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排洪後,白洛瑤親自讓那些捕快們把受傷的鄉親們,都給抬到安全之地,她免費給診斷。
至於那些洪水而死的百姓們,也一定厚葬。
“瑤兒,我去趟衙門。”
北堂煜身後跟著樓承,樓承訕汕,一臉即將挨罵的表情。
白洛瑤點點頭,梁玉也跟著去了,留下幾個衙役捕快站在周圍一圈。
“大爺,你這個老寒腿在這次洪水裏發作了,不過我為你艾灸下就可以。”
她拿出自己的銀針包,清水河縣正處於山裏,農家艾草眾多,可以趁此來艾灸,也方便。
大爺露出一排老牙,笑說道:“多謝王妃大恩大德。”
“對了大爺,我看你是在附近的山林裏打柴的吧。你的腿上,有些柴木的擦痕,手掌上有些老繭,是經常幹農活才有的,而且你肩膀上也有壓著柴的痕跡。”
白洛瑤狀似無意的說著。
果不其然,大爺就說道:“是啊……王妃,若不是你今日為我治病,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敢說。不要怪老朽,老朽隻想踏踏實實過日子。”
大爺感覺她這番話,像是猜到了什麽,於是不敢不說。
白洛瑤其實壓根沒猜到,隻是覺得一個常年在山林裏打柴的,興許能看到些什麽關鍵線索,沒想到這麽一套話,就直接套出來了。
“你說,我聽。”
“就在九日前吧,我無意打柴的時候,碰到兩個人影,男的。那兩個人模樣看起來吧,有三十來歲的樣子,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商量什麽。我躲在一邊瞧著。然後我就覺得奇怪,他們一直往衙門的方向看,其中一個還說拿來了衙門的布防圖。況且,其中一男的,雖然都長胡子了,可是臉看起來還很年輕,這言情舉止就像是個小夥子一樣。”
打柴的大爺帶著迷惑,全都告訴了白洛瑤。
白洛瑤追問道:“是不是臉長得很年輕,隻是多了一條不符的胡子?像這條。”
她把袖口裏之前霧眠撿到的假胡子片,給拿了出來。
大爺心裏一驚,說道:“對啊!就是這個八字胡。這是咋回事啊。”
白洛瑤又問:“那人是不是身上還帶著箭弩,擅長放箭。”
大爺回憶了一下,還真是,就拚命的點頭。
好,她知道了。原來是兩個江湖的草莽盜寇。一個心性高傲的年輕人,一個做事穩妥的中年人。若非這兩個人搭配配合,一定不能成事。
“多謝大爺!”
白洛瑤把銀針從大爺的腿上紮上,用艾草熏。
等診治完在場受傷的百姓們,她就跟捕快一起回到清水河縣的縣衙裏。
“樓大人,我們這一次要用你做誘餌了。因為,盜賊想要取你的命。他們並不在乎多少銀兩,隻是想讓你倒黴。可沒成想,事情有轉機,你死不了。他們就想親自來奪取你的性命。”
若不是碰到種種的意外,讓那兩人無法得逞,現在的樓承都死八百回了!
北堂煜正放下杯茶,啟聲道:“誘餌?”
白洛瑤就坦然告訴方才那名大爺所說的話,對比一下假胡子貼,一切都了然了。
“動機,目的。”
他反複的思忖。
她說道:“動機和目的暫且不能知全,但他們想要樓大人的命。隻能將樓大人推出去,引誘那兩人出現,以此就可以抓個現行。”
樓承慌忙擺手道:“不要啊!我怕死啊,萬一下官真的就義了咋辦……”
白洛瑤調侃了一聲,雙手環胸道:“要是你就義了,就當是為了南漠捐軀,畢竟這事因你而去。至於你曾經得罪過什麽人,我也不想知道。”
樓承死活都不肯同意,幹脆扒拉著柱子不走了。
北堂煜差捕快道:“來人,看好樓大人。傳捕頭來議事。”
樓承就被人給帶下去,無比慘淡道:“王爺,你不能這麽對下官啊……”
說著,非常淒慘的就被拖走了。
捕頭上前來,道:“屬下參見王爺,王爺若有任何事,但憑吩咐!”
縣衙裏唯一一個頭腦清醒的人。
白洛瑤過去倒了杯花茶喝,沒想到縣衙裏還有這一塊地方沒淹沒。在沒淹沒之前,樓承都能喝上這麽好的花茶,真是奢侈。
***
夜裏,捕頭照著王爺所說,看守在樓承的門外巡邏。
樓承渾身被綁著,說道:“我怎麽這麽命苦啊我,我真是最慘的縣令……竟然被人綁在這裏,讓別人去殺我……”
捕頭在外麵說:“大人,你別抱怨了。為了大家,還是犧牲下吧。”
“我犧牲個屁!說得倒輕鬆,換你你來,你替我死!”
樓承都快哭了,整整一日都在想自己以前得罪過什麽人,居然被仇家找上門來。
這左思右想,就是沒想到過哪個人。畢竟他這種識時務的人,從來不敢得罪下人,就是怕報複到自己。
捕頭訕汕道:“屬下也想替大人死啊,可是大人,他們想殺的人是你。不是屬下呀。”
“你扮成我的樣子不就好了!”
樓承心裏憋屈的很,又說道:“你給我等著,你胳膊肘往外拐,要是我被殺了。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捕頭就捂上耳朵,假裝什麽都聽不見,老老實實照著王爺所說辦事。
就在聲音戛然而止的時候,忽然傳來一陣風聲。
捕頭立刻大喊道:“天網!”
不知從哪裏出現一張天網,捕快們撒手一放,就罩在了草叢裏。
“大膽凶手,還不伏誅!”
捕頭衝過去一看,草叢裏居然什麽都沒有。當捕頭緩過神來時,房門已經被人迅速推開。
樓承大喊道:“救命啊,救本官啊——”
“大人!”
捕頭自知中計,立刻帶著人追過去。
樓承一路被人抓著,連忙求饒道:“好漢啊,你能不能放了我。我所有的金銀珠寶全都給你。我又沒做過壞事,你為什麽要殺我啊。就算是讓我死,也得死個明白吧!”
凶手提著人,就潛入到山林裏。
可就在這時,山中湧現出大量的人手出來,北堂煜出現在月下,道:“拿下!”
白洛瑤就道:“沒想到吧,你的一招調虎離山,卻成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是螳螂,我們是黃雀。這一招將計就計,是不是很不錯?”
凶手緊緊的咬牙,用刀子放在樓承的脖頸上。
“放我走,不然我就殺掉他!”
凶手威脅,可北堂煜沒受到絲毫的威脅。
“為了能抓到真凶,拿回三十五兩銀子。縱然犧牲他一個,也並不打緊。本王,樂此不彼。不若,也不會用樓大人作為誘餌,引你出來了。”
凶手中計,惱羞成怒。
就在無計可施時,倏然又有一個人影出現,那人影撒了一陣的粉,道:“大哥,快走,我來救你了!”
凶手拉住樓承就要跑。
可北堂煜攔在了他們的身前,人影驚恐道:“你怎麽做到一下子就出現的!”
白洛瑤用帕子捂住自己的嘴,帕子上有解藥,她道:“你們玩的這些,都我平日裏玩剩下的。所以我提前準備了解藥。”
北堂煜抬手,擒住凶手。
那人影就說道:“你。你們放開我大哥!”
白洛瑤問道:“放了他也可以,除非你們認罪,偷了衙門的三十萬兩。”
凶手大聲道:“不要認——”
人影一陣複雜,大哥你這都已經不打自招的還要讓我別認。
於是,他手裏的銳器鬆了開來。
“我們是好人,不管你們信不信!”
等霧全都散去,白洛瑤趁此點燃了火折子,照亮他們的臉。
隻見,麵前的人影還是一個清俊的年輕男子,看上去不過十九的年紀。
北堂煜冷嗤道:“好人從不說自己是好人。”
人影緊緊捏著拳頭,別過頭去,道:“你們要殺就殺了我吧,不要殺我的大哥。你們不相信就動手好了!”
見他有幾分骨氣,白洛瑤就問:“那你說為什麽要偷三十萬兩銀子,銀子又在哪,為何又要殺樓大人?”
樓承都快嚇得尿褲子,一直在北堂煜身後躲著。
人影擠出一句話,說道:“因為我們想劫富濟貧,朝廷根本不肯救助遠在城外的三水縣。三水縣的好人縣令都就義了。我被逼無奈,就跟著楊大哥出來劫富濟貧。恰好知曉朝廷送了三十萬兩銀子來,就暗暗的送回三水縣,分給百姓們。剩下的,我們本來打算給清水河縣的百姓,隻是洪水太大,一時沒有機會。”
不管他說的是不是真的,白洛瑤都要全部問清楚才是。
“那又為什麽要殺樓大人?”
“因為他拒絕了我們縣令大人的援助,眼睜睜看著我們縣令大人因為沒辦法救助百姓,而壓力過大到自裁而死,撇下了我們縣裏幾千口人命!”
人影坦然的跪在地上,直挺挺的。
白洛瑤看向那中年男子,道:“你們有什麽證據證明,你們說的是真的?”
人影就道:“要是不相信,可以去三水縣裏看看!還有,銀子我暫且放在三水縣的縣衙裏了,縣丞說會幫忙保管。我能做的隻有這些了。你們隨意吧。”