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煜瞟了人兒一眼,道:“看來不收拾下瑤兒的這張嘴,是不會閉上的了。”
眼看著他眸中閃爍著,就要欺身壓向她,白洛瑤下意識的伸出手去,堵住他薄薄的唇瓣,一臉寫著拒絕。
白洛瑤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袍,拂了拂利落的青絲,說道:“你是清貴的王爺,要矜持。”
他勾起一抹笑,淡淡道:“是麽?本王對外矜持,但對瑤兒,大可不用。”
……她總感覺自己被嘲笑了?
白洛瑤隻好不搭理他,繼續的正襟危坐著。
***
七日後,揚州城。
抵達城內之後,一片煙火氣息的市井味道油然而生。
白洛瑤的馬車就在橋邊停下,打春之後,楊柳隨著風吹而緩緩起舞,柳絮漫天飛。
她雙手相扣掰了掰,伸了個懶腰,而後大口的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環顧四周道:“這揚州城,比金陵又是一番景象。”
小橋流水,橋上時而有一對男女在詩情畫意,隨處可見的江南才子,拿著折扇在街上晃悠著,這裏的生活似是很慢。
白洛瑤回頭對北堂煜道:“我變心了,我喜歡揚州了!”
霧眠例行來通報主上,北堂煜便下意識的握住白洛瑤的腕子,道:“本王帶你去遊瘦西湖。泛舟一番。”
她快速的便鬆開他的手,看著街上行人的目光,道:“我們現在是上司與下屬的關係,不能牽手的!”
白洛瑤伸手捋了下紮成道姑的頭型,沒有亂。
北堂煜抿著薄唇,蹙眉道:“這裏沒有公門中人,不必如此拘謹。”
他仍然是要執著她的手,帶她去到瘦西湖的景處。
於是一路上,都感受著路人異樣的目光,白洛瑤內心:此情此景,倒真是有幾分的相似啊。
在金陵的時候兩人就招搖了一頓,如今到了揚州城,還是避不開被人說斷袖的時候。
走在城中的路上,白洛瑤經過官府,門前有一人似乎正猶豫著要不要打鳴冤鼓,她留意了一下,繼續走過。
“我們此行剛來,就先觀賞風景,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她看向身旁矜貴的男人。
北堂煜的眸光隻望著前處,道:“瑤兒。本王帶你去瘦西湖,自有本王的道理。”
白洛瑤想起霧眠之前過來通報的事情,難道瘦西湖有線索?
她便老老實實的由著他牽著,去到那風景之處。
不過徒步了半個時辰,便就到了揚州的瘦西湖,湖麵一片波光粼粼,今日日頭正好,有一番行舟之人。
北堂煜扣住她的手腕,帶著她上了船,船身有些搖晃,白洛瑤兀自坐定。
此船很大,船艙內有一間客房,她坐在桌前,桌上擺滿了糕點。
霧眠就在船頭外麵張望著,丫鬟念夏問道:“你在看什麽啊?”
“當地的刺史大人,與商會之人在此泛舟。”
他鎖定了一艘船隻,不遠處就看見了船頭風雅的兩人。
念夏說道:“你好厲害啊,連這個都能打探到。可是你怎麽知道他們長什麽模樣啊?”
霧眠看向不遠處的船頭,立著幾個穿著衙門便衣的人,想來就是官府的人了。
白洛瑤不覺聽見他們的對話,走了過來,道:“這揚州刺史章大人,不好好的在官府待著,反而在此與商會的人泛舟?”
北堂煜站在的她身邊,提醒道:“潭龍商會,從事鹽商營生。與此次案件線索關聯。”
她尋思了一下,原來是這樣。
這揚州刺史膽子還真大,出了這樣的事情,就不用避嫌麽?
先不管他有沒有牽連此次貪鹽案子裏麵,就說以這樣的身份,單獨會見地方的商會,也很是不妥!
白洛瑤的手指在船木上慢慢的敲擊著,說道:“那我們不如,過去撞一下他們的船?”
她嘴角帶著抹小心思的笑意。
丫鬟念夏驚訝道:“……撞、撞船?小姐,這樣不太好吧!若是驚擾了刺史大人,怪罪下來可怎麽辦呀!”
北堂煜道:“霧眠。撞。”
霧眠當時便通知船家,給予他豐厚的銀兩,讓他去撞。
船家轉動方向,從章刺史的船邊經過的時候,裝作不經意的與其碰撞了一下。
隻聽得“嘭——”地一聲響,章刺史的船整個都開始晃悠了一下,桌上的茶點都碰碎了,白洛瑤微微趔趄了一下,靠在了身後男人寬闊的胸膛上。
她回頭一笑,道:“得逞了。”
北堂煜俯首,微微屈指在她的俏鼻上一碰,薄唇道:“小狐狸。”
章刺史惱羞成怒,立刻就派衙門的便衣捕快上前去問,到底怎麽一回事。
那衙門捕快一步跨了過來,來到白洛瑤等人的船上,大聲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碰我們大人的船!還不快去給我們大人賠禮道歉!”
丫鬟念夏得到小姐的眼神暗示,反而高過捕快的聲音,大聲道:“你才是大膽!你可知道,我身後的這位大人,究竟是什麽人?”
便衣捕快心道,整個揚州城都沒比自己大人官兒更高的,就不放在眼裏。
“管你們家大人是什麽人,必須得給我家刺史大人賠禮道歉去!”
站在船上的章刺史,一臉狐疑的眯眼看向此處。
丫鬟念夏說道:“你也太可笑了吧!你睜大狗眼看看,這位就是我們的北堂禦使大人!”
要是說出來,是當朝的淩王爺,更把他們給嚇死!
若不是為了隱藏身份,她不敢說出去。
捕快頓時就臉色煞白,慌忙的道歉道:“屬下不知是禦使大人親臨,屬下罪該萬死!”
忽而就跪在了地上,渾身都僵硬著。
章刺史見此,便連忙提起官服的衣擺,從自己的船上跨了過來,誠惶誠恐的說道:“下官不知是禦使大人駕臨,有失遠迎。下屬無意冒犯,懇請禦使大人莫怪!”
白洛瑤清了清嗓子,說道:“章大人,我們家大人有請你往船內一敘。隻不過……看章大人似乎有客在船上啊,也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她話剛落下,那船上的潭龍上商會之人便作揖道:“草民見過大人,在下還有事在身,先行告退了。”
船隻緩緩的開走,章刺史訕汕的隻得低頭跟著一起進入船中的客房內。
章刺史坐了下來後,看著麵前的北堂煜,感歎道:“北堂大人,真是俊朗非凡,年輕有為。年紀輕輕就當上了這禦使之位啊。下官初次一見大人,眼前便光亮了亮。”
白洛瑤就在一旁雙手環胸的看著,拿眼神觀察著章刺史的身上。
北堂煜抬手,淡淡倒了杯茶水,遞給章刺史,道:“本官此次前來揚州城,便被這瘦西湖的風景所吸引,在此泛舟。卻不想,誤打誤撞,撞到了章刺史的船隻。本官在此,致歉。”
章刺史連忙接過杯茶,還禮道:“是下官有眼無珠,沒能認出來是禦使大人。也怪下官教養下屬無方,衝撞了大人。這廂賠禮了。”
二人便互相飲了一口茶水,慢慢的將杯盞放回在桌上。
北堂煜啟聲問道:“不知章刺史今日,為何有如此閑情逸致,與友人在此泛舟。”
章刺史的額上有一絲冷汗,跟後就說道:“回北堂大人的話,下官在府上連辦了一個月的案子,很是頭大,心中抑鬱難舒。郎中建議下官出去散散心,下官也想著與人攀聊,散散一兩個時辰,便回去了。並非是褻瀆公務,還請大人高抬貴手。”
白洛瑤心裏嘲諷了一聲,不是褻瀆公務是什麽?
方才她途徑官府的時候,還看見有人要申冤,可衙門大門卻是緊閉的,若是真有什麽要緊的情況,還見不到這位刺史大人。
北堂煜隻說道:“本官從揚州橋邊停留過,自官府門前經過。卻見有投案者被攔於門外,若是有緊急之事,而章大人恰好與友人在此遊船,豈不是耽誤了大事?”
章刺史越聽越覺得悻悻然,隻一動不動的坐著挨訓,“是是,北堂大人所言甚是。下官知錯了,這就返回官府,處理案件。”
他說完,想起自己的船被潭龍商會的人開走了,這廂又僵持了一下。
北堂煜喚了一聲,白洛瑤搶先應道:“是,大人,這就將船返回岸邊。”
她便去知會船家。
霧眠五味雜陳:總感覺自己的飯碗被縣主搶了。
丫鬟念夏心想:小姐還真的把自己當作王爺的侍從了啊……
船家則是立刻靠岸去,幾人便由此上岸。
章刺史府上的馬車就在一旁,他笑眯眯的說道:“北堂大人,請。”
北堂煜提步進了馬車內,章刺史也跟後進去。
章刺史正想說些什麽的時候,正見他看向窗外的地方,目光所及之處正是他的下屬。
白洛瑤對上了目光,給北堂煜拚命暗示,那狗賊大人在看他。可千萬別讓人發現了什麽。
北堂煜收回眼神,道:“章大人,有什麽要對本官說的麽。”
章刺史小聲問道:“外邊的站著那位眉清目秀的小哥兒,可是大人的下屬?大人似乎很是信任此人啊。”
白洛瑤在馬車外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