謝。”

楚藩王的眼神有些不自然,他隻是笑說道:“……消失了?這找人怎麽就找來我的府上了?我向你們保證,白府大小姐絕對不在我府上。至於你們問的,有沒有在外麵見過她,我倒是未曾看見。不過也會幫你們留意的。”

白霽月在門邊偷聽了幾句,便慢慢的離開了。

北堂煜看向門外,楚藩王又道:“煜兒,王叔方才得知家中老母病下了。恐怕今夜就要啟程回去揚州,若是有緣得見,定會再重逢。”

霧眠在楚藩王的府邸上,甚有章法的找尋著。

白霽月恰好看見他,眉間有一抹慌亂,速速的返回自己的客房中,將房門關上。她絕不會跟著他們回去,母親的大仇還未得報!

大堂內,白洛瑤幾分詫異,尋思著道:“藩王這就要回揚州了嗎?”

楚藩王麵上帶有幾分無奈之色,道:“家母病重,我實在是不得已啊。”

她與北堂煜相視一眼。

再無話茬,白洛瑤便緩緩起身,道:“既如此,那我們便不好再打擾了。藩王還是早些收拾行囊,安排小廝吧,願祝藩王一路順風。”

北堂煜淡然的放下杯茶,眼眸瞟向門邊掉落的玉墜。

楚藩王隻好賠笑說道:“日後你們來揚州,我一定會好好接待你們。”

互相一禮後,白洛瑤跟北堂煜便出了楚藩王的府邸。

霧眠探完出來,說道:“主上,除了房間沒有進去過查看之外,府內的各地屬下都去看過,沒有發現白大小姐的蹤影。”

北堂煜在踏出大堂後,拾起了一塊玉玨。

他將玉玨展現了出來,拎在白洛瑤的麵前,道:“瑤兒且看,這是否是白霽月之物。”

白洛瑤疑惑的捧過玉玨,仔細的回想了一下。

她尋思著,說道:“好像見她以前在宮中宴會上的時候戴過。這碧玉玉玨因長得特別,所以我留意了一下。如此說來……”

豈不是白霽月根本就在楚藩王的府上?!

白洛瑤回頭就想再進去,北堂煜卻扣住了人兒的手腕,聲音低啞喚住她道:“瑤兒。此事從長計議。”

她便頓停了步子,緩緩思考。楚藩王確實表現出了,根本不想讓他們知道白霽月就在他府上的事實,而今楚藩王準備今夜起程。

他會不會把白霽月也一起帶去揚州?

***

次日宮中,上朝時,皇帝將奏折憤憤的甩在了地上,說道:“你們看看,這叫什麽事?沒一件事情是讓朕安生的!”

眾人噤若寒蟬,有的一臉木訥,似是麻木了一般。

北堂墨弦緩緩的走了上前去,蹲身將地上的奏折拾起。

皇帝見此,連忙從位置上走下,道:“皇叔,使不得!朕就是一時生氣……”

他清聲說道:“皇上,你是一國之君,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不應當在眾臣當前失禮。”

言罷,緩緩的將奏折遞予皇帝。

皇帝有些訕汕的接過,慢慢的走回龍椅上,歎了口氣,道:“這揚州城的貪鹽案,該如何處理啊。”

北堂墨弦思慮幾分,說道:“為今之計,應當從朝廷派出有能力之人,速去查此案。以防牽連更甚,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揚州突發水變,致使百姓們哄搶鹽,鹽全都被一搶而空,官府賦稅加大,百姓民不聊生。鹽高價販賣,引發上層下層勾結,趁此收受賄賂。

尚不知,揚州的刺史有沒有卷入這場貪官汙吏的案件之中,必須要徹查。

皇帝在眾位大臣中詢問道:“這一次,該由何人去啊?”

大臣們紛紛看向氣定神閑,淡然自若的北堂煜,他們的目光訕汕,又帶著幾分懼意,似乎不太敢開口。

見此,皇帝皺眉道:“你們為何紛紛都看向淩王,似言又止?”

北堂煜的眼眸漆黑的流轉,淡淡負手。

北堂墨弦隻笑道:“皇上,臣依然首推安平縣主前去揚州,徹查揚州官員貪鹽一案。”

皇帝點了點頭,其實心目中的人選早就定了,就是自己不想開這個口,不想得罪淩王。

眼下恰好讓皇叔說出來,這矛盾就指向皇叔了。

眾人都膽戰心驚的,臉上冒汗。

皇帝問北堂煜道:“不知淩王如何作想?”

北堂煜的聲音啞啞,道:“臣隻是在想,南都大朝,是否隻有本王的瑤兒一人可用。”

此言一出,皇帝的臉上麵子都掛不住。

他堂堂一個皇上,屢屢的讓一個小女子去為他查案,大南都那些禦使們,反而成空架子。

皇帝一時啞言,看向皇叔。

北堂墨弦反而走向他,笑道:“煜兒,為朝廷做事,這是莫大的榮耀。皇上是深信安平縣主,且重用於她。煜兒反而會因此感到欣慰才是。能者必用,好刀需磨。相信安平縣主也會很願意為朝廷做事,為百姓做事的。”

北堂煜抿著薄唇,道:“倘若我不願,如何?”

眾臣都感受到氣氛的微妙,大堂內更是一片靜謐。

一直未曾說話,仿若空氣一般的太子北堂修,沙啞的開口說道:“皇兄,我認為,不應該再讓安平縣主去涉險了。九弟憂慮的是,安平縣主畢竟是個姑娘家。”

皇帝又篤思了一會兒。

北堂墨弦啟聲道:“不如這樣,若是安平縣主自身答應,便更好。若是不答應,便不勉強。若此次縣主答應,便潛派一人一路護送,與她一起查案。此人我已經有合適的人選了。”

不等他開口,北堂煜便道:“臣願隨往。不需要其他人。”

“好好,就讓淩王隨安平縣主一起前去揚州!”皇帝連忙就答應下來了,這就是各退一步的好事兒,生怕淩王臨時反悔。

散朝後,白洛瑤正好從皇後那兒回來,想去看看北堂煜下朝了沒有,便來此等他。

無意間,迎麵碰見了許久未見的太子北堂修。

兩人相顧無言。

北堂煜提步上前,將人兒攬入懷中,淡聲道:“皇上遣你我二人,前去揚州查貪鹽一案。次日便起程。”

白洛瑤尋思著道,這可是個好機會!楚藩王若是把白霽月帶去揚州,她也正好過去一探究竟。

“好。我今夜回去隨父親說說。”她答應了下來。

北堂修的眼底,滿是深情與眷戀,帶著愛而不得。他已經許久未曾見過她了,她越發的好看了,笑得越來越好看。

是因為,她站在九弟的身邊麽?他們兩人,才是最般配的。

白洛瑤行了個禮,道:“見過太子殿下。”

北堂修走過去幾步,看著她清秀帶笑的臉,想要喚出那久違的烏龍“娘子”,卻半句也說不出口,曾幾何時,他想再失憶一次。

“你,近日可好……”

於是,千言萬語,都變成了這樣一句。帶著無盡的無奈。

白洛瑤坦然的笑說:“挺好!太子殿下與太子妃娘娘,也好吧?”

話剛落下,從一旁便走來了太子妃,由婢女緩緩的攙著,麵帶紅光。

婢女不知是不是有意,說了一句,“娘娘現在有了身孕,不應該出來走動的。娘娘真是記掛太子殿下,連殿下下朝也要親自來接。”

北堂修的眼底黯淡了幾分。

白洛瑤有些訝異,道:“太子妃娘娘有身孕了嗎?恭喜恭喜。”

太子妃帶有幾分赧意,道:“不過才三個月身孕,還早。不過,這宮裏頭的太醫皆是男人,到底有些不方便,不知縣主可否多多進宮來,陪陪我,幫我看看胎兒脈象。”

白洛瑤有些為難,道:“我可能這段時日不行,明日就要與王爺一起去揚州查案。等我回來,一定為太子妃娘娘好好調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